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的婚礼提到了正月初五。
不是个春暖花开的天气，也没有她梦想中的草地婚礼，甚至连宾客都只有至亲。
地点就在安养中心顶楼，两位新人分隔在走廊的两端。
向采光最好的那个房间汇聚。
他们在爷爷的见证下宣读誓词，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至于宛栀和李呈。
蹭晴晴的婚礼只是个玩笑，四人婚礼听起来姐妹情深，实际上并不礼貌。
他们跟爷爷说过了，暂时不准备再办婚礼了。
遗嘱公证的那天晚上，宛栀回去和李呈把各自的所有财产盘了一下，确定至少短时间内以他俩的财力没办法办个像样的婚礼。
爷爷的养老金、妈妈留的积蓄，包括李呈父母的支援，宛栀都不想动用。
只想纯粹的，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
对此李呈表示支持但还想小小的争取一下。
他都算好了。
“目前来说，我确实没办法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但不代表以后不能。报社的工资就能覆盖掉我们日常的花销，偶尔会有外拍或者摄影比赛，这些都会有一定的奖金，再加上岛屿那边我是有股份的，虽说他们有点盈利就想拓展业务开发新的app，但分红不会少。”
“最多三年，不，两年，我们就能办婚礼。我们会办婚礼的，宛栀。”
宛栀很想说婚礼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谁‘给’谁的，生活也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是某个人来‘覆盖’掉花销。
但不得不承认，李呈这样大男子主义的发言还是让宛栀心里很暖。
初五这天很热闹，哪怕是过年期间，怡和祥很多自理老人都选择了回家过年，但值守的医护、经理、还有爷爷的旧友、家人等都来了。
宛栀是晴晴唯一的伴娘，淡粉色垂感长裙很衬宛栀的肤色，淡然而优雅。
李呈拒绝做郑垣燃的伴郎，就站在人群外的角落，喧哗热闹里眼中只有宛栀的一颦一笑。
她平日里化的妆都很淡，今天稍微浓了些，不适应假睫毛总是往上看，涂了偏红的唇色觉得害羞总是在抿唇。
但是好看的，她本身底子就好，皮肤又很白皙，一双眼灵动的四处张看，时刻紧绷着神经替闺蜜兜底。
她比新娘还紧张，拍照的时候连动作都不会摆，等晴晴敬茶的时候时刻盯着生怕万一茶撒了，最后接捧花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哭了。
宛栀也意识到自己的妆都花了，遥遥对上李呈的目光，脸更塌了，李呈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完蛋，现在肯定不好看了。
后来敬酒的时候宛栀终于有了一丝休息时间，有些扭捏的挪着步子向李呈靠过去。
李呈笑的十分温柔，走过去牵起宛栀的手，不知从哪里讨来了卸妆湿巾，递给宛栀。
宛栀眼睛都亮了，觉得李呈简直在变魔术，素颜和妆花之间，宛栀毫不犹豫的选择素颜。
反正她化妆的时候都很少，也不在乎在李呈面前的样子了。
宛栀专注卸眼睛，由着李呈拉着她的手腕，等再注意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后场的化妆间。
跟妆的化妆师造型师都在晴晴那里，化妆间没有人，各种化妆品摆了满满一桌子，大的小的盒子，各种颜色的粉膏。
李呈光顾着带宛栀过来，真坐在这里了又有些发懵。
宛栀妆卸的差不多了，去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浑身清爽。
回来就看到李呈叉着腰，对满桌的化妆品摇头叹气。
“你也想试试？”
宛栀笑起来，她倒是真的好奇李呈化妆会是什么样子。
男生的话，是不是涂粉底再修容修眉就够了？
不要之前拍写真时的那种花里胡哨的男团妆，而是清爽的、可以还原美貌的妆容。
不过他应该不会答应，上次男团妆他就十分抗拒——
“是啊，不过这么多化妆品，从哪开始都不知道。”
宛栀先是愣住，接着巨大的开心砸中脑袋，十分积极的在桌面挑挑捡捡。
“你先去洗个脸吧。”
李呈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回来后，宛栀拿两个夹子朝李呈伸来，李呈拦住，“做什么？”
“你不说想试试吗？”宛栀拍开李呈的手，作势要用夹子给李呈把额头前面的碎发别上，语调上扬，她还没有给男生化过妆。
李呈握住宛栀的一双手腕，有些头疼——完全误会了。
他其实是想学着替宛栀把妆补上，化妆师那样专业的拿着刷子点点画画的他做不到，但莫名的就是想尝试，至少基础的那种，他可以学学。
他原本以为跟宛栀想到一块去了，现在看她误会，这种话反而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我是想为你化妆。
不行，这话要怎么说啊。
还好宛栀反应快，她只转了一秒，就理解了李呈的意思。
本来大大方方就要上手，现在僵在半空，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别过脸，手腕上一松，把手收回来，挽了挽齐整的耳后。
顿了下，还是把粉扑递给李呈。
小小的化妆间里，两个人靠的极近，李呈按照宛栀的提示，一点一点的替她上妆，底妆、描眉、挑选口红颜色。
李呈的目光细细的刻画着女朋友的面部轮廓，小到眉尾藏着的小痣，青春期留在下颌的痘印，再到眼角的弧度还有唇珠的曲线。
和记忆里的那个尚且稚嫩的面庞不同，褪去了青涩，也保留了恰到好处的单纯。
李呈这样近乎直白的目光让宛栀脸红，但他的专注与认真又让宛栀产生一种他是艺术家而自己只是他的作品的错觉。
不，他不是艺术家，她也不是艺术品，他只是经过了她的世界，愿意驻足停留，仔细欣赏，细心呵护。
宛栀被这样赤诚的目光包裹，渐渐的眼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其实她早就记不清李呈年少时的样貌了，只记得他瘦削的身影，窄框银边的眼镜，还有跟那个时期男孩子们完全不同的整洁干净。
原来他眉骨这么好看，眉毛浓密，没有表情时唇线会有一点点弧度，不会让人觉得高冷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感，只是这一切都被他的眼睛所掩盖了，里面是宛栀，是温柔与眷恋。
宛栀突然很想问：“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李呈愣住一秒，显然没想到这样的时刻，女朋友脑袋里在想这个，有一丝笑意从喉咙里溢出，李呈很诚实的回答：“做了手术，不需要带了。这个只需要涂匀就行吗？”
“我也想做，可是有点害怕，而且做过之后也有一定几率再次近视，感觉没什么用。涂匀之后用这个。”
“你近视度数不深，还不到做手术的标准。抬点头。”
宛栀配合的抬头、侧头，李呈愈发熟练自如，她也变得更加放松。
李呈很聪明，手也很稳，除了描眉时改了几次——宛栀自己也画不好——其余的真的水到渠成。
明明是同一张脸，宛栀总觉得有些别扭，不是坏的别扭，是好的带点害羞的别扭。
他们推门出去，正好晴晴带着两个化妆师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边擦肩边说着：“再换最后一套，我们跟爷爷一起大合影——诶？”
晴晴倏而停下，表情奇奇怪怪，伸手在宛栀右眉扫了两下，左右看看，蹭蹭眉头，点点头：“唔，这回好多了。”
宛栀脸立马就红了，暗暗嗔怪李呈，李呈面不改色全数接下，笑着跟晴晴打招呼。
晴晴急着换衣服，没注意到小情侣的‘眉来眼去’，匆匆回了李呈，又是一阵风风火火，进了化妆室。
这下宛栀更觉得别扭了，总觉得都看着她，谁来跟她说句话都害怕提一句妆很奇怪。
李呈将她掩在角落，垂眸，“现在去卸，再化个淡妆还来得及。”
宛栀不说话了。
最后的大合照里，所有人围着爷爷的病床，镜头悬在正前方的高处，一眼就能看到床前c位的两位新人，接着是床上微微笑着的爷爷，宾客在四周。
“诶？宛，你怎么那么偏？”
检查成片的时候，晴晴对于宛栀的站位很不满意。
她还特意将宛栀拉到身边，结果宛栀自己悄悄挪到了几乎边缘的位置。
宛栀挠挠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索性晴晴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当即兴冲冲的拉着宛栀重新拍照。
也不需要别人配合，晴晴和小郑，宛栀和李呈，两对跟爷爷拍了张‘情侣’合照。
然后晴晴和宛栀跟爷爷拍了‘爷孙’合照。
神奇的是，郑垣燃主动提出和李呈单独跟爷爷合照。
李呈没拒绝。
爷爷又成了拍照‘景点’，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办法恼羞成怒把人都赶出去。
也可能他其实很开心，哪怕精神不济，听说要拍照，也会很用力的缓缓弯起嘴角。
人这辈子图什么呢？
在意的人在身边，就够了。
“我还想和爷爷单独合一张。”宛栀说。
“好啊！”
——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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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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