“这都是后话了,府里是沈擎掌权,老国公清醒时,沈擎不敢造次,但老国公疯癫时,沈擎便会打压沈易安,这是他们恩怨的开始。”
“我那时年少,以为老国公偏爱沈易安,跟着沈易安更有前途,便花了点心思,调到沈易安身边伺候,果然他看上了我,就这样我成了他的暖床丫鬟,我为了弄清楚老国公为什么偏爱他,多方打听。”
“最后在沈府老人的口中打听到一件事,当年,老国公奉命收养了前朝皇帝的私生皇子,但谁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府里老人传的,沈易安就是那个皇子。”
“再后来,沈擎势力越来越强,老国公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沈易安在沈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作为他身边的人,被沈擎以勾引主子的罪名,发卖了出去,几经流转,我进了青楼,一开始沈易安总是来找我,可后来他不再来了,而我也被卖了几次,最后才流落到这里。”
“后面的故事,小姐你就都知道了。”
晚香淡淡地讲述着,仿佛不是她的经历,而是其他人的过往一般。
听得聂无尘唏嘘不已,连姜既铭都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你是说,沈易安是前朝先帝的私生皇子?”聂无尘不可置信道。
晚香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沈府里的老人是这么说的,没人敢在明面上提,更不敢散播出去,这是杀头的大罪,真假没人知道,老国公最清楚,但老国公离世多年,这件事也就成了秘密。”
“这件事还有几个人知晓?”姜既铭突然出声。
晚香惊愕一瞬,呆滞地看着姜既铭,道:“这是机密,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但是沈府还有谁清楚我就不晓得了,若非今日小姐救了我,不然我是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入土的。”
“你做得对,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讲,拿着银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别再和沈易安扯上关系,记住我说的话。”姜既铭认真道。
对姜既铭的话,晚香面露疑惑,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愿再牵扯进这些是非里。”
聂无尘刚准备说些什么,姜既铭站起来,道:“无尘,我们走吧,让晚香姑娘好好休息。”
聂无尘张了张嘴,只得道:“好,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出了红曦坊,聂无尘十分不解,姜既铭为何这么着急离开,于是询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姜既铭笑笑反问道:“我关心别的女子,你吃醋了?”
“什么吃醋,我是说你为何着急离开?”聂无尘无语道。
姜既铭顿住脚步,道:“因为我不希望你在这种地方待得太久,无尘,不要沾染这里面的人,你和她们不同,今日,你救了她,可你救得了千千万万的风尘女子吗?”
聂无尘顺着姜既铭手指的方向看去,夜幕还未降临,可这一片早已灯火通透,来往过客不少,每一个女人脸色的无奈之笑,男人的猥琐打量。
“有善心是好事,但我们没有能力救所有人,你若是让晚香成为这里面最突出的一个,难保不会有人嫉妒,就像之前,你把她高高抬起,你想过楼里的老板会这么对待她吗?她没有价值,老板只会让她做些苦活累活,那被你捧起之后,如果你今天没有救她,死就是她唯一的选择。”
或许是姜既铭的话,太过于振聋发聩,聂无尘迟迟愣在原地,原来她所谓的计俩,是这么的可笑,她自认为的有用,从未考虑背后的诸多因素,或许有用,但也是最伤人的,竟然能逼的人去死。
聂无尘自残形愧,从红曦坊回客栈的这段路走了很久,回到客栈,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晚膳也没用。
姜既铭无奈,只吩咐浮白浮生不要去打扰,人生中有些问题,只有单独一人时才能想通。
次日清晨,聂无尘无事一般出现在三人面前,一切如常。
她昨夜也想通了,靠现在这样继续查下去,力量过于薄弱,过程中指不定会出什么叉子,她已经打算了,她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于是聂无尘直接找姜既铭说出了她的想法。
“这样查下去太慢,我打算借助易跃堂的力量,让他们替我去查沈易安这个人,和他现在的位置。”聂无尘道。
易跃堂,是一个情报组织,几乎是北垣最大的情报组织,极其神秘,信息来源不明,但是总能提供真实有效的信息,代价就是,要花大笔的银子。
“你终于想通了,靠一个人是没用的。”姜既铭欣慰道。
聂无尘看姜既铭的样子,似乎对她的转变是意料之中,想到这些日子干的蠢事,道:“你既早知我的方向是错的,为什么不阻止我?”
姜既铭淡然笑笑,道:“从前说,你听的进去吗?你一心为陈初尧除掉心腹大患,后来发现此人与聂氏一案有关,你就彻底乱了阵脚,恨不得三日查出所有事情,我那时劝你,你也不会听得进去,还不如让你碰了壁,自己回头,我只需要护着你就行,总有沉冤昭雪的那一日,走些弯路又何妨。”
“你觉得我现下的方向对吗?”聂无尘道。
“听真话?”姜既铭打开窗,深吸了一口空气。
“说吧,现在能听得进去。”聂无尘道。
“无尘,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姜既铭走到她的身边,又道:“你还记得你从前,为了一个目标,可以制定缜密细致的计划,可现在,为了翻案,这样的大事,你毫无计划,想什么做什么,仇恨这种情绪,会让你方寸大乱。”
“可···”聂无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迷茫感,又道:“世事不如我所料,和从前不一样,你不明白。”
“我明白。”姜既铭温柔道,“从前又你身边有许多人,为了你的目标奔波,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或许加上浮白浮生和我,四个人,你要找到适合现在的方法。”
姜既铭的话说的很温和,可聂无尘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从前她可以呼风唤雨,而如今,只能算普通人,空有一身武艺,普通人不借助外力,想达目标何其之难,难怪,原来从一开始方式就错了。
她或许真的要好好审视自身,以现在的能力,和实力,到底该怎么做。
姜既铭见聂无尘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出声打扰。
当日他们便出发,前往易跃堂的分部,离他们最近的堂口在德州与乔州的交界处。
全速前进也要七八日,聂无尘想清楚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要去掉那些莫须有的伪装,堂堂正正的行走江湖,或许以她的身份,会遇到更多的嘲讽和危险,但是这又何妨呢,挑战从来与机遇齐名。
在如今这个阶段,韬光养晦无用,重拳出击才能见真章。
回到莱东州的主城,聂无尘让浮白浮生兵分两路,浮白去当掉那些华贵首饰衣物,而浮生去处理马车,将这些处理完毕,聂无尘亲自挑选了一匹好马。
没有繁复的衣裙,身上的衣物合身舒适,带着配剑,就算只是最简单的盘发首饰,沐浴在阳光下,让聂无尘感到舒适自由,果然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四人在城里休息一夜,次日清晨,聂无尘正牵马,准备出城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姐!救命!”一道娇弱的身影向她奔来。
是晚香!她怎么找过来了?聂无尘上前迎了几步,被姜既铭拉着,姜既铭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她拍开姜既铭的手。
“无尘,不要再心软了。”姜既铭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过去看看。”聂无尘不由分说,过去扶住了晚香。
“有人,有人要杀我!”晚香断断续续道。
“谁?”聂无尘皱起眉头。
“是沈易安的人,我是偷溜出来的。”晚香道。
听到这里,聂无尘回头看了一眼姜既铭,犯起了难,可行为却是无限偏颇。
“沈易安为什么要杀你?”聂无尘道。
“不知道,我猜,他应该是发现,他的地址是我泄露的。”晚香低着头,默默道。
晚香话音刚落,后面街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彪形大汉,边走边观察着,不像善茬,聂无尘拉住晚香,凑到姜既铭身边,道:“我帮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就来,最后一次。”
“去吧。”姜既铭把她们护着身后,示意他们先走。
聂无尘顾不得许多,城里杀人不现实,现在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聂无尘带着晚香挑些偏僻的地方走,被迎面而来的人吓一跳。
“你们是不是在躲人?”女乞丐突然从墙角窜出。
聂无尘被女乞丐吓一跳,想着现在没时间给她银子,没好气道:“让开!”
只是晚香,在看到女乞丐的那一刻,表情微妙,只是聂无尘着急,并未注意。
“我可以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保证刚刚那两个人找不到,就算报答你两次给我银子的恩情。”女乞丐道。
聂无尘一脸疑惑,她不是只给过一次吗?
她的表情被女乞丐尽收眼底,女乞丐解释道:“进城的那辆马车里,也是你吧,我记得你,你是好人。”
“看看你说的安全地方,不行我们就走。”聂无尘道。
女乞丐听罢,独自开路,聂无尘走了几步,发现晚香没有跟上,回头道:“怎么了?”
晚香看着前路和女乞丐,纠结道:“可以不可以,不去。”
“没事,此人心思不坏,我见过她两次,若是她说的地方不行,我再为你寻别处,放心,我会护着你的。”聂无尘宽慰道。
“好!”晚香纠结片刻,跟了上来,只是这次,晚香的手攀上了聂无尘手臂,一路依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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