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冲了澡,穿上酒店里的浴袍,延霁卷着被子把睡在中间的小丧尸往外挪了挪,舒舒服服躺在另一边,关掉灯。
夜晚城市斑斓的灯光从窗帘缝隙照进屋内,就仿佛那场灾难从未发生过一样。
延霁感慨万分,如果可以,他还真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下班,周末去健健身,偶尔和朋友聚一聚,喝点小酒,来一顿放纵餐。
才不想变异成什么丧尸王,苦哈哈的搞养殖喂小弟。
他也去朋友家里找过他们,自己都当王了不得带着狐朋狗友鸡犬升天?
结果一个活的没找着。
有的在家里饿死了,有的被感染,在小区周边到处游荡,还有一些怎么也找不到,可能幸运地被转移到了生存者聚集地,也可能早就变成了一滩白骨。
这里也挺好的,至少他们都会说话,不会整天闲的到处磨牙乱吼,简直吵耳朵。
第二天,一切恢复平静,街道上干燥整洁的没有下雨的痕迹,温峤被窗缝照进来的灼热阳光刺到眼睛,他抬手按住太阳穴,缓了缓神,想起在街上发生的一切。
他意外发情了,然后主动拽住一个Alpha开房。
然后他就记不清了,好像中途还被一夜情对象咬了口,他看向手臂,果然有一大片他干涸的血迹,出血的位置更是结了厚厚的痂,没让他留血而亡。
……好想报警。
好在他的感染症状暂时压制住了,温峤摸上自己后脖颈,疼地“嘶”了声。他放轻动作抚摸干瘪的腺体,果真摸到两个牙印。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湿漉漉根本没法穿。
拿起电话叫了烘干服务,订了份早餐。他看向旁边趴着睡的正香的alpha,想一巴掌扇他脸上。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忍下这口气,起床冲了个澡,换上酒店的浴袍。
等他吃完了早餐,又缓了会儿,恢复了一点体力,对方居然还没醒,只中途换了一次姿势,嘟囔了两声,呈“大”字占了整张床。
看他睡眠质量这么好,温峤忍不住抬腿不轻不重踹了两脚,勉强给自己的胳膊报了仇,他本打算把对方的手机带走,留给一笔钱当做补偿,来来回回翻遍了都没有找到。
只好解锁自己的手机,对着他拍了几张,留下证据。
一一确认照片没有虚焦,温峤关掉手机。“脸长得不错,可惜是个chuang品不行的人渣。”
酒店人员把他的衣服烘干送回房间,还有给小费代买的阻隔贴,温峤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前打开钱包,随意抽出一小沓红票扔在了床头。
Omega的发情期持续时间3到七天不等,在此期间Omega会一直需要标记alpha信息素的安抚。
温峤不想再和那个家伙有过多纠缠,直接打车去了医院,他给合伙人打了通电话,说自己发情了,可能要住一周的院,又助理发了条消息,跟客户沟通好,拍摄的档期全部往后调。
温峤从分化后看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医生,也是他父母的忘年交,他喊了十几年的张伯伯,温峤给他打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老医生让他网上个门诊号,到医院赶紧直接去腺体科,他马上给开个住院单。
检查什么的慢慢来,最重要的是要赶紧上仪器随时检测他的身体状态。
张伯伯还在门诊值班,护士先在他腺体旁边贴上电极片,又抽了三管血,抽了两根棉签,让他自己按好。
扔掉按压棉签,温峤深觉自己失血过多,拿起手机,立马下单一份红枣桂圆枸杞汤。
张医生来看他时,外卖刚到没多久。外卖小哥是一个十分有同理心的人,给他摇床摆桌,解外卖死结,根本不容他拒绝。
温峤被弄的不好意思,等他给了五星好评,顺手打赏50块作为感谢。
于是张医生一来就看见温峤小口喝着汤,他笑着打趣道:“把自己照顾的挺好啊。”
“失血太多了,我得补一补。”他说完吐出一颗红枣核,“开在医院旁边都这么敷衍。”
对方没理他的抱怨,扯过椅子坐下,“我说过,你的腺体构造特殊,不适合与Alpha结合,发情期靠抑制剂度过是最保险的做法。当然,特殊情况来临,我们也只能一步步看。”
张医生朝他露出看晚辈的和蔼笑容,给他定心。然后翻着手里的检查单,“目前来看,你体内激素水平很稳定,腺体也没有像我们预想的一样发生病变,看来我们当初预测的情况没有发生,这是好事。”
小老头说到一半,画风突转,“把他追到手,这可是老天爷给你赐的正缘。”一点没有当医生的稳重。
温峤失笑,医生什么情况没见过,他直接明说了,“我就在大街上随便拉的一个人,人家开房身份证都不愿意掏,哪门子正缘?”
他头靠回枕头里,懒洋洋道:“这种我们叫一夜情、露水姻缘。”
他这话成功收获长辈一巴掌伺候,温峤捂着自己左腿,装模作样地喊痛。
张医生不理他,恨铁不成钢地又举起手,架势起的足,落到腿上就泄了力:“怕是老天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样抓不住。”
温峤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此时酒店内的延霁还在呼呼大睡。
他从小就没心没肺,小时候在孤儿院睡大通铺,大一点上学住校,再到后来刚工作住合租房,几乎没什么能吵到他睡觉的。任凭有再大的动静,哪怕隔壁一直在做运动,他想睡就能睡着,且轻易吵不醒。
延霁好久都没享受过这么舒服的入睡条件了,前台打电话催退房,没人接,和保安一起上来拿万能卡开了门,又摇了他好半天,延霁才睁开眼。
保安松了口气,“你挺能睡啊,再不醒我们就得给你喊救护车了。”
延霁搓搓脸,张嘴打了个哈切,边擦打出的眼泪边道:“不好意思啊,太久没睡过这么干净软和的床了。”
前台这时插话:“那要再续一天房吗?”
延霁露出难为情的笑:“我也想,但是我没有钱。”
“这不就是?”保安从床上捡起一张红票子,在延霁面前晃了晃。
延霁表情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我兄弟的。”他环顾四周,“话说我兄弟呢?”
前台小姐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也不打个招呼就走……”他猛然想起自己没有身份证,要是离开了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续,能续多久续多久。”他在床头一通翻找,连床垫缝和衣柜缝都扒开看了看,把找到的票子笑眯眯全部递给前台。
“好的先生。”
她数了数,退回去两张,“先生你的钱还可以续住两天,这是多余的。”
延霁伸手刚要结果,她又道:“但这床单被套上都是血,已经不能重复使用了,您得赔偿。”
也是这个理,他把手缩回去。
“我们酒店的被芯被褥都是选择的高端品牌,一套的购置价格是一千元,你看……”
延霁:“……那这些够吗?”
“是够赔偿的先生,但不够你续住了。”
延霁:“……”
他换上自己的衣服,灰溜溜出了酒店,大街上寒风瑟瑟,吹的人心口凉,比他当初毕业找不到工作时还要凉。
谁能想到他的一生如此奇妙,从一个小公司的普通职员变成末世之下一山大王现如今又混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黑户。
但天无绝人之路。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得趁夜黑风高时试试。
晚上张伯又来查了一次病房,问温峤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温峤:“好极了。”
张伯伯沉思:“你现在还在发情期,不应该这么稳定才对,标记你的Alpha也没提供给你安抚信息素……”
温峤不关心这些,他不爱来医院,消毒水味闻着很头疼,“我可以出院吗?不想在医院里睡。”
老医生也知道他的毛病,“就你娇气,但这周你每天都必须来一趟,腺体需要随时观察。”
“行!”温峤麻溜儿下床,去卫生间换衣服,张伯伯在外面喊了句:“别忘了去一楼办出院!”
从医院出来,温峤打车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在厨房找到塑料膜把手包了包,去浴室冲完澡,带上眼罩。
被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吵醒之前,他正在做梦,梦里被一只疯狗追着咬。
“我不认识什么叫延霁的。”
“前天下午四点十八分,你和你所谓不认识的延霁在莲花街豪尊酒店开了间房,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警察在电话那头说,“赶紧来一趟吧,情况有点棘手。”
凌晨三点不好打车,温峤洗了把冷水脸,睡衣都没换,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一进派出所,就看见手腕荧光闪闪,被关在铁栏杆里的延霁,低眉耷脑。
对方看见他,眼里冒出亮光,一下从地上窜起来,手扒在栏杆上,动作幅度大得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警察低呵了声,“安静!”看向温峤,“你就是温峤吧?”
温峤点点头,“我是。”
“他怎么回事,交代一下吧。”警察指着还扒在栏杆上往这边望的延霁。
温峤淡淡收回眼,“警察同志,其实我不认识他,就只是看的顺眼,睡了一觉的关系,仅此而已。”
警察轻咳一声,“可我们在豪尊酒店查到的监控里,你亲口和前台说,他是你的爱人,这你怎么解释?”
“因为对方既想白嫖,又不愿意留下证据。”他无奈耸肩,“你们也看见了,我是一位柔弱的Omega,当时的情况很不好,刚分化时我的腺体就检测出有先天性缺陷,市面上的抑制剂对我没用,医院又离得太远,那种情况下我需要临时标记。”
延霁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尽力竖耳朵听着。
“这种情况我们也能理解。我们叫你来不是因为这些。”
“我们接到群众报警电话,说有一个人凌晨两点,在外公然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这属于严重扰乱公共安全的违法行为,我们立刻出警,然后就逮捕了他……”
“等一等警官,”温峤抬手打断他的话,“这属于他自己的个人行为吧,于我无关。”
警察继续说:“接下的事就与你有关了。”
“他交代的名字我们公安系统里没有能对得上他的记录,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失忆了只记得名字。我们只能查到他近两天的出行监控,而唯一与他有过交集的只有你。”
“我们只能尽力在互联网上帮他登记,查找身份信息,寻找他的亲人。但在此期间,需要你把他带回去,并随时与我们公安保持密切联络,方便我们回访。”
警察也很是无奈,“我们也只能这么安排,毕竟是你自己说的,他是你的爱人,还有酒店提供的你二人签署的安全责任书,这都无法抵赖……他这么大龄,又不能送去孤儿院,我们也没办法关押他,毕竟没有对其他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温峤觉得很荒谬,“意思是在他恢复记忆或者找到家人之前,我还得花钱养着他?就因为我跟他开了个房?”
在场的警察各有各的尴尬,耸鼻子挠头看天花板,还是跟他交流的警察站出来,“我们会给你颁发锦旗与奖状,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以粘贴在外面的公告栏上或者去你的单位对你进行公开的表彰。”
温峤:……大可不必。
直到人坐进他车里,温峤坐在驾驶位上,手摸着方向盘,笑了。想起张伯的一语成谶,还是觉得这一切很诡异。
他一个Omega,受公安所托,不得不收养一个人高马大四肢健全的Alpha。
凌晨的路上没什么车,温峤带着火气,油门按到底,延霁攥紧安全带,想尝试开口,“那个……”
“闭嘴。”
“好的。”
延霁闭上嘴,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一排排绿化飞驰掠过,一成不变,很无聊,看着看着就困了,然后睡着了。
他对与自己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很放心,虽然对方脸一直很臭。
温峤在停车位停好车,扭头一看——一张睡得正香的死猪脸。
根据在酒店的经验,他下手没犹豫,“啪!”地一声,掌心与脸颊相爱,然后分离。
对方哼了声,睁开眼,表情迷茫着,似乎分不清现在的处境,他下意识摸了下脸,迷糊地问:“这是哪儿啊。”
温峤凉凉开口,“这是我家,楼底下的停车场。”
“……哦”他解下安全带,“那上去吧,别在这干坐着了。”动作语气十分自然,一点不带客气。
温峤锁住车,没让他扳动车门,“你自己很清楚吧,我们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对啊。”延霁点头,“是我自愿救你的,你给的感谢费我已经收到了,可惜都赔了酒店的床单……说实话,你愿意选我,我很高兴。”
他也是今天晚上试过之后,才发现这里跟他原来的地方一点不一样,大家都各过各的,延霁专门找了个没监控的偏僻地,又蹲了半天点,释放了半天信息,没有一只丧尸愿意过来看看他。
也对,毕竟都长脑子了不是。
延霁打算靠小弟养着的美好幻想破灭了。还不知道被谁报了警,招来了人类警察,他怕自己的优秀的变异基因被抓去做研究,只好也装成一个人。
户籍系统应该是病毒爆发后按丧尸人类两种物种重新分类统计的,他两头都不占,他灵机一动,说自己失忆了,这几年他们的户籍系统肯定没有从前那么精密完善,果然让他钻了空子。
聪明如他。
温峤眉头越听越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屑地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跟他上了次床就赖上他?
想的倒挺美。
“我告诉你,别给我搞失忆那套,醒了就赶紧滚回自己家,昨天我走之前,可是收集了你的把柄,想赖我你算是找错人了。”
延霁不由得心里一惊,他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能吧,自己藏的很好啊!
“你这个……”延霁想脱口而出丧尸两字,想起这里他们这样的人有特殊代号,丧尸这个名字还是他刚感染那一年里人类给取得名字,外面世道早变了。
他不能再暴露了,太危险了。
延霁想起在派出所里偷听到的对话,温峤说自己是一个Omega。
“你这个O,Omega怎么能这样!我前天刚救了你!”
温峤双手抱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他的指责毫不在意,“你很吃亏?难道你没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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