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顾鹤卿猛地坐起身。
月光从舷窗照进来,洒在被褥上。李四娘躺在他身边,睡得正沉。
原来只是一场梦……
梦里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他双眼迅速包上了泪,委屈得直喘气,恨得想咬她两口。可扭过头看着她的脸,他想了又想,还是不舍得。
臭贼,在梦里都要欺负他。
他瘪着嘴重新睡下,往她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
此时估计已经快到子时了,万籁俱静,只有阵阵江涛,以及船舱中隐约的呓语和呼噜。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两声压低的求饶。
——是阮弦的声音?
顾鹤卿猛然睁眼。
月光下,三四个人影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竹帘前掠过,推推搡搡走向堆放杂物的后舱。
阮弦是船伎,大半夜的,他们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可那足有三四个人,阮弦是愿意的吗,不会是被阿耶胁迫的吧?
他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还有点好奇。
思虑再三,他还是准备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回来。
顾鹤卿打定主意,便轻手轻脚的爬出被子,跟了过去……
两息之后,通铺上的李知微叹了口气,认命的掀被子起身下床,背着手,无声无息的跟在小郎身后。
臭小子,白天被吓成那样也不安分,下次睡觉就得在他脖子上套根狗绳。
深夜的船舱中,除了江上浪声,就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偶尔的呓语声。
映入舷窗的月光让舱室中不至于不见五指。透过悬下来的竹帘,隐约可见左右两侧通铺上睡的都是女人。时不时有人翻个身,都要把从旁经过的小郎吓一大跳。
刚走了两步路,顾鹤卿就有点后悔,但过都过来了,只好提心吊胆的走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做了那个梦,明明是怕阮弦抢走李四,可阮弦有难,他还是忍不住要过来看看。阮弦比他还小两岁,本该是待嫁闺中的年纪,迫于生计却只能做这种事情,也不知后半辈子该怎么办,还怎么嫁人。
想着想着,左右两边的通铺越来越空,堆放了大大小小的杂物,脚下狭窄的通道也到了尽头……后舱到了。
他们所在的这一层船舱分为前舱和后舱,前舱的大通铺可容七八十人,后舱堆放一些散货。前后舱之间有一道月洞门,门上悬挂竹帘分隔,只是日久年深,那竹帘变得破旧稀疏。
顾鹤卿咬着下唇,胆战心惊的凑过去,透过竹帘的缝隙窥伺里面的情况。
后舱里没有通铺,地上铺了一地干草。
干草堆上,阮弦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胛戏,衣衫不整,鬓乱簪斜,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羞死人了!
顾鹤卿赶紧捂住脸,过了会儿,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地从指缝里偷看。
阮弦已经被放倒在地,月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红晕满面,汗湿腮边,神志不清。(然后在审核的要求下开始玛卡巴卡:玛卡巴卡,玛卡巴卡,玛卡巴卡嘣;玛卡巴卡,玛卡巴卡,玛卡巴卡啦……)
偏僻幽静的后舱里面,喘息声和水声响成一片,间或传来一两声女人的轻笑。
顾鹤卿感觉自己的脸就像烧着了,他的眼神钉在阮弦的脸上,怎么也无法挪开……难道他和臭贼行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也是这样不知羞耻,放浪形骸,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想到她,浑身的血又开始朝下面涌去。
他心知不妙,咬着下唇,想赶紧离开,没想到后撤两步,肩膀顿时撞到了什么?
谁在后面?!
他汗毛倒竖,还没来及叫出声,下一刻,一只手猛地捂上他的嘴,将他的惊叫活活堵回喉咙。
“闭嘴。”
熟悉的声音在耳后轻轻响起,顾鹤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是四娘。
他扭过头,压低声音,兴师问罪道:“你跟来做什么?”
“守护你的贞节,怕你被顺手拉进去干了。”李知微也凑到竹帘前看。
顾鹤卿急忙把她往后面搡,“不许看!”
“怎么,你自卑?”
李知微不以为意,一边看一边说道:“放心,你和我做的时候比他还烧,不仅翻白眼,还会流口水。”
这下顾鹤卿想死的心都有了,“下流!”
“下流?”李知微瞥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你爹不和你娘做这种事,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顾鹤卿气得去捂她的嘴,“好恶心,不许说了。”
哪有像她这样的?一口一个睡,一口一个做。他从小到大,这种事别说谈,连提都不能提,一旦提了就是不知羞耻、不检点,十里八村的阿叔阿伯背地里都得把他的脊梁骨戳烂了,光口水都得淹死他。
他可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儿郎,即使在她这儿丢了清白,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戏耍的。
李知微搂过他亲了一口,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又继续透过竹帘看起来。
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顾鹤卿只觉得心里直泛酸。
她能看谁?
她一定在看阮弦。
阮弦有什么好看的?他身上有的,他身上也有,颜色还更好呢。女人就是这样,怀里抱一个,眼里还要看一个,家花没有野花香,就爱吃口野的,啐。
李知微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她在小郎心中已经成了口味很野的好色之徒。
偷窥第一眼,她当然是往阮弦身上看,反正不看白不看,看完了,不小心瞥到阮弦身边的女人,她眉头一皱,打量了一下。
女人长得黑壮,在心口位置有个刺青。刺青不大,但样式有点邪门,是一枚醒目的、怒睁的竖眼,竖眼周围还有水波。
江湖人身上有刺青是常事,但一般会选择刺在显眼的位置,不然就白受罪了。但这个女人的刺青却在心口,平时裹胸一盖就遮得严严实实,除了洗澡和睡觉的时候,压根露不出来。这是第一奇怪的事,第二奇怪的事是,阮弦身边四个女人,其余三个也有这个刺青,位置同样在心口。
有些拜把子的姊妹为了纪念情谊,会刺同一个刺青,但这四人似乎不属于这种情况。李知微一上船就四处打量,对她们的脸有点印象。她们四个在舱室里选的铺位都没挨在一起,白天也不曾结伴而行,像是不认识彼此一般。
不对劲。
李知微仔细琢磨了一下,越想越不对。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她心里成型……
“四娘,四娘我想回去。”身下,小郎弱弱的轻声道。
“再等会儿。”她还想仔细看看那个纹身的形状,好把它画下来。
小郎扯她的衣袖,声音带上了哭腔:“四娘,我不舒服。”
李知微低头一瞄,他微微夹着腿,耳根通红,埋着头看都不敢看她。
“你自己先摸着。”她敷衍道。
就为了看阮弦的光屁股,连他想那个都顾不上了,臭贼,负心婆娘!
顾鹤卿心里顿时委屈起来,“我不会弄,我们回去吧。”
“自作自受,求我。”
“求你。”他忍辱负重。
“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不敢了。”他能屈能伸。
闻言,李知微果断放弃再看后舱一眼的想法,把小郎抱回铺位,捂着他的嘴,狠狠地玛卡巴卡一番!等到风停雨住,她就用他的小裤慢条斯理地玛卡巴卡。
顾鹤卿扒在她的怀里,满脸通红的平复着呼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破晓,船上的舱头来放饭,每人一碗稀粥。
顾鹤卿对鱼鲊很感兴趣,李知微给他买了一块儿,让他自己吃去,她则起身走到舱口。
伏浪艨纪律森严,天、地、人三舱之间不得流动,她很快被一个脸膛黝黑的高壮船娘拦下来。
“站住,上面不是你能去的,回去。”船娘说道。
李知微言语恳切:“我在天舱有位长辈,姊妹能否帮忙向她捎句话?”
“捎不了。”
“我有一封简信,姊妹能否帮忙一传。”
“传不了。”
李知微无奈,“该有的酬谢我一分不会少,姊妹通融一下。”
船娘斜她一眼,“这是钱的事儿吗,这是规矩。”
“那我们不提钱,我们提‘读书’。”李知微把一本书轻飘飘放进船娘掌心。
船娘吴满平生最讨厌酸文假醋,正待要发火,垂眸一看,“灵蛇侍蚌谱?!”
她大惊,赶紧翻了两页,看向面前人的视线里陡然带上一丝崇敬,“哪里搞到的,这可是老物件,已经绝版了。”
“你别管,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李知微叉腰。
船娘吴满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羞赧一笑,“再加一本。”
“再加一本,你就是我吴满的拜把子姊妹,传信举手之劳。”
李知微又摸出一本《玉簪承露图》。
春宫图到手,吴满满意的翻了好几遍,咧嘴一笑,赶紧把她扯到一边。
“简信呢?”她伸出手。
李知微把一张对折的黄麻纸摸出来,放在她手里。
吴满迅速打开看了一眼,没看到字,只看到一幅草图,图上画着一只竖眼。
“把它送到敖船头面前,请她过目。”李知微在一旁说道。
“你敢耍我,你那位‘长辈’是敖老大?”吴满勃然小怒。
“能不能做?不能做我找别人。”李知微作势要抢她的春宫图。
“能做,能做!”吴满赶紧护着,“不过……”
她话锋一转,“要加价!两本不够,再加两本。”
李知微:……
算了,就当买个心安。
李姐:瓦的春宫图[心碎]
没事,后面会要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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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玩十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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