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园、皇家别苑……守卫森严……但太皇太后和公孙矜瑶在场萧承砚必不敢妄动……
所有关键要素瞬间汇聚,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顾惊鸿脑中瞬间成型——此番她要借着雪梅园偶遇的契机,再度混入烬王府!
她眼中精光暴涨,方才的焦躁一扫而空,又将密报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忽然,她耳朵微动,似是听到门外有响动,然后霍然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不出所料,谢琰依旧倚在廊柱上,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显然听到了掌记到来的动静。
“谢琰。”顾惊鸿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谢琰挑眉,习惯性地扬起那抹戏谑的笑:“顾阁辅这是……有好事分享?”
顾惊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将手中残留的一点纸灰随意弹掉,“我刚收到消息,你的‘下凡仙女’公孙矜瑶,三日后申时,会出现在城西皇家别苑‘梅雪园’。”
谢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顾惊鸿主动告知他公孙矜瑶的行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旋即眯了凤眼:“哦?消息是给的?她去那里做什么?”
顾惊鸿避重就轻:“消息来源无需你操心,可靠便是。至于她去做什么?赏梅?散心?或者……提前熟悉一下皇家园林?你不是要追求她么?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制造机会。三日后,是个难得的‘偶遇’良机。”
见谢琰没反应,顾惊鸿又道:“怎么,谢阁辅,该不会是……怕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了吧?”
谢琰不语,盯着顾惊鸿片刻,然后转了一下玉笛,看着顾惊鸿的神色多了一丝兴味:“怕一个小姑娘?顾阁辅有所不知,现在的小姑娘啊,本事大得很,脑筋也是灵光得很,谢某不才,正好……”
他话锋一转,“正好非常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顾惊鸿无语,他怎么又开始了。
见顾惊鸿的表情僵硬,谢心中忽然生出欢快的感觉:“难得顾阁辅如此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还特意送来消息。怎么,想通了,打算助我一臂之力,然后来喝杯喜酒?”
“我对你的婚事没兴趣。”顾惊鸿冷冷打断他的调侃,“我只是要你带我去。”
谢琰这次是真的意外了,声音都拔高了一度,“带你去?顾惊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梅雪园是皇家别苑,守卫森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带你去?以什么身份?我的……‘义妹’?”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旧事重提。
顾惊鸿无视他的讽刺,语气斩钉截铁:“身份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无需你操心。你只需带我进去,让我能‘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未来的阁辅夫人。毕竟……”
她微微停顿,“她将来也是潜渊阁的阁辅夫人之一,知己知彼,不是么?我替你掌掌眼,也免得你被美色冲昏了头,误了阁里的大事。”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倒是让谢琰难以一口回绝。
谢琰沉默半晌,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惊鸿。
带她去梅雪园观察公孙矜瑶?他一个字都不信!但顾惊鸿如此执着,甚至不惜主动告知公孙矜瑶的行踪也要去,那里必定有对她极其重要的东西,或者……人?
莫不是萧承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利。
“呵,”谢琰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那笑容带着几分了然,几分看好戏的恶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涩,“顾阁辅真是用心良苦啊。好!看在你如此‘关心’我未来夫人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三日后申时,梅雪园门口见。我倒要看看,你这位‘掌眼人’,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他答应得爽快,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定要盯紧顾惊鸿,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顾惊鸿得到肯定的答复,不再多言,只淡淡颔首:“准时。”
随即“砰”的一声,转身关上了房门,隔绝了谢琰探究的视线。
门外,谢琰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沉。梅雪园、公孙矜瑶、顾惊鸿……还有那未曾言明的、能让顾惊鸿如此反常的“东西”……这场赏梅宴,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
腊月里的皇家别院“雪梅园”,银装素裹。
千树寒梅凌霜怒放,红如胭脂,白似初雪,幽冷的暗香浮动在清冽的空气中。太皇太后裹着厚重的玄狐大氅,由宫人搀扶着,笑吟吟地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一双璧人。
她的嫡孙,烬王萧承砚,一身玄青色金绣云纹锦袍,身姿峻挺如雪中青松。只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眉宇间却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漠与疏离,仿佛眼前这冰雕玉琢的梅海胜景,与他毫无关系。
走在萧承砚身侧半步的,是镇国公府嫡女公孙矜瑤。她身着妃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袄,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衬得一张小脸莹白如玉,眉目如画。
她微微垂首,眼波流转间,尽是倾慕与娇羞,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侧那高大冷峻的身影,心口如同揣了只小鹿,砰砰直跳。能得太皇太后亲自撮合,与心仪已久的烬王独处赏梅,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砚儿啊,”太皇太后停下脚步,拍了拍萧承砚的手背,慈爱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祖母年纪大了,吹不得这冷风,要回暖阁歇着了。你陪着矜瑤好好逛逛这园子,年轻人,多亲近亲近。”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承砚一眼,又对公孙矜瑤温和一笑,“矜瑤,这园子里的‘绿萼’开得极好,就在前面梅林深处,让砚儿带你去瞧瞧。”
“是,矜瑤谢太皇太后恩典。”公孙矜瑤连忙屈膝行礼,声音甜脆,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萧承砚薄唇微抿,表情比雪景还要冷,躬身淡淡应道:“孙儿遵命。”
看着太皇太后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去,公孙矜瑤的心几乎要飞扬起来。她鼓起勇气,抬起水润的眸子看向萧承砚,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王爷,……我们去看看绿萼?”
“嗯。”萧承砚淡淡应了一声,迈步朝太皇太后指的方向走去,步履沉稳、疏离,却又不紧不慢,更像是一个人一边想着问题,一边信步走着。他目光偶尔掠过枝头盛放的梅花,心思却早已飘远——
公孙矜瑶心头微动,跟在他身侧,努力找着话题,声音娇柔婉转:“王爷您看,这株红梅开得真艳,映着雪色,像不像……”
她微微侧首,眼波流转,斟酌着用词,“……像不像上元灯节时,画舫上最夺目的那盏琉璃灯?”
然而,萧承砚的脚步并未因她的话语有丝毫停顿。他的目光甚至没有顺着她指尖的方向偏移半分,依旧平视着前方被积雪覆盖的卵石小径,仿佛那蜿蜒的路径尽头有什么亟待处理的事务。
他下颌线条绷得有些紧,只在喉间发出一个极其短促、几乎被风声盖过的单音:“嗯。”
公孙矜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努力维持着笑意,提起裙摆快走两步,声音里带上了更刻意的娇柔,试图重新引起他的注意:“王爷,前日臣女新学了一曲《踏雪寻梅》,不知……”
这一次,萧承砚终于侧了侧脸,但那眼神却如同掠过一片无物的虚空,短暂地扫过她精心修饰过的面庞,片刻后才如初醒一般,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敷衍的颔首,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公孙矜瑤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微弱的火苗。她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看着他挺拔却疏离的背影在红梅白雪间越行越远。方才雀跃的心绪如同那瓣被踩入雪泥的红梅,迅速被冰冷的失落取代。
一丝难堪的羞愤悄然爬上心头,她公孙矜瑶何时被人如此轻慢过?但眼前的人是烬王……她只能将这份委屈死死压下。
就在公孙矜瑤心绪低落、萧承砚眉宇间不耐愈盛之际,隔着一道爬满枯藤的粉墙,另一头梅林小径上,忽地传来一阵清越的谈笑,在这寂静雪园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兄快看,这株绿萼虬枝盘曲,冰蕊含香,当真是‘玉雪为骨冰为魂’,不负‘花中君子’盛名!”
紧接着,一个温润含笑的男声应和道:“妹妹好眼力。此花清冷孤傲,凌霜独放,风骨天成,倒与你通身的气韵颇为相称。”
原来,这雪梅园虽为皇家别苑,看似景致开放,实则守卫森严,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靠近核心区域。顾惊鸿与谢琰绕着偌大的园子转了近半个时辰,连一处可供悄无声息潜入的缝隙都未能寻得。
正当顾惊鸿心中焦灼渐起时,走在前头的谢琰脚步蓦地一顿,凤眸微眯,透过疏落梅枝的缝隙,精准地捕捉到了园内那抹玄青色的峻挺身影——正是萧承砚。而他身侧,果然伴着盛装娇艳的公孙矜瑤,连太皇太后的銮驾亦在不远处。
谢琰唇角倏然勾起一抹了然又狡黠的弧度,玉笛在指尖灵巧地转了个圈,侧首对顾惊鸿低语:“守卫如铁桶,强闯徒惹麻烦。不如……引蛇出洞?”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顾阁辅在王府搅弄的那番风云,想必此刻正是这位烬王殿下心头的一根刺,拔之而后快。若他‘意外’听见你的声音就在墙外……你猜,他是会置之不理,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请’我们进去‘叙叙旧’?”
顾惊鸿眸光一闪,瞬间领会其意。
这法子虽险,却是眼下唯一能迅速接近目标的捷径。她微微颔首,下一刻,那刻意拔高的惊喜之声便穿透了粉墙。
果不其然!
园内,萧承砚原本飘远的思绪被墙外那清越熟悉的女声骤然拽回——这声音……顾惊鸿?!她竟敢出现在此?还和谢琰搅在一起,又想要做什么?
几乎是瞬间,一股冷厉攫住了他,他眸光倏然锐利如寒星,聚焦在声音传来的方向,薄唇微启:“长风,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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