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桓竟然一口便将江儒安手中的绿豆糕含入口中。
温凉的嘴唇贴了贴江儒安的指尖。
江儒安怔愣了一会儿,只见萧夜桓眼皮一掀,深紫色的眸子望向江儒安。
可是江儒安记得,之前,萧夜桓的眸子颜色分明是黑色,是那种纯黑、宛若黑曜石一般的黑。
萧夜桓眸光微动,对江儒安笑了一下,露出一颗虎牙,显得更加肆意张狂。江儒安心中惊颤,急忙缩回手,耳廓红得不像样子。
“你……”
“嗯?我怎么了?”萧夜桓挑眉。
“西域进贡了一批葡萄,待会儿我带你尝尝。听说西域的葡萄不如中原的酸涩,颗颗饱满清甜,你会喜欢的。”见江儒安低着头没有言语,萧夜桓便自顾自地说。
手上把玩着双鱼玉佩。
“好啊,这样好的葡萄,殿下可一定得带我看看。”江儒安笑着说,可手心已然掐了把汗。他不知道贺闻之给他的毒药是慢性还是急性,需不需要少量多次……
眼神,死死放在萧夜桓脸上,试图看出什么不对劲的表情。心脏,跳动如擂鼓,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神经。
目光随着萧夜桓的嘴唇滑到喉结,看着萧夜桓咽下这块绿豆糕,江儒安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心中长舒一口气。
“哈,子谦,看你的样子,不会在绿豆糕里下了毒药吧?”萧夜桓半开玩笑。
江儒安几乎是被雷给劈了一下,脸颊上的婴儿肥也颤抖一阵,目光游移。
房间内的气氛几乎是下降到冰点。
“没有。”江儒安极力用正常的声音说。
“子谦怎么这样紧张,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萧夜桓说着,端起茶杯,放至唇边,抿了几口。
“咳咳……”
江儒安上前端着茶壶,又给萧夜桓续了一杯茶:“殿下,你还好吗?”
“无事……咳咳……无事……快,快传红绫!快!”萧夜桓咳嗽着,对江儒安指了指门口。
“殿下您怎么了?”江儒安皱着眉头,故作关心。
萧夜桓捂着胸口在榻上辗转:“我……唔……”
“殿下,您指门口,是不是想让我把门关上?”
江儒安退后两步,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来人!咳咳……”萧夜桓一只手锤着胸口,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江儒安,声音充满哀求,“你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江儒安看着萧夜桓痛苦的样子,内心并无半分涟漪。
勾起笑容:“好啊,我会一直陪着你。”
此时,门外,几位下人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殿下,可是老毛病又犯了?”男性下人询问。
“子谦,快帮我开门……”
江儒安安抚地拍了拍萧夜桓的后背:“别急别急,殿下,我会帮你处理。”
转而面向门外:“都退下吧,殿下没事了。”
下人们听见是太子妃的声音,低声窃窃,江儒安见门外仍然人影幢幢,声音又高了八度:“还不快退下!”
萧夜桓说不出话,也并不阻止江儒安。
江儒安听见身后有翻动箱柜之声,回头,却见得萧夜桓正从书架上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枚药丸,随后吞咽下去。
“你不喝点水?不怕噎着吗?”江儒安脱口而出。
萧夜桓缓过神,眼神变得清明,坐回榻上,盯着地板:“此药入口即化,不会噎着。子谦,你方才怀中揣的是什么东西?”
而后,目移,定定看着江儒安。
江儒安呼吸一滞。
“没什么,普通面粉罢了。”
萧夜桓声音平静,宛若暴风雨前的海面:“哦?”
“你难道想看?”江儒安问。
萧夜桓嘴唇勾起:“不用了。”
随后,从身后,拿出来一只包裹。
白色的小包裹,上面还沾着江儒安因为太过紧张而留下的汗渍。
萧夜桓缓声道:“不用……子谦,我们两清了,我试图杀你一次,你也试图杀我一次……现在可以好好在孤身边做太子妃了吗?”
“……”
江儒安瞳孔骤缩,呼吸急促地在身上摸索一阵,那小包袱果然不见了,此刻正静静躺在萧夜桓手里。
“太子妃刺杀储君,子谦记得是什么罪名吗?”萧夜桓细语缓缓,没有本分恼怒之色。
江儒安抖了抖,抖得最明显得是他耷拉在身侧的手。
“这……”
“是凌迟。”萧夜桓道,语气轻快,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你说,若是我要追究起来,你现在会不会已经在天牢了?”
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玉壶,萧夜桓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江儒安身上,江儒安如芒刺背,不敢言语。
抿了抿嘴唇,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殿下饶命。”
眼下,保住性命才是最为要紧的事。
“我会饶了你,不过……”萧夜桓眼睛微眯,神情变得狡黠,“你得让我知道,是谁让你来下的毒。”
“贺闻之。”
江儒安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贺闻之的名字。
“贺闻之……”
萧夜桓不急不缓地咀嚼这个名字,像一只思考如何捕猎的老虎。
“贺家大少爷……原本给我冲喜的太子妃?”
江儒安闻言,一愣。
“原本?”
“对啊,你不知道?看来柴房那天脑子确实有点摔坏了,不过不打紧,我告诉你,”萧夜桓又拾起案上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而后陶醉地望向远方,“我自一些事情之后,身体变得很不好,一定要纳一位男妃当作太子妃。而贺闻之的命格,最适合给我冲喜。贺闻之不愿意,便让你代替他嫁过来。”
江儒安心中思忖,怪不得王子谦的日记上写着“我恨”,原来还恨让他嫁入深宅大院。
在这里,一个男子,将要被困一生,永远也无法摆脱围墙的桎梏。
“冲喜……呵……咳咳,并未有什么作用。”萧夜桓笑了两声,便开始咳嗽,单薄的身体微微颤动。
“子谦……”
突然被叫名字,江儒安吓了一跳:“怎么……”
“我突然发现,我能够依赖的人好像就只有你了。虽然,你刚才还想要杀我。父皇暴政,母后半疯,下人不理解,朝堂之上的人,也时时刻刻觊觎我的位置……皇兄弟们都被我斗下去了,我是独苗,他们便想方设法想要扶植我的表兄弟们……呵呵……”
萧夜桓深深吸了口烟斗,吐出白色烟雾,烟雾缭绕中,清晰的下颌线尽收眼底。
“嗯……”江儒安不明白,为什么萧夜桓要突然说这些,他不想听。
转过头,侧着身子,注意力被窗外的几朵小白花夺去,却立马遭掐住了下巴,被迫抬头与萧夜桓对视。
“既然是太子妃……总归是这个命数,为何我不能顺势而为呢?仔细想想,以前还是过于刚硬了些。”
“……对。”江儒安敷衍道。
“你在敷衍。”萧夜桓看出江儒安的漫不经心。
“嗯,是在敷衍,怎么了?”江儒安理所当然。
天旋地转,眼前景象乱作一团,最终定格在萧夜桓的榻上。
江儒安被萧夜桓反掣,压在榻上,双腿被萧夜桓的腿困住。耳边是萧夜桓沉稳的吐息:“不要再装傻了……其实你失忆之后我也能看出来,你本身很聪明。”
江儒安想要挣扎,力气却远远不敌萧夜桓。
“放开。”江儒安道。
“不放。”
见萧夜桓如此,江儒安也毫不客气,手上力量无法战胜,便转而用脚。
徒劳地踹了几下空气,江儒安的大腿碰到了一个梆硬的东西。
“这……”
江儒安张了几下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同为男子,江儒安当然明白此刻萧夜桓是怎么了。
这一瞬间,江儒安僵硬成了一座冰雕。
夏日炎炎,从未如此凉爽。可江儒安不要凉爽,江儒安要逃跑。
“子谦……”萧夜桓的声音沾上了些淫.靡的意味。
眼看不对劲,江儒安急中生智道:“殿下,我……”
萧夜桓止住动作:“嗯?”
“我错了。”
“错在哪里?”
“错在我不该……我不该敷衍你……”
“还有呢?”萧夜桓拽住江儒安的一缕发丝,扯了扯,不疼,却能够把江儒安的头皮牵动。
江儒安哆哆嗦嗦,捂着脑袋求饶道:“别别别……别动了殿下……我哪里都错了……”
微微侧过头,却见得萧夜桓面色有些潮红,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殿……殿下,你没事吧?”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江儒安一边用手支撑住床榻,尝试逃走。
可萧夜桓又如何就此让江儒安离开,他像一匹盯上猎物的野兽。
“别走……”
看似霸道的语气却隐约有了哀求的意味。
“子谦……你,为什么……”
萧夜桓神色痛苦。
江儒安眸中闪过期待,以为是毒性起了作用,可立马垂眸,黑长的睫毛盖住快要溢出的喜色:“殿下,你怎么了?我去传太医……”
打算假意匆忙离去,再慢悠悠行至太医处,到地方了装作累得大喘气……
江儒安正在心中暗自规划,不料却被萧夜桓箍得更紧。
“孤从未想过,你会用如此手段……”
“什……”
话还未说出口,嘴唇便被萧夜桓堵住。
江儒安睁大眼睛,双手按在萧夜桓得胸膛上,眼神像要杀人。
“滚啊!”
没有控制住情绪,江儒安脱口而出,把萧夜桓推开。
萧夜桓并没有后退多少,像狗皮膏药一样又粘了上去:“子谦,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我心里也有你,你不必用这种手段……”
江儒安恨恨地擦了擦嘴巴。
嫌弃,千万种不同程度的嫌弃毫不遮掩地表现在脸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吃错药了吗?”江儒安差点就要踹萧夜桓一脚了。
“你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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