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望殿下放心”,冷浔十分顺从地回答他。
看着格外乖巧的女子,君卿夙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丢到女子怀里,语气比刚才轻缓许多,“云儿给你的礼物。”
一个编得歪歪扭扭的桃花穗子。
冷浔忙把穗子好好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眼前仿佛看到那可爱的女孩儿,甜甜地扑到她怀里,唤她母妃。
“云儿,过得还好吗?”
“只要你听话,本王定会善待她”,看着女子颇为伤怀的模样,君卿夙靠近她一步,俯身在她耳际说了什么。
“王爷!”
冷浔惊讶地叫出声,他让她做的事,无异谋逆!
“怎么?怕了?”
“王爷,奴婢是怕”,涉及生死,她本就怕的,冷浔承认,她奇怪地看向君卿夙,疑惑道:“但奴婢更好奇,王爷竟然这般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转头向陛下告密?”
君卿夙冷酷的脸上,忽而露出一抹笑意,慢慢道:“你尽可去告,你猜君弦月是信本王,还是信你?”
上战场为他浴血打江山的皇弟,自比得过一介宫女,冷浔知自己是讨了没趣,她承下他刚才的命令,“王爷放心,奴婢一心只侍一主,那名册,奴婢会全力而为。”
“最好如此”,君卿夙深深瞧了她一眼,凝着她的容颜,他又提醒道:“侍君侧,若想安稳荣宠,须得其心,你该想想,如何得到君弦月的心。”
那人的心,太莫测,一瞬赐白绫定生死,忽而又温柔似水……不,那温柔不是对她,“王爷,陛下的心上人,是谁?”
“看出君弦月心上另有其人,还不算愚笨”,君卿夙难得赞了她一句,随后移开目光,背对她,慢声道:“是太尉之女,夏姝。”
“也是曾经的姝妃,如今被他困在秋池宫,不得踏出半步。”
“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早就听闻西昭皇帝杀伐果断,独揽大权,不似之前的东幽,南丽那般,君主受前朝后宫各方势力牵制,君弦月不该会因前朝之事,牵累他的心上人。
“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君卿夙转过身,重新看向冷浔的脸,目色幽冷,凝声道:“你需要做的,便是取代夏姝在君弦月心中的位置。”
“王爷,我与那位姝妃,是不是长得颇为相似?”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冷浔只想寻得验证,替身取代正主,太难以办到。
君卿夙没有直接回她的问题,只是意有所指道:“好好利用你这张脸,还有你的眼睛,君弦月比你想象的,更在意你。”
不是在意她,是在意这张与他心上人相似的脸,虽未见过那位姝妃,当仅从听到的那两次箫声里,她已经感受到君弦月的用情。
这般情,她该怎么取代?
等回过神,那威胁她的冷酷男子已离开她的房间,冷浔看着空荡的房间,不禁想,如何才能让君弦月对她心有不忍,再不会轻易说出赐白绫这等无情之语……
似乎,唯有蛊虫可试。
文华殿。
“你在想什么?”
君弦月瞧着身旁似在发呆的女子,心神一动,伸手拉了一把那女子,揽进自己怀中,“想得这般入神。”
“没……没想什么”,冷浔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脱身已然脱不了身,他揽得太紧,“陛下,如此于礼不合!”
“礼是朕所定,浔儿,你说这礼是如何不合?”
“陛下……奴婢只是侍女,陪伴君王的女人,该是陛下的嫔妃。”
“浔儿的意思,是想当朕的嫔妃?”
“不,不是!”
冷浔忽地抬起头看他,急忙否认,怎么能做他的嫔妃,她再也不愿意作什么妃子,后宫犹如囚笼,“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只想像袭雯姐姐一样,努力做好侍女的本分。”
“陛下这般举动,奴婢实在承受不起!”
“若浔儿作了嫔妃,便承受得起了?”君弦月轻抚上她的脸颊,干净的容颜,干净的眼睛,那晶莹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对他的畏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他偏生要曲解她的意思,冷浔不由气闷,也不再反驳,她垂下脑袋,不想看他,也不想再与他说话。
“浔儿生气了?”
“嗯?浔儿?”
“浔儿……”,君弦月顺着她的动作紧贴过去,掌心抚上她的脸颊,逼她与自己对视,他抵上她的额际,柔声道:“浔儿,怎么不与朕说话?”
太温柔了,温柔又温暖的气息,冷浔只觉自己的心,似都被他一声一声揉散开来,再也冷硬不起来。
“陛下,您别这么叫我,唤我冷浔即可”,这名字是她胡乱编撰出来的,他这般亲昵的唤法,属实别扭。
“朕只想唤你为浔儿,只是朕的浔儿”,话一顿,君弦月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温柔地询问她,“你可愿意?”
浔儿,是冷浔,而非商牟隰。
她对上他漂亮的眼眸,默了片刻,终轻声回道:“陛下想如何叫,便如何叫。”
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皇后荣沁求见,冷浔忙要起身,她现在和君弦月的亲近之态,只有晏安见过几回。
“陛下!您快松手,皇后娘娘来了!”搂在腰间的手没有丝毫松动,冷浔着急起来,后宫是非,她半分也不想沾染。
前晚在天台阁,她蒙了面纱,除了袭雯和晏安,应该没有人知道是她,他当众说了那样的轻佻之语,不用猜,必引得众多流言和猜测。
皇后来此,必定是为了探寻什么。
君弦月瞧着怀里分外紧张的女子,不由一笑,他逗弄似地又贴近她,几乎亲上的一瞬,在她蓦然睁大的眼睛里,他轻笑着松开手,任她逃了。
冷浔刚刚站定,一个端庄而美丽的女人缓缓步入殿中,绛紫华裙,端的是典雅娴淑,只一眼,冷浔忙下头,避开女人探过来的视线。
“臣妾参见皇上,陛下万安!”
“免礼”,君弦月身形未动,目光投向殿中温婉行礼的女子,平静无波,“皇后来文华殿,所为何事?”
荣沁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心神不由一荡,她这一生最无悔的事情,便是嫁给了他,皇后之名,除却是后宫之主的位置,更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陛下,卓雅公主已入住鸾明宫,陛下赐予的鸾妃封号,也已登记在册,但封妃之礼,臣妾还未拿定主意,该以何种规模,特来与陛下商议一番。”
“皇后倒是难得糊涂一回,既为鸾妃,自当按妃位之礼来办”,君弦月语气淡淡,听之偏又带着冷意,“皇后拿不定主意,是以为北姜的公主,有何特殊之处?”
荣沁心里一惊,她忙认错道:“陛下说得是,是臣妾一时糊涂,想得太多,给陛下徒增烦忧了!”
不待她心绪平定,她又听到他的警告之语。
“皇后,朕将后宫交与你打理,自是信得过你”,一顿,君弦月语气忽冷,“近日宫里的流言蜚语,过于多了。”
“朕厌恶什么,皇后,你该清楚!”
指尖嵌入手心,荣沁心中一时又惧又怕,所谓流言蜚语,是她故意散出,她想知道,那晚在天台阁蒙着面纱的女子到底是谁!
现在,她知道了。
“陛下,是臣妾管理不周,臣妾会很快处理妥当,请陛下宽心!”话落,荣沁看了一眼静立在他身旁的侍女,心里顿时明镜如初。
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待殿中端庄典雅的女人离开,冷浔才从他们刚刚那番对话中回过味来,同为皇帝,君弦月和淳于思华完全不同。
淳于思华的爱恨一向直接,他喜欢哪个女人,便把她宠上天,甚至皇后之位也是说给便给,同样,恨哪个女人也很直接,比如待她。
而君弦月的爱恨喜厌,除了他藏在心上的那个叫夏姝的女子,皆难以分清,难以看明白。
这样一个人,该如何才能让他喜欢上她呢?
她自认,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子,除了母亲,云儿,后来逃亡结识的洛青颜,便没有人喜欢她。
无论父亲,兄长,夫君,妹妹,都是厌恶她的。
“浔儿,可是觉得朕方才待皇后,过于冷漠了?”
君弦月把呆立的女子,再次拉入怀中,细细凝着她的脸,她的眼睛,温柔道:“放心,朕不会这样待你。”
“只要浔儿,乖乖待在朕的身边。”
“陛下……知道,我是谁吗?”他的眼睛这样温柔,却不是在看她,是透过她的模样,在看另一个女子。
君弦月凝着她,默了一响,随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目光如水温柔,他抚着她纯净的脸颊,慢慢道:“你是浔儿,是朕的浔儿。”
似真似假,冷浔望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迷茫起来,又一点一点清醒过来,她忘不了那晚,袭雯对她说的,“赐白绫”。
有情之人最无情,他的情都给了那个叫夏姝的女子,荣沁皇后与他是少年夫妻,都得不到他的垂怜,更何况是她!
“陛下,欠下的那个愿望,奴婢知道想要什么了。”
君弦月静静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我想要陛下的一个承诺,不管将来,奴婢犯了什么错,请陛下都不要取奴婢的性命,奴婢的愿望,只有这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