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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分析利弊

琉璃站起身,在铺着柔软榻榻米的房间内缓缓踱步。丝袜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她需要运动来帮助思考,让冰冷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从原主记忆和原著小说中获取的所有关于迹部景吾和迹部家的信息碎片提取出来,进行冷静的、近乎冷酷的分析和推演。

迹部家。日本金融界的巨擘,商业版图遍布全球,财富积累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其影响力渗透到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与飞鸟院家这种依靠百年文化积淀和土地艺术品增值的传统古老华族不同,迹部家是彻头彻尾的、现代化的、侵略性极强的商业帝国。他们更加注重效率、利益和投资回报率,行事风格或许强势,但通常遵循着资本主义的商业规则和契约精神。这一点,与真田家那种可能仍保留着灰色手段的风格有本质区别。

而最关键的人物是——迹部景吾。

琉璃闭上眼,努力回忆原著中对他的所有描写:冰帝学园帝王,自信到近乎傲慢,追求极致的华丽与美学,拥有惊人的洞察力(“眼力”),网球天赋超群,领导力极强,能让两百人的网球部对他绝对服从。他习惯高高在上,享受众人的瞩目和崇拜,有时会显得有些自恋和嚣张。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让琉璃心脏加速跳动、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是原著中曾通过他人之口侧面提到的一句看似随意的评价,此刻却清晰地回响在她脑海里:“迹部景吾那个人啊,骄傲是骄傲到了顶点,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他或许会用钱砸人,用实力碾压对手,但他不屑于——是的,不屑于——占任何人的便宜,尤其是在对方明显处于弱势的时候。他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赢得毫无争议,赢得华丽无比!”

“不屑于占便宜”…“赢得堂堂正正”…

这句话如同黑暗混沌中的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琉璃混乱的思绪,为她指明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方向!

没错!迹部景吾那近乎幼稚却又无比强大的骄傲,正是他性格中最大的突破口,也可能成为飞鸟院家眼下唯一的生机!

他是一个骄傲到偏执的人。他的骄傲,根植于他对自身实力绝对的自信。这种骄傲,不允许他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如果他同意联姻(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假设),或许会提出非常苛刻的、商业化的条件,但大概率会摆在明面上,用清晰的契约条款来规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而不是像真田家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蚕食吞并。

与迹部家联姻,同样可以起到震慑外界、稳定局势的作用。迹部家的商业实力和在全球的影响力,甚至比真田家更直接、更有效、更令人信服。一旦飞鸟院家与迹部财团联姻的消息传出,那些蠢蠢欲动的鬣狗们立刻会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能力承受迹部财团的商业反击。银行的催款函会变得客气,合作方的态度会重新犹豫,市场的信心甚至可能因此回升。

那么,飞鸟院家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毫无疑问,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可能是家族企业的大量股份,可能是某些核心产业(如高级茶室、画廊)的实际控制权,可能是未来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里的利润分成,或者是在某些合作项目中完全处于从属地位。但这所有的付出,至少是在相对公平(尽管双方实力绝对不对等)的商业谈判框架下进行!是可以摆在桌面上谈的!是有合同和法律(理论上)约束的!

迹部景吾的骄傲,或许反而能成为飞鸟院家的一道意想不到的护身符,确保他们不会在“接受帮助”的过程中,被合作者用不光彩的手段吞得骨头都不剩。他甚至可能为了显示自己的“华丽”和“公平”,给出一个比真田家看似优厚、实则包藏祸心的条件更有利于飞鸟院家长期生存的方案。

而对于她个人而言…迹部景吾。想到那个自信飞扬、眼尾泪痣都仿佛闪烁着“本大爷最华丽”光芒的少年,琉璃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挑剔,自我中心,对人对事的要求都极高,毒舌,而且习惯了众星捧月。可以想象,作为他的“未婚妻”乃至未来的“妻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审视。

但是,比起真田弦一郎那冰冷的、基于责任的漠然,和手冢国光那刻板到近乎压抑的严肃,迹部景吾的性格至少是鲜明的、外放的、有血有肉甚至有点戏剧化的。与这样的人相处,挑战巨大,但至少不会沉闷到令人窒息。而且,基于他那“骄傲”的原则,即使他不喜欢她,甚至轻视她,他大概率也会维持表面上的基本尊重和绅士风度,提供符合身份的、物质上的待遇,不至于让她陷入被冷暴力和彻底孤立的境地。

更重要的是,迹部家是现代化的商业帝国,生活环境相对开放,接触的信息和人群也更广泛。她或许…能有机会接触到家族生意,或许能凭借自己现代的知识和理念,找到一点点介入的空间,甚至…为自己谋划一丝未来的可能性和独立性?这比被困在真田家那守旧森严的老宅里,可能性要大得多。

当然,风险巨大。这一切的分析都建立在她对原著中迹部景吾性格的判断上。现实中的他,是否真的如书中描写那般?他的家族是否会对飞鸟院家这种传统产业感兴趣?联姻这种古老的方式,是否符合迹部家现代化、国际化的作风?他们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且,提出这个方案,本身就冒着极大的风险。必然会激怒真田家(如果他们已经初步达成意向),也可能让祖父认为她异想天开,从而更快地推进与真田家的联姻。

但是,无论如何,与跳入真田家那个已知的、百分之百悲惨的火坑相比,选择迹部家,无疑是一场风险更高、变数更大、但潜在回报也更高、更有一线生机的赌博!至少,这是一条未知的路,一条需要靠智慧和谈判去争取的路,而不是一条一眼望到头的死路。

琉璃停下了脚步,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姿态奇崛的松树,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如同淬火的寒铁。

她决定赌这一把。赌迹部景吾那近乎幼稚又无比珍贵的骄傲。赌一个不同于既定命运的、未知的未来。

她需要立刻行动起来,准备一套能够说服祖父的、完整的、具有诱惑力和可行性的说辞。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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