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凌楚宜换上了新衣,在琇娘的一番妆点下,被推到了独孤冲跟前。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原本喜着劲装的凌楚宜陡然换了风格,脸上依旧英气难掩,眉眼间却稍添了一些柔媚,就像是一朵鸢尾在风中摇曳生姿,饶是城主府里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阿烁,我来……”凌楚宜刚跨过门槛,就被裙角绊的险些摔了一跤,嘴里话又咽了回去。
正在给独孤冲摆膳的墨清,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凌楚宜出糗的模样,自然也惊讶于她今日不同以往的装扮。
原先他就觉得凌楚宜容貌不俗,如今这一妆点竟与秦国第一美女能比上一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墨清立刻端正了态度。
“凌姑娘,你没事吧?”
凌楚宜站稳,摇了摇头:“没事,一点事没有。”
说罢,又往前迈了一步,结果一个踉跄又差点摔了跟头。
本想对她置之不理的独孤冲,看到她这副滑稽的模样也忍不住侧目过来。
这个女人今天吃错了药,到他面前来表演杂耍了?
对上独孤冲的视线,凌楚宜立马勾唇一笑,回想着《银厢记》里银娘勾人的手段,她也冲独孤冲抛了一个媚眼。
要有多娇媚就有多娇媚。
独孤冲:……
墨清:……
凌楚宜自认为学得有模有样,独孤冲和墨清却像是见了鬼,她这副挤眉弄眼的模样仿若中邪一般。
最后还是墨清忍不住先开了口:“凌姑娘,你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抽筋了?”
凌楚宜闻言立刻变了脸色。
抽筋,抽得哪门子筋,你全家都抽筋!
不懂得欣赏的男人!
凌楚宜心中一阵腹诽,脚上的步子也没停,拖着碍事的裙摆一步步挪到了饭桌旁。
都知道独孤冲是凌楚宜看中的男人,所以城主府对待他也用了最高的礼节。
朝食虽算不上是什么珍馐美味,但胜在种类繁复。肉包子,白米粥,黄米糕,煎鸡蛋,杏花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咸菜,摆了满满一桌。
凌楚宜屁股一抬就坐到了独孤冲身侧,夹起一块杏花酥就放到了他的碗里。
“阿烁,这杏花酥你尝尝,厨子新研究的样式,说是秦国时兴的糕点。”
墨清低头看着那块杏花酥,满脸的惊骇。若是换作平日,凌楚宜这样的举止早就被独孤冲丢到池子里喂鱼了。
果不其然,独孤冲正眼都没瞧一下那块杏花酥,但也没对凌楚宜呵斥出声。
墨清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爷还是更想打听出这泗水城的秘密。
凌楚宜对独孤冲的不假辞色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的替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后,顺便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屁股。
快要挨着的时候,独孤冲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压着我袖子了。”
凌楚宜抬了抬手,嘻嘻一笑:“阿烁,你喜欢什么,我让人给你去买?”
独孤冲沉默。
墨清不便插话,便尽责地站在独孤冲身后为其布菜。这情况他一时不知是独孤冲比较危险,还是凌楚宜比较危险。
在独孤冲满眼的寒光中,墨清不免又为凌楚宜捏了一把冷汗。
凌楚宜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阿烁,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就带你四处去看看。”
“阿烁,……”
“阿烁,……”
一顿饭下来,凌楚宜的小嘴就没有停过,独孤冲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一旁的墨清看得心惊肉跳。
王爷这戏做得有些辛苦,这凌姑娘也着实命大。
“阿烁,你怎么不说话!”
知他故意如此,凌楚宜索性将头凑到了独孤冲眼前,就想逼迫开口说话。
然而,学武之人的本能,让独孤冲在凌楚宜凑近的瞬间,身形一侧,轻巧地避开了她,另一只手捡起一块黄米糕,迅速地送入她口中。
独孤冲本意是想堵住她的聒噪,但指尖碰触到她柔软的唇瓣时,心中竟莫名地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仅一瞬的怔愣,独孤冲就迅速抽回了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凌楚宜衔着那块被塞来的黄米糕,唇瓣间还留有他冰冷指尖的触感,一时忘了咀嚼。待反应过来,那块黄米糕已经被她囫囵吞下。
她虽然是个浑不吝的,但与男子之间向来都保持着距离。猛一下被独孤冲这样触碰,凌楚宜只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为了缓解尴尬,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端起一杯水顺了顺口中的黄米糕后,这才继续开口:“阿烁,这黄米糕……”
“三娘,来陪为师过过招。”
凌楚宜想学银娘说的情话还没说出口,院子里叶盛淮洪亮的声音便打断了她。
凌楚宜一愣,随即望向门口,只见叶盛淮一袭黑色长衣,手持长剑,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为师新创了一套.......”
话说了半截,在看清凌楚宜今日的装扮后,叶盛淮手中的长剑险些掉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一阵如雷般的笑声就从叶盛淮口中爆发出来,震得凌楚宜耳朵嗡嗡作响。
“三娘,你今日是撞邪了,还是鬼上身啊!做什么这副模样!”
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性子,叶盛淮可是门清。打小就不爱穿女装的凌楚宜,居然稀罕地穿上了如此繁琐的衣裙,叶盛淮只能用“撞邪”解释。
本还心情不错的凌楚宜,被叶盛淮这么一揶揄瞬间拉下脸,心里头甚至怨怪起了凌岑高。
要不是老头整的什么劳什子招婿大会,她用得着在这里替自己找“种马”吗?
当然她也可以全然不听老头的话,老头自然也会把城主的位置传给她。
但,一想到老头这些年对她的养育之恩,还有老头那日渐增多的白发,凌楚宜还是按捺住了反叛的心。
越想越来气,凌楚宜一个起身,就将身后的椅子踢翻在地,“砰”的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
“师父,接招!”
师徒俩没来由的就喜欢过招,早已是常事。可惜,凌楚宜忘记了今日自己没有趁手的兵器,甚至没穿合适的衣服。
她一个旋身,起掌就准备向叶盛淮攻去,不料裙摆过长,掌心还没碰到叶盛淮的衣角,凌楚宜就因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
叶盛淮有心要扶,却赶不上凌楚宜落地的速度,一时情急,抬脚就踢在了凌楚宜的腹部。
原想着用一成力,凌楚宜自能解了困局。
没承想,今日凌楚宜穿的衣裙实在太碍手碍脚,叶盛淮的一成力她竟都没能承受住,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凌楚宜的囧样被独孤冲和墨清看了个满眼,叶盛淮更是被惊掉了下巴。
“三.......三娘,你.......没事吧?”叶盛淮不禁都有些结巴。
凌楚宜恶狠狠剜了叶盛淮一眼:“姓叶的,我跟你没完!等我回去换身衣服,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说罢,凌楚宜一个用力就从地上起身。碍事的裙摆被她高高提起,随即大步流星地向房间跑去,独孤冲和墨清是何表情她都顾不上看。
见此情形,叶盛淮提剑也立刻追了上去:“哎,三娘,你等等为师,为师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嘛!”
正在气头上的凌楚宜哪里听得进去。
师徒俩走远,墨清这才舒了一口气,尬笑道:“这凌姑娘气性还真大!”
独孤冲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没将墨清的话听进去。
直到指尖的温度彻底消失,他才冷冷吩咐道:“撤下去,去看看墨林有消息没有?”
“是!”
……
闹了这么一出,凌楚宜也没心情再在独孤冲面前晃悠。
换了一身劲装与叶盛淮过招,继续惨败后,她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任谁喊都不肯从屋里出来。
“三娘,是为师错了,为师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
“你说你想要什么东西,为师去给你找来,你可别不理师父啊!”
自己的徒弟还得自己宠,叶盛淮是诚心想要补救。
淩楚宜却没搭理他的喊话,自顾自地拿出了那本《银厢记》。
今日虽然出了大糗,更是在独孤冲面前摔了一个屁股蹲,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抚了抚自己的唇,独孤冲指尖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上面,让凌楚宜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起初她确实只是看上了独孤冲的样貌,这些天撩拨下来,淩楚宜更是对他来了兴趣。
这大抵就是《银厢记》中所写的“少女怀春”吧!
“师父,我没生气,明天我再继续跟你过招!”
“真的?”叶盛淮不信。
“真的,你快走吧!我看师娘给你炖了百合猪肺汤,一会得急着找你了。”
叶盛淮:……
又是猪肺,他能不能不回家?
心里这么想着,叶盛淮的脚还是很实诚的。
“三娘,为师明天再来找你。”
丢下这句话,她就急吼吼地往家里走去。
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淩楚宜这才大胆地将《银厢记》摊开放在了桌上。
第一回的银娘,靠着眼神撩拨加上小使一些手段就拿下了继子。她今日效仿了一回,墨清误以为那是眼部抽筋,但独孤冲可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喂了一块黄米糕给她。
显然,他也并不是不为所动。
这男人一开始对她可是要打要杀的,还拿毒药威胁于她。今日这动作在她看来,无异于是在向她示软。
可见,这《银厢记》中的方法确实可行。
至于他装失忆都要留在泗水城的理由,容她再继续查验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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