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菜一盘接一盘端上来，水煮鱼的辣香气弥漫整个屋子，水煮肉片油亮红艳，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几人边吃边聊起了丹桂村的情况。
王国忠给几人都倒了一杯可乐：“冰箱里也没有什么其他喝的，大家喝杯可乐将就将就。”
王国忠家里平时就他和李丽莲，两个人也不爱喝饮料，就这一瓶可乐还是过年那会儿剩下没开瓶的，一直放在冰箱里头。
姜之喻接过最后一杯可乐：“哪里的话，我们工作特殊，没有报备也不能喝酒，有可乐就很好了。”
王国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可乐还是过年我孩子们回家的时候买的。”
源野：“王所你给我们讲讲丹桂村呗，你们这儿的年轻人都不留在村子里吗？”
王国忠拧紧了可乐瓶的盖子，将还剩一半的可乐放在手边的餐边桌上，“咱们这个村子啊，早些年年轻人大都到燕北市打工，家里只剩老人和小孩，留守儿童很多。念书不好的孩子，通常家里都会送去东河县城里念技校。村里留在本地的孩子，多数依靠老人照顾。我两个女儿算是比较争气的，先后考上了燕北的二本大学，现在都在市里工作，家里相对省心一些。”
提起自己的两个女儿，王国忠胖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也没有一开始面对市局来的同僚时那般拘谨了。
“村里这几年承接了不少城里来的游客，有些条件好点的村民家里搞起了民宿，田地也有人承包出去了，大家的经济好了不少。”王国忠一边夹菜一边说，“但发现尸体的那个山一直没有老板来承包做产业，村子里也没人有时间去打理，就一直保持原貌。”
花朵好奇地问：“那平时村里的孩子们暑假都是自己在家吗？”
王国忠叹了口气：“差不多，家里的大人大多数白天要去地里忙活，孩子们就结伴上山玩，或者去村口的小河边抓鱼。村里治安一直算稳定，大人们也放心。我两个女儿小时候，也经常在暑假时和其他孩子结伴上山玩，我们也都没有担心过。”
姜之喻一边吃着水煮鱼，一边挑眉：“所以这山上没人干预，也算是孩子们的乐园了。”
王国忠笑笑：“对，几乎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是这么长大的。”
几人谈话间，李丽莲边吃边暗自打量了霍霁霄好几眼，明显得让坐在霍霁霄身边的源野都不得不微微侧过头去，调整姿势让对方更方便欣赏。
他的动作让李丽莲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热烈，不过她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夸赞道：“哎哟，小霍警官长得是真乖啊，我活了五十年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娃儿。”
霍霁霄正在夹青菜的手顿了顿，神情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他扭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姐姐烧的菜也很漂亮。”
花朵没注意看到源野和姜之喻的眼色，也跟着夸了一句：“霍老师确实长得好看，我们系统里好多女警都喜欢他呢。”
一说到八卦那简直就是农村妇女的专业领域，李丽莲双眼一亮，把一直好奇却没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们都有对象了没？”
花朵和姜之喻连连说工作太忙了还没有时间谈对象。
李丽莲直呼可惜，自己两个女儿都成家了，不然还能有一个单身的女儿给警察介绍个对象。
她看向霍霁霄的目光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小霍警官呢？”
在场的几人里，花朵也是对霍霁霄了解最少的人之一，听到这种涉及**但平时自己不敢乱问的问题，也忍不住期待着听到回答。
霍霁霄像是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屏气凝神，慢悠悠才开口道：“不算单身。”
他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坐在身边的人。源野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戳自己被辣红的嘴唇，不时还用门牙轻轻咬着筷子尖，红润的舌尖抵出来。他双眼微垂，只敢看着碗里被红油浸红了的的白米饭。
李丽莲不是那种为了八卦不知边界感的人，随即笑道：“那就是好事将近了。”
被这么一打岔，倒是没人再注意到源野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中。
饭后，雨势减弱，四人离开王国忠家。
就如同王国忠所说，宾馆真的离他家只有一墙之隔，霍霁霄把车留在了王国忠家的院子里，几人提着自己的行李直接步行进了宾馆。
宾馆不大，五层楼的宅基地楼房，说是招待所，但是平时公家用的情况也不多，所以看起来就是一般接待普通住客的宾馆。
进门就看到一楼挂着两盏老式的吊灯，略显陈旧，散发出淡黄色光晕。靠近门口的角落堆着几把折叠椅和清洁工具。空气里有些雨后的潮湿味，但整体还算整洁干净。
前台是一位六十岁的大娘，她正摇着蒲扇躺在折叠床上看电视，狗血八点档连续剧正在播，剧情里正在播放男女主在酒店开房只剩一间大床房的桥段，角色之间狗血的张力和拉扯让大娘边看边念叨：“哎呀，这小两口又吵起来了。”
“大娘，我们来开房。”源野礼貌开口。
大娘应声起身，接过四人的证件不甚熟练地操作了一会儿电脑，才递回证件和房卡：“你们四个，一人一间，都在三楼。”
源野心里轻微松口气，同时暗自揣测：幸好房间够，不然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两人意外同住一间——就可能在现实中上演。他甚至想象了自己和霍霁霄像电视里男女主角那样，因房间不足引发了什么误会，忍不住轻轻笑出声，觉得自己的担心也太无厘头了。
四人一同提着行李上到三楼，进入各自的房间。
源野一进房间就打开行李袋，简单洗了个澡。
房间里的空调吹出的冷气并不算强，刚洗完澡的热气还缠在身上，源野只觉一股燥意，不敢乱动，生怕一挪就又冒出一层薄汗。
他干脆将毛巾搭在头上，笔记本就搁在床上。手指在键盘与鼠标间游走，把今天现场拍摄的照片逐一导入电脑。
窗外的暴雨已经过去，但雨声仍旧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房间里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目，把狭小的空间照得分外安静。
照片一张接一张在电脑的屏幕上浮现出来：泥坑溅起的水迹，车辙碾压过的痕印，枝叶被雨水压折的凌乱……
他打开和姜之喻的聊天界面，截图、标注、比对——明明姜之喻的房间就在隔壁，两人却心照不宣地因为热而没有起身碰面，只隔着屏幕快速交换信息。
刚准备在图上做新的标记，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源野打字的手顿了顿。
姜之喻正在和自己线上交流，花朵也才刚在群里留了信息说去洗澡再来加入工作，那么敲门的人就只有可能是霍霁霄了。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这个时间一起出差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会不会有一点……不太好？
敲门声又再一次响起，源野挣扎着爬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霍霁霄。他似乎是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丝质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拿着四瓶矿泉水。
视线落在源野头顶，那条还没来得及取下的白色毛巾格外显眼。霍霁霄眉心轻轻蹙起：“头发还没吹干吗？”
源野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发梢：“呃……等一会儿就吹。”
“嗯。”霍霁霄神色不明，“房间里没有免费的矿泉水，我下楼到前台买了几瓶水，顺便给你带上来了。”
源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衣柜边上那个极其的简易茶水吧——上面果然没有免费矿泉水。
“谢谢。”源野的左手抵着那扇会自动关上的房门，右手接过一瓶矿泉水，正要转身放到茶水吧上。霍霁霄却紧跟一步，探身把另一瓶也放了过去。
门口本就狭窄，两人动作叠在一起，瞬间几乎是面对面贴近。源野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柑橘香气，带着体温般的热度，扑面而来。
他维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僵硬得一动不敢动。目光直直停在霍霁霄的锁骨处。
因为身高差，他若抬眼就会正对那双深色的眼眸，可他不敢。若是视线往下，便会落在更不该看的地方。于是只能僵硬地把目光停在锁骨的位置。
那是一个极具危险的角度。灰色丝质睡衣最上方的纽扣松开，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锁骨线条清晰而分明，浅浅的凹陷在灯光下落出淡淡阴影，不张扬却干净漂亮，就和锁骨的主人一样。
源野屏住呼吸，连指尖都绷得紧。
“两瓶。”霍霁霄声音极轻，把矿泉水放下后，身体缓缓退开，重新站回到门外。他规规矩矩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方才暧昧的贴近就像一场短暂的幻觉。
“两、两瓶？”源野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霍霁霄：“嗯，你两瓶，我两瓶。”
“那花儿和姜之喻呢？”
“啊，忘了帮他们买了。”
“……”
霍霁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还没等源野看清楚，他的神情便已恢复如常，声音低沉：“记得吹干头发，早点睡，晚……”
然而话音未落，“叮咚叮咚叮咚”，两人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急促的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源野下意识地松开抵在门上的手，转身走向床边去拿手机。霍霁霄也顺势跨了进来，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已习惯，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视线却不经意掠过源野肩头垂落的毛巾与尚未散尽的水汽。
工作群里有人接连发了几条新的消息——是法医科钱冬发来了初步尸检信息。
尊嘟没有人吱两声吗[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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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缄默法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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