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君弦月便作了回答。
“好,朕答应浔儿。”
“谢陛下”,不安的心得到一丝安稳,冷浔看着他桃夭般的容颜,微微撇开目光,她下意识抓上他的衣袍褶皱,再次不放心地开口,“陛下,可否给个什么物件,当作承诺的信物?”
“朕不知,浔儿竟如此怕死?”君弦月抚过她的脸颊,让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也如此不信朕。”
“陛下,世间谁不怕死,浔儿尤其怕死”,被迫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冷浔语一顿,自从离开南丽,她说过很多谎,此刻,她说的是真,“浔儿不是不信陛下,只是,人心太易变,口说无凭,浔儿更愿意相信,有凭证的诺言。”
“有凭证的诺言”,君弦月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后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他对怀里的女子道:“浔儿说得不错,世上易变的,莫过于人心。”
话落,他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枚随身玉佩,递到女子手中,一并握住她的手,笑道:“这玉佩,朕自小佩戴,见它如见朕,这凭证,浔儿可信?”
冷浔低头去看手里的玉佩,这玉佩,她自来到他身边,确是见他常佩在身上,游龙戏珠的纹刻,通体泛着碧玉光泽,十分温润漂亮,和它的主人一样。
“浔儿自是信的,多谢陛下”,这次她是真的信,这玉佩信物,确是很有说服力,她抬起头去看他,表示自己的道谢并不虚假。
却不想,刚抬起头,眼前一晃,便瞧见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她被他堵住了唇,她惊得倏地睁大眼睛,想推他,但身子被他抱得紧,动弹不了一点,她只能呆呆地让他亲。
“傻浔儿,要记得呼吸”,他离开她的唇,看着她变得通红的脸颊,把她重新揽进怀里,片刻,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下次,朕要好好教教你才是!”
心跳得有点快,脸也发热得厉害,冷浔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她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太不习惯,若以后他再这样对她,她必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失态。
卓雅公主被封作鸾妃,宫里却习惯称她作姜妃,只因姜卓雅本人并不喜欢那个鸾字,每每遇人,便让人称她作姜妃。
来送亲的北姜队伍,已经离开,偌大的西昭宫廷,除了她从北姜带来的几个随身侍女,再无熟知之人。
鸾明宫。
“阿丝,那个女人,确定是西昭皇帝身边的侍女?”
姜卓雅讶异住了,她这些天一直在找那天晚上蒙着面纱跳舞的女子,君弦月说那个女子是他的贴身之人,她以为是哪个妃子,没想到竟然只是个宫女。
她居然被一个宫女比下去了,原本想找那个女子讨教舞蹈的想法,瞬间灰飞烟灭,姜卓雅脸色一片煞白,除了骄傲被触犯。
那日在天台阁,西昭皇帝竟然用一个宫女,把他们北姜打发掉了!
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公主,别冲动!”
阿丝忙上前拦住急匆匆要跑出宫殿的女子,“这是西昭宫廷,不是在北姜,难道公主忘了三王子的嘱托?”
闻言,姜卓雅脚步一顿,原本气愤恼怒的艳丽面容,瞬时衰败下来,当初她答应前来西昭和亲,无论面对什么,她必须要忍。
忍,是她的三王兄回北姜之前,对她最后的嘱托。
忍一切委屈,不公。
君弦月,西昭的皇帝,早听闻冷面无情,前朝后宫,但凡触犯他逆鳞之人,无论远近亲疏,赐毒酒,已是恩赐。
事实比传言更加可怕,那个俊美如玉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像传言里的那般冷,也会笑,笑起来也相当好看,可一人生死,也翻覆在他的笑谈之间。
她入住鸾明宫第二天,便见证过。
第一眼的倾慕,如今更多的是畏惧,北姜公主的身份,并不足以让她有底气去闹什么,从天台阁那日直到今天,君弦月只来过鸾明宫一次,关怀慰问,礼数周全,却只坐了片刻便离开。
和亲,只是暂时之计。
北姜和西昭都需要这段暂缓的时间,两国之战,在所难免。
只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若开战,两国虽胜败难定,但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之举,必是两败俱伤。
她远在北姜的父王不愿,君弦月亦同样不愿,如此,才有这和亲之举。
姜卓雅重新回到殿中的软榻之上,艳丽张扬的容颜,难掩颓败之色,西昭宫廷规矩颇多,她很不习惯,却不得不拘起自己的性格,她绝不能轻易犯错!
春日初暖,皇后在御花园组织了一场观花宴会,后宫嫔妃,无论品级大小,皆要出席,姜卓雅站在玉兰花树下,看着众多美人,却觉不如那个令她心有畏惧的男子好看。
忽然,众多莺燕中,远处一抹渐渐走近的白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
随着那女子走近,姜卓雅看清,原是一名宫女,白袍的宫装,腰系红缎,是琉华宫的内侍,她身后还随着几名宫人,手里端着些果物。
就算是琉华宫的宫女,也不足让众多妃嫔全都住了嘴,原先嘈杂的言笑之声,随着女子到来,瞬时变得安静。
姜卓雅好奇地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几大妃嫔,婕妤,以一种诧异的,震惊,说不清的目光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不同,只抬眸看了一眼众人,随即便低头垂眸,向皇后禀告来此的目的,她是奉命来送东西,刚上供来的新鲜果物。
“冷浔姑娘,不必多礼!”
皇后命人收下那些果物,竟亲自到那女子跟前,扶起那女子,姜卓雅一时看呆了,关于规矩礼仪,皇后跟她强调过很多遍,切不可犯,其中等级位份,尤其明确,妃是妃,嫔是嫔,奴是奴,不可越界。
但眼前,皇后竟亲自去扶那宫女,实属费解。
“皇后娘娘,你不唤她,嫔妾差点要认错了人,闹笑话了”,站在皇后身侧不远的许婕妤手绢遮面,半捂着嘴,传出调笑似的声音。
“是啊,臣妾也差点认错了人”,一旁的明妃走近一步,毫不掩饰对那女子打量的目光,带着冷意,直接询问道:“冷浔?你是琉华宫新来的宫女?”
“回娘娘,奴婢确是来琉华宫当值不久。”
“明妃,冷浔姑娘是陛下身边的人,你勿吓坏她”,皇后似是责怪般的看向明妃,提醒道:“陛下怪罪下来,本宫也帮不了你。”
不待明妃说什么,一侧的辰妃已经抢了话去,妩媚的脸上既在惊,又是怒,又是恨,她想起来了,那天就是这个女子摔碎了她的琉璃盏,那时这女子一直低头,她没看清长相,现如今,她清楚看明白了。
原来如此。
“皇后说的一点没错,上次冷浔姑娘打碎了本宫的琉璃盏,陛下可心疼地护过去了”,一顿,辰妃讽刺地笑道:“果然,就算是个相似的玩物,也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儿……”
“辰妃,你多话了!”皇后警告地看了辰妃一眼,随后安抚地看向冷浔,宽慰道:“冷浔姑娘,东西本宫已收下,多谢陛下还念着本宫这里。”
冷浔抬头看了眼皇后,和那日在文华殿一样的端庄贤淑,可她知道,并非如此。在南丽后宫,她不争宠,却见多了争宠,女人的心思,像辰妃那般的,最是简单好对付。
“既如此,那奴婢先行告退,不打扰皇后娘娘,各位娘娘的雅兴”,说完,冷浔便想快些离开这里,那些打量玩味的目光,令她厌恶至极,袭雯让她送这些东西过来,用意再明白不过。
“等等”,明妃忽然唤住冷浔,绕到她身前,端的是客气,“听闻那晚在天台阁跳舞的女子,便是冷浔姑娘,今日春光乍好,可否请姑娘跳支舞,助助兴!”
“今日姜妃也在”,说着,明妃把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姜卓雅身上,“两位的舞各有千秋,也正好借此切磋一二。”
“奴婢微尘之躯,怎敢与姜妃娘娘比较,明妃娘娘勿折煞奴婢了”,冷浔低眉敛目,一副惶恐之态,“陛下还有事情吩咐奴婢去办,奴婢更不敢耽搁,望明妃娘娘体谅!”
话出口,冷浔才知自己犯了错,她这算是假冒圣意了,但今日,她却确实厌烦得紧,被人当做替代品打量的滋味,远比被人冷嘲热讽,更令她感到厌恶。
“原来是你!”姜卓雅几步走到冷浔身前,仔细看着,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原来就是那天,跳舞跳得比她还要好的女子,君弦月的贴身之人。
清净柔和的容颜,丽而不媚,纯皎如月,比起容颜的美丽,姜卓雅更喜欢眼前女子身上的气质,干净的,安静的,纯粹的,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今日见到真人,她竟完全没有最初得知真相的气忿与不甘。
冷浔看了眼姜卓雅,明艳的模样,不同于南丽或西昭女子的婉约,身上有一股独属于北方的张扬,明朗如日。
“回禀姜妃娘娘,是奴婢。”
“刚才明妃的建议很好,我们切磋一下舞艺吧!”姜卓雅饶有兴致地说道,她所言不假,她的确想跟眼前的女子,好好讨教一番舞蹈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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