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收到那封信时，正坐在旧厂房改造项目的临时办公室里。牛皮纸信封边缘泛着浅褐，右下角是顾行舟熟悉的字迹，笔锋利落却藏着几分柔和，像极了此刻窗外透过钢架缝隙洒进来的阳光。
他指尖捏着信封，指尖微微发烫，竟莫名想起三年前顾行舟在设计图上标注细节的模样——那时对方总爱用同一款钢笔，笔尖划过纸张时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拆开信封，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顾行舟的字迹在纸上铺展开来：
“沈砚，见字如面。
其实写这封信时，我改了三次草稿。第一次想把三年的委屈都告诉你，可写着写着，发现满纸都是抱怨，倒显得我小气；第二次想只说事故的细节，又怕你觉得我在刻意辩解；直到第三次，我才明白，我最想跟你说的，其实是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没跟你告别就走，让你在不知情里找了我那么久；对不起明明知道你相信我，却还是被恐惧困住，没敢回头；也对不起……这三年，让你一个人扛着对我和对真相的执念。
昨天在你爸办公室，你说要和我一起查真相时，我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都值了。我知道接下来很难，那个采购经理还没找到，你爸也不会善罢甘休，但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对了，旧厂房西南角那面墙，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说要在上面画一幅星空涂鸦，后来因为项目赶工没来得及。等真相查清那天，我们一起把它补上吧。”
沈砚把信纸贴在胸口，眼眶发热。他想起昨天从沈氏集团出来时，顾行舟说“信里有我没敢当面说的话”，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全是藏在时光里的温柔。
“沈总，林小姐来了。”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砚赶紧把信纸叠好放进钱包，抬头时已恢复平静：“让她进来。”
林晚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有些凝重：“沈砚，有线索了。我托人查了那个采购经理的出境记录，他三个月前从纽约转机去了悉尼，但上周突然有一笔来自国内的汇款打到了他的账户，汇款人信息被隐藏了，不过银行那边查到，这笔钱的中转账户，和沈父的一个远房亲戚有关。”
沈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沉了下来：“也就是说，我爸还在和他联系？”
“大概率是。”林晚把文件递过去，“还有，顾行舟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今天去旧厂房时，发现有人在偷偷翻我们之前整理的事故资料，幸好他去得及时，对方没拿到东西，但人跑了，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工作牌，上面有沈氏集团后勤部门的标志。”
沈砚捏紧了文件，指节泛白：“我爸这是急了，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晚问，“要不要先把资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沈砚摇了摇头：“不用，他越急，越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你继续盯着采购经理的账户动态，我现在去找顾行舟，我们得赶紧找到那个后勤部门的人，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两人刚走到门口，沈砚的手机就响了，是家里的座机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小少爷，先生刚才在家突发心绞痛，已经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您快过来吧！”
沈砚的身体一僵，林晚也愣住了。
“哪家医院？”沈砚的声音有些发紧。
“市中心医院，现在正在急诊室抢救！”
挂了电话，沈砚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沈父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此刻突然发病，未免太巧了——偏偏在他们找到采购经理的线索，又抓到有人偷资料的时候。
“要不要先去医院？”林晚问。
沈砚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去。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他毕竟是我爸。但你跟顾行舟说一声，让他多留意，我怕这是我爸的缓兵之计。”
林晚点头：“好，你放心去，这边我盯着。”
沈砚赶到医院时，急诊室的灯还亮着。沈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睛红肿，看到他来，立刻站起来：“阿砚，你可来了，你爸他……”
“医生怎么说？”沈砚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
“还在抢救，说是情绪太激动引发的心绞痛，情况不太好。”沈母擦了擦眼泪，“你爸昨天从公司回来就不对劲，一直坐在书房里抽烟，今天早上突然就晕倒了。阿砚，你爸再不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谈谈吗？”
沈砚没说话，靠在墙上，目光落在急诊室的门上。他想起刚才林晚说的话，心里满是疑虑——沈父到底是真的发病，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分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行舟发来的消息：“我刚才去沈氏集团后勤部门问了，那个丢失工作牌的人叫张磊，昨天已经请假了，他家地址我查到了，要不要现在过去？”
沈砚看着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回复。一边是在急诊室抢救的父亲，一边是可能接近真相的线索，他该怎么选？
急诊室的灯突然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还需要观察，家属可以进去看一眼，不过别跟他说话，让他好好休息。”
沈母立刻跟着医生进去，沈砚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病床上的沈父脸色苍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看起来很虚弱。沈砚站在床边，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心里忽然一阵复杂——他恨沈父当年的所作所为，可看到父亲这副模样，又无法完全狠心。
“阿砚，别恨你爸。”沈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的事，他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沈砚看向母亲，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用劣质材料，篡改检测报告，把责任推给顾行舟，这就是他的苦衷？”
沈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不停地擦眼泪。
沈砚知道从母亲这里问不出什么，转身走出了病房。他拿出手机，给顾行舟回了消息：“我现在过不去，你先别单独去找张磊，等我明天过去一起。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跟我说。”
发完消息，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他知道，这场关于真相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沈父的突然发病，不过是这场较量里，又一个让人猜不透的暗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