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鸿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忽然转过头去,眉眼弯弯地看着萧承砚。
“是啊,他曾说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我正好觉得这种男子甚是难得,便……诶?”
话音未落,顾惊鸿手上的兔子和匕首忽然就被萧承砚抢了过去。
只听他麻利地清理那只兔子,声音冰冷,似乎还带着一点不服气:“不就是做吃的吗,本王也会。”
顾惊鸿:“……???”
她看着萧承砚在月色下愈发白皙修长的手指,忽然心生一计。
“王爷,义兄他可不单单是会处理食材,他还特别擅长烤兔子肉。烤的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外酥里嫩,那叫一个原汁原味,真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兔子肉了。”
说着,顾惊鸿的肚子竟又咕噜噜响了起来。
萧承砚看了顾惊鸿的肚子一眼,又抬眸看了看她俏皮的神情:“是么?本王的手艺在军中亦是一绝。”
他真想狠狠的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明知道顾惊鸿在给他下套,他还是钻了进去,并且乐在其中。
……
池塘边已经架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边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修长的手中握着一个树枝,树枝的另一端串着一只兔子。
不一会儿,兔子的香味便四散满了开来,顾惊鸿的肚子越发不安生了。
萧承砚嘴角一勾,手中转动着那根木棍,眸光意味深长。
“这兔子,烤到火候,讲究的是个‘外酥里嫩’。”
他顿了顿,用小刀在兔子表皮最焦黄酥脆的地方轻轻划开一道小口,露出里面粉嫩细腻、饱含汁水的肉质,一股更加汹涌的香气瞬间喷薄而出。
“看这肉色,粉中透白,便是刚刚好。若再老一分,便失了那份鲜甜柔韧的劲儿。”
顾惊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刀尖划开的那道缝隙吸引,喉间细微地滚动了一下。
萧承砚仿佛没看见她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
“兔肉最妙之处,在于它本身清淡。若想滋味浓郁,便离不得香料。军中常备的粗盐、花椒、碾碎的干姜末,看似简单,但若能把握时机,在油脂将融未融之时均匀撒上,借着热气一激……”
他手腕微动,一小撮混合好的香料均匀地落在滋滋冒油的兔肉上,“呲啦——”一声轻响,混合着肉香与辛香的复合气息猛地炸开,直直向顾惊鸿的鼻孔钻了进去。
她的大脑马上有了反应,肚子又不争气的“咕~”了一声。
他鼻翼微动,似乎在品鉴,“……这香味,便有了层次。辛香去腥提鲜,椒麻引人口舌生津,再配着这油脂的焦香……啧。”
说着,他将手中刚烤好的兔子朝着顾惊鸿的方向拿过去。
顾惊鸿眼神一亮,伸手便要去接:“好了?”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木棍的刹那,萧承砚的手倏然回收。
他轻轻咂了下舌,“哟,还差一点点。”
顾惊鸿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只烤兔子:“……诶?”
萧承砚不动声色地努力压制自己的笑意:“……惊鸿觉得,本王的手艺如何?”
顾惊鸿心猿意马:“极好……不对,尝过才知。”
萧承砚又抬眸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然后用小刀切下兔子后腿处最肥美的一块肉又用刀身将肉递给顾惊鸿:“尝尝?”
顾惊鸿,尝了一口,果然入口外皮脆,中间又鲜嫩多汁,不过嚼了两下,咸香微麻的滋味便在舌尖轰然炸开,混合着油脂的丰腴和兔肉的鲜甜,霸道地抚慰着叫嚣的肠胃。
某人烤的肉……竟然和某人本身出奇得相似……
顾惊鸿此刻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是,王爷长得那般身形修长高大,吃东西却依然如此……雅致?
萧承砚并未意识到顾惊鸿在想什么,只是又将兔子转到顾惊鸿面前。
顾惊鸿忽然将匕首放在一边,又从萧承砚手中拿过木棍,对着烤兔子就是一顿啃。
萧承砚定定地看着她,见她顶着一张仙女面孔,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洒脱吃相,愣了一下,瞬间笑意更深。
下一刻,他拿出酒囊,拔下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酒。
夜风习习,一男一女就这样围着袅袅篝火,一个吃吃,一个喝喝。
顾惊鸿虽是习武之人,毕竟是个女孩子,快速吃了半只兔子之后便饱了。
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萧承砚。
“王爷……您大晚上的出来,还随身带着那些佐料……是来做什么的?”
萧承砚嘴角泛起一抹弧度:“你觉得呢……”
顾惊鸿垂眸看看自己手中被啃了一半的兔子,又看看萧承砚……所以,她是将他的也给吃了是么?
她忽然不好意思地皱眉咬唇:“没事的,王爷,我打兔子技术还不错,这便给您再去打一个兔子……”
“无妨。”萧承砚说着便从顾惊鸿手中拿过木棍,然后慢条斯理地拆着剩下的那半只兔子的肉,一派尊贵王爷的吃相。
顾惊鸿感觉耳根有点发热,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盯着跳跃的火焰。
……真是个奇怪的人。
顾惊鸿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得不说,男子的样貌和脾性真的非要紧要。
萧承砚长成那般,所以,只要他想,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便都是如此,轻易便能接近了?
萧承砚见顾惊鸿盯着那火焰,一脸恍惚的样子,便朝她身边凑近了些。
“怎么,有心事?”
顾惊鸿回过神来,挤出一抹弧度:“不是,我在……回味兔肉的味道。”
萧承砚微微一愣,将一小块兔肉递到顾惊鸿面前。
顾惊鸿先说回味在前,是以也不好拒绝,便张嘴由着萧承砚将那块兔肉喂进她嘴里。
萧承砚看见顾惊鸿嚼着兔肉,心思却仍在神游,便问道:“好吃吗?”
顾惊鸿回答,“好吃。”
萧承砚又问:“本王比那谢琰如何?”
顾惊鸿回答:“自然是王爷更强。”
话到一半,顾惊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转头去看萧承砚。
却只见萧承砚的目光正定定的锁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的眼眸想要看穿她在想什么事情。
顾惊鸿一瞬间便觉出此话有歧义:“王爷……”
萧承砚却一脸谨笃:“惊鸿,谢琰真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你信本王。”
顾惊鸿皱眉:“……啊?”
萧承砚又道:“你上次说你们之间是相杀相爱,本王倒是觉得谢琰此人心思阴毒,行事诡异,对你尚且能出手,这绝非可托付之人。”
顾惊鸿顾金红将口中的兔肉咽下,随口接了一句:“那么一个长得像永宁郡主的人,便是王爷可以厮守终身的人了?”
此话一出口,两人瞬间都愣住了。
萧承砚便是再蠢,再被顾惊鸿的“相杀相爱”扰乱了视听,也不可能没有听出来这句话的味道。
他愣了愣,又不动声色地压下了心中的小雀跃:“你……吃醋了?”
“并没有……”顾惊鸿脑子飞速旋转,“我是替慕姑娘考虑。王爷不应将慕姑娘看成是永宁郡主的替身,没有女子会希望自己是心爱之人的替身的。”
萧承砚歪了歪脑袋,看着顾惊鸿。
“顾惊鸿,本王只说一次。你担心的那个‘替身’的事,并不存在。慕初初,原只是本王在战场上救的一个孤女,伤好后她无处可去,便留在西南行辕了,你见了她便会知道所谓的‘替身’是无稽之谈。至于永宁,她是齐王之女,本王与她自幼相识,只是竹马情谊。”
说着,萧承砚伸手揉了揉顾惊鸿脑袋:“……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只是竹马情谊”——其实这几个字对顾惊鸿来说很受用。
永宁郡主早就不在了,顾惊鸿也实在不是一个喜欢乱吃飞醋的人,此番得到萧承砚亲口承认,顾惊鸿已然信了一大半,因为在她的判断中,萧承砚不是会扯谎的性子。
但她是桩目阁辅,习惯将事情前后连起来看,终于还是顺势“啪”的一声,将萧承砚的手拍开,语气颇带了些追究意味的拷问。
“是么,那为何王爷身体虚弱之时,呓语中常喊起‘阿宁’,这竹马情谊倒是深厚。”
萧承砚摩挲着手心,一边回味着她发丝传递到他手心的触感,一边对顾惊鸿的话嗤之以鼻:“……哪里比得上你与谢琰,他身受重伤,你贴身照顾,无微不至,这情谊才深厚。”
顾惊鸿不服气地白眼:“是啊,我与他亦是青梅竹马长大。我不但要照顾他,我晚上还擅长说梦话。”
萧承砚的凤眸忽然变得幽深暗沉,“什么梦话。”
“哥哥等等我,哥哥我好看吗,哥哥……”
顾惊鸿说着,自己心里都觉得想笑。
可没等她回过味来,便见一个影子掠过,他已经双手撑着地面,将顾惊鸿框定在自己双臂之间,咫尺范围之内。
四目相对。
从侧面望过去,这姿/势,实在暧/昧。
顾惊鸿美目圆睁,意外且防范:“王爷,你、你要做什么?”
萧承砚的眸色晦暗。
“顾惊鸿!本王和谢琰,你到底选谁?……想好了再说!”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此番早被萧承砚的气势吓到了。
可偏偏,顾惊鸿就不是被吓大的。
她依然游刃有余地接道:“那永宁郡主、慕初初和我,你选谁?你也……想好了再说!”
萧承砚定定地看着顾惊鸿,神色谨笃,眸色晦暗:“你……”
“咚咚——咚咚——”天地沉寂,顾惊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愈发快了。
下一瞬,萧承砚眸中的幽暗倏然退去,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顾惊鸿眸光微缩,长睫微颤,下意识伸手推拒。
可他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半分都不让她动。
震惊和推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顾惊鸿便被卷入其中。
他的薄唇,干燥中带着一丝微醺酒气,熏得顾惊鸿脸颊愈发红,心跳愈发快。
而萧承砚似乎感受到她的不拒绝,又异常温柔地撬开了她因惊讶而微启的唇齿。
从试探开始,两人被彼此的气息包裹着,这个吻慢慢变得热烈起来。
萧承砚认真地带着顾惊鸿,顾惊鸿毫无章法地回应——什么潜渊阁、桩目阁辅……通通一边去吧,此刻她只是他的阿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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