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老说的话如同大雾一般迅速笼罩住整个修仙界,霎时间每个修仙者都觉得自己头顶上头悬浮着一柄锋利的剑,百年后就会刺穿自己的身躯,无处可逃。
各大宗门世家连夜商议,决定两日后在第九个镇子的聚生楼里召开大会,各个势力的核心人员前往商讨应对之策。
张宗主只带了苏长老,两人落座,椭圆形的桌子前坐满了各宗门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肃静。”戴着红宝石发冠的女修敲了敲面前的小锤子,四周安静下来。
“在会议开始前,有个问题需要月华宗的两位给大家解释一下。”红宝石发冠对着旁边的老者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
“哈哈,不知红宗主还有什么问题,我们月华宗必定知无不言。”张宗主继续眯着个眼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老者站起身,打开面前的挡板,走进椭圆桌子中间的空地,四周亮起白色光幕,一道结界升起将里面的人包围起来。
“那日的抢夺卷轴大战老夫也在场,我左手里拿着的正是亲手从邪修手中夺回来的,当日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老者举起左手,左右展示,又举起右手。
“右手这张纸则是后来出现的,人手一张。诸位请仔细看看这两份笔迹的不同之处,卷轴上的字有一笔很显然是模糊的,被擦花了个边,而复制品上并没有。”
卷轴和复制品从老者手中悬浮起来,放大的虚影投射到在每个人桌前。
“由此可见,这些复制品是有人见过卷轴后,重新临摹的。真奇怪啊,既然有人能临摹,月华宗竟然指着这上面的字说是尊者的笔迹,呵。”老者眼里尽是讽刺。
“是把我们当傻子哄吗?尊者离开此间良久,唯一还保存尊者过往物品的只有月华宗,可你们竟然判断不出真假!是马虎大意,还是故意为之?尊者的脸都让贵宗丢尽了!”
老者的目光似飞箭般将张宗主钉在座位上。
周围议论声四起。
“月华宗如此权威的存在,竟然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糊弄大家?”
“张宗主年纪大了,是时候退位了吧。”
“对啊,临摹得再像也不是一模一样的复制品。真假不分,能力堪忧啊。”
“靠着尊者的名头胡说八道,这月华宗也不过如此嘛。”
面对众人的质疑声,张宗主面上冷静心里把姓周的邪修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前那么多次都没出意外,这次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还让人揪住做局,可恶,蠢人一个!
更可恨的是那临摹字迹后大肆抛洒的始作俑者,诡异行径的背后原来是要针对他们月华宗啊,这下明白了,在这等着他呢。
“烦请张宗主解惑。”红宗主再次逼上门来。
这时候苏长老站出来,“诸位,老夫虽然看上去容颜苍老,但这双眼睛可锐利如鹰眼,不可能看错,容我看一眼卷轴。”
张宗主原本想阻止苏长老,迟疑两息把手收回去。
“世人皆知苏长老在笔墨丹青上造诣甚高,是文修们的引领者,希望您对得起自己的名声。”老者将卷轴和临摹品交到人手里。
苏长老拿到卷轴摊开,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寸,看着看着眉头紧锁在一起,又拿起一旁的临摹品折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对比。
“奇了怪了。”苏长老左手不断地撵着胡子,另外一只手提着卷轴。
“怎么?苏长老您发现了什么倒是赶紧说啊。”老者走到跟前催促。
“单看的话,都是尊者的字迹。但是放一起对比的话,临摹品上的反而更像是出自尊者之手。”
“什么!”在座的人听到苏长老的结论惊讶,纷纷起身凑过来观察。
“看来就连这卷轴上的笔迹也是假的,世上竟然有人能模仿到如此地步,真是不可思议。”苏长老摇摇头叹息,“我们都被人摆了一道啊。”
张宗主眼见着事态的发展离他预料的方向越来越远,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不由得憋着一口怨气,脸上的微笑都僵了。
“最先发现卷轴的是邪修,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局啊。杀自己人,杀小镇居民,都是迷惑人的手段,最终目的是让我们因为笔迹内容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张宗主怒不可遏,愤然开口,“真是好手段,狠毒,无人性!”
“若是引起修仙界的混乱,且百年后并未出现灵力消失的情况,我们自然成了酿成大错的罪人,毕竟真假是由我们判断的。所以,我们反而要感谢临摹者,如果不是他费心思警告大家,后果不堪设想。”苏长老胸口不断起伏,拉着个脸。
“唉,张宗主,苏长老,是我们错怪你们了,实在是对不住。”红长老和老者一起朝着张宗主所坐的位置虚虚地行了个礼。
张宗主倒是没在意,摆摆手说:“关心则乱,这事关修仙界的大事,任谁都会着急。既然是虚惊一场,大家请回吧,希望诸位宗主族长们都回去将事情的真相广而告知,免得大家终日惶恐不安,无法安心修炼呀!”
张宗主从椅子上站起来,和苏长老对视一眼,两人率先往门外走,“对了,再过六十年便是我们月华宗的建宗双千庆典,希望诸位收到请柬后赏脸前来观礼,告辞。”
转过身的张宗主立马阴下了脸,等到回自家宗门的画舫上才气冲冲骂道:“什么商讨如何度过修仙界的劫难,是计划如何看我月华宗的笑话吧!往日求着要灵清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嘴脸,现在疯病好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一群虚伪的豺狼。”
张宗主径直走到主位上给自己倒凉茶消气,转身坐下发现苏长老一个人杵在下面一言不发。
“师兄,坐呀,身体不好就别站着了。”张宗主喝着茶火气降了些。
“师弟,烦请解释一下尊者笔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有句话说得对,最熟悉尊者字迹的是我们,尊者的物品也都保管在藏书楼。”苏长老依旧站得笔直,停顿了两秒,“这件事是你找人做的吗?”
“师兄,我们二人这么多年的关系,我不想骗你,这次真不是我。”张宗主言辞恳切。
苏长老听到张宗主否认的回答,表情柔和了许多,“那我们得好好调查一下,这次能判断真假,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提醒,万一有下次,下下次呢?尊者的笔迹不能再被有心人利用着成为对付宗门的武器。”
“趁着此处没有外人,只有我们师兄弟,我再问你一遍,为何还要坚持命人给我送灵膳?灵清药不管用,灵膳更没效果。我这伤,注定是治不好的,你不要再收集将死之人的灵核来给我做药了。”
苏长老缓缓朝着一旁的椅子走去,似乎这几步路就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拐杖放平在腿上,接着说:“不管怎么说,取人灵核做药的行为已经越线。师弟啊,你早些放弃吧,把所有东西都处理掉。万一以后被旁人知晓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瞧见今天那群人的样子,虎视眈眈,生怕逮不住你的错处。”
“师兄,你的伤一直是我心底的痛处。我一日不治好你,我一日睡不好觉。每次看到你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背影,我都恨,恨自己当年太大意被邪修偷袭,害得你为了保护我,挡下了那一击。我真的……”
张宗主说着说着一拳锤在自己胸口,眼泪在脸上划出一道水痕,眼眶里交织着悲痛,懊恼和愤怒。
“不管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把你治好!”张宗主哽咽道。
“师弟,不怪你,当时那种情形,如果被偷袭的人是我,我相信你也会挺身而出的。救你是我自愿的,你不要自责。我已经活得够久了,这么多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做了不少想做的事,林瑞交给你我也放心。其他的,我也不奢求了。”
苏长老早就释然了,也许年轻的时候还会自暴自弃,现在的他只想和他的书埋葬在一起,顺便把外孙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
“放心,云天有的,林瑞也会有,我会把这些孩子送到最顶层去。”张宗主红着眼睛郑重承诺。
师兄弟二人热热闹闹谈了会儿心,便启程回月华宗。
画舫启动,张宗主给白胡子发消息,让他去书房等自己回来,又把周城主的联络拉出来,今日所受屈辱必须找人讨回来。
张宗主:【……如何,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明白了吗?】
周城主:【确实是我手底下的人马虎大意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当然也怪那个搅混水的家伙,没有那人搞出这么多复制品,还故意写得不一样,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被人登鼻子上脸。】
张宗主:【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的错,我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我们费尽心思布置多年的计划算是废了。】
联络器另外一边的周城主用恐怖的眼神注视着跪在一边的下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下属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只求能死得痛快一些,他大声求饶,“那晚背叛者偷袭,我分了些注意力出去,没重视这件事。不过这原本就是写卷轴的人出了岔子,也不能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啊!主上,饶我一命吧,我下次肯定会仔细检查的。”
“你还想有下次?你都不可能有下辈子。看在你为咩咩城尽心尽力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死得体面的机会。那边缺少一个交代,我会把你送给张宗主,明白吗?”
周城主:【张宗主,赔罪礼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过两天我带着他亲自登门道歉。】
张宗主:【本来就是你的失误,有查出来是谁放出的临摹品吗?】
周宗主:【还能是谁,我那好侄子呗。抢我地盘,坏我好事,我已经给他教训了,很长时间内他都不会再有力气打扰我们的计划。】
周城主发完这句话气得牙痒痒,“真是不安生的东西,早晚把他废了。”
张宗主:【希望你那边不要再出意外了,我的耐心有限,懂?】
周城主:【把你这上位者的语气收回去,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没造成什么损失,我也给你赔罪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宗主:【您辛苦,您辛苦,再见。】
张宗主冷哼一声关掉联络器,等事成,看他怎么收拾这姓周的,区区劣等人,还真以为能跟他平起平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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