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妈妈?”
那只生物在离谌榆半掌的距离猛地刹住车,翅膀扑扇个不停,豆大的眼睛看着谌榆滴溜溜地转。
谌榆停在原地僵住了。被突然的一声“妈妈”震得大脑宕机。
他茫然地打量着眼前围着他上下飞个不停,似乎在嗅闻着什么的生物。
它一身雪白羽毛,就算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每根羽毛仍然流光溢彩,随着它的飞动反射着五彩的光,宛若流动的彩虹。
……一只鸟?
一只只有巴掌大的漂亮的鸟?
人类怎么会是鸟的妈妈?!
小鸟像是终于确认了眼前人类的气息。
它一头扎进谌榆的怀里,小小的脑袋使劲往谌榆身上拱着,绿豆大的眼睛里是纯然的孺慕,开口是清脆响亮的童声:“是妈妈!”
随即声音又委屈起来,“你怎么才回来呀妈妈……我从蛋里出来好久,一直都见不到你……”
小鸟扑上来的那一刻,谌榆下意识伸出手臂去接,对方也毫不客气地踩在他的胳膊上,可怜兮兮地往他怀里蹭。
温热的、柔软的一小团拱在谌榆胸口,羽毛轻飘飘地扫过谌榆手臂,像在撒娇一样。
这就是在撒娇吧。谌榆默然。
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已经魂游天外。
“我不是你妈妈。”
小鸟撅着屁股,往谌榆怀里又拱了拱,脑袋埋得更深,稚嫩的童声听起来闷闷的。
“可妈妈就是妈妈啊……我已经闻出来了。”
谌榆将右胳膊抽出来,用两根手指头轻柔地抬起小鸟的脑袋,低下头认真地跟小鸟对视:“我是男人,不管是从性别还是从物种来说,都不可能生出一只小鸟的。”
小鸟黑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谌榆,水汽渐渐漫了上来。
它左右使劲摇头,晃开谌榆本就松松捏在脑袋两边的双手,然后一猛子又扎进谌榆怀里。
“妈妈骗人!不想要我就直说嘛呜呜呜……你就是嫌弃我是白色的呜呜呜呜呜……”
小鸟越哭越大声,不知道小小一只鸟哪来的这么多眼泪,都快要浸透谌榆胸前这一小块的衬衫。
“你们都是红色的,只有我是白色的,所以妈妈才会嫌、嫌弃我!还说自己不是、不是我的妈妈,我从有意识起就在蛋里闻到了你的味道,我、我就是闻到了妈妈的味道才会出来的,你不是我的妈妈、那谁是呜呜呜……”
小鸟哽咽得厉害,却还不把头抬起来。自顾自地控诉:“你就是不想要我!你就是觉得我丑!呜呜呜呜!”
谌榆听明白了。
这颗鸟蛋或许在菌丝内呆了很久很久。在它真正的妈妈尚存气息时,它还没有意识。
菌丝消化不了蛋,却也不愿意将到嘴的食物白白送出去,它就一直被菌丝包裹着呆在那里。
直到谌榆把它捡起来。
它很聪明,它说它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应该就是指的那时候。
谌榆叹了口气,好像……真的是自己作的孽。
他小心翼翼地环抱着小鸟坐在沙发上,抽出一张纸巾垫在胸前。
谌榆轻轻地摸着小鸟脑袋上毛茸茸的羽毛,“好了好了,不哭,啊。不丑,一点都不丑,白色的小鸟是最好看的小鸟。”
小鸟还踩在谌榆胳膊上的爪子握了握,声音带着哭腔:“真、真的吗?”
“真的。非常好看。”
谌榆和终于愿意把头从怀里伸出来的小鸟对视。
“那你是不是我的妈妈?”小鸟还是问。
谌榆沉默了一瞬。
他还是没有做好准备成为一只鸟的妈妈。
小鸟又要哭了,为了妈妈竟然还在对自己犹豫。
谌榆睁大眼睛,忙说:“或许我可以是你的爸爸。”
比起来成为妈妈,至少成为爸爸性别对得上,还算是有厘头一点。
小鸟眼泪再一次决堤了。
“什么、什么爸爸!小鸟只有妈妈呜呜呜呜……”
这次它哭得格外响亮,连脑袋都不再埋进谌榆怀里,只是一味地哭。
羽毛都好像因为主人的伤心而失去了光彩,显得灰扑扑的。
谌榆无奈,也不再管什么物种什么性别,软着声音安抚它:“是妈妈,我是妈妈。”
小鸟终于不哭了,绿豆大的眼睛里硬是透出一丝控诉,像是在说:你终于肯承认了!
但小鸟好,小鸟不记妈妈的仇。
它扇起翅膀飞到谌榆肩头,还带着泪痕的小脑袋蹭了蹭谌榆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饿了。”
话刚说完又急匆匆补了一句:“我不是饭桶!我出来之后只吃了蛋壳上甜甜的东西!”
被妈妈拒绝过的孩子就是这样没有安全感,连吃饭都要解释一句。
蛋壳上甜甜的东西?或许是那层彩色的……魔力?谌榆猜测。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小鸟从蛋里出来就是这副“健壮”的样子,以及原先光彩熠熠的蛋壳现在却变成黯淡无光的模样。
谌榆有个想法。
他试着凝出一点没有攻击力的异能,细小的数字环绕在他的指尖。
他将手指伸到小鸟面前,开口询问:“这个……你吃不吃?”
小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长长的冠羽蹭在谌榆脸颊上,痒痒的。
“这个不好吃,妈妈!”
竟然不吃异能力?
也许它只能吃掉自己蛋壳上的魔力?
谌榆只能这样想。
小鸟长得和原先世界上大部分的鸟都不一样,不过按理说,这样一只小小的鸟应该是植食性的。
但谌榆莫名地认为,它应该是吃肉的。
他索性点了两份外卖,一份是正常的谷物鸟食,另一份则是一块新鲜的五花肉。
先送达的是谷物鸟食。
谌榆打开盖子,将鸟食放在小鸟面前。小鸟试探性地往前蹦了两下,闻了闻味道,有些犹豫地尝试了一口。
随即立马呸呸呸地吐了出来:“好难吃!好难吃!”
小鸟着急忙慌地飞向谌榆怀里,活像那罐鸟食是什么洪水猛兽。
而另一份带着血丝的五花肉甫一开袋,刚刚对着鸟食还满脸嫌弃的小鸟连眼睛都看直了:“妈妈,这个好香啊……”
“吃。”谌榆言简意赅。
小鸟顿时不再客气,咻一下飞到肉上大快朵颐。尖锐的喙啄起肉来异常简单。
趁着小鸟认真吃饭,谌榆有些犹疑地开口:“你刚刚说的……‘你们都是红色的’,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都是红色的鸟呀。”小鸟一边嚼嚼嚼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妈妈的问题。
像是完全没理解谌榆的问题。
不对,是完全没意识到谌榆和它不是一个物种。
在小鸟的记忆中,它本能认为它们应该是红色的,所以才会认为自己一身白色羽毛是“丑”,会被妈妈抛弃。
谌榆不再多问。
对着这样一只笨鸟,看起来问不出什么。
好半晌,小鸟才从那座相对于它的体型已经算得上“肉山”的五花肉块上下来。
它大小在这里,再怎么能吃也才吃了三分之一不到。
它撑得肚皮圆圆,连羽毛都好像炸开了些。
小鸟吃饱后神气十足地站在桌子上,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把乱了的羽毛理顺。然后才飞进谌榆怀里。
作为一只妈宝鸟,它会尽可能地跟妈妈贴贴的!
“留着下次再吃,妈妈!”
非常勤俭的好鸟一只!妈妈肯定会喜欢的!
“咚咚咚——”
敲门声慢悠悠地响起。
大晚上的,是谁?
谌榆透过猫眼往外看。
谌榆:?
他拉开门,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许景。
许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柔软的谌榆。他穿着一身米色家居服,头发蓬松地炸开,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疑惑。
不是下午刚见过吗?怎么又来了?
“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要给你,正好我们离得很近,就……”
许景话没说完,刚刚一直安安静静蹲在谌榆肩头扮演玩具的小鸟突然出声:“妈妈,他是爸爸吗?”
谌榆:!
他赶快捏住小鸟的喙,低声对它说:“不是!”
又连忙抬起头诚恳地看着许景:“不好意思。它还小,刚刚在胡说八道。”
小鸟才不在意妈妈捏自己的嘴巴。
它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虽然它在蛋里闻到过这个人类的味道,但目前看来他不是正宫。
小鸟得出这个结论。
在小鸟的世界里只有妈妈,妈妈的伴侣才是爸爸。
许景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打量着小鸟。
随后微微一笑,看起来竟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许景也没有多问小鸟的来历。
谌榆想说时,自然会告诉他。
许景从包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盒子,递给谌榆。
谌榆:“这是?”
许景:“算是一个正式的赔礼道歉。”
谌榆打开木盒,差点被耀眼的光闪瞎双眼。
盒子里竟然是满满当当的晶核!
蓝色、红色、绿色等各种颜色的晶核都有,无一不清澈透明,每一颗都像是最顶级的宝石那样华丽漂亮。
比当初谌榆在后山得到的绿色晶核还要好得多。
“我想它们或许对你有用。”许景带笑的双眼看着谌榆。
谌榆郑重地合上盒子,对着这种能让自己变强的东西没有客气的必要。
他认真地对许景说:“非常有用,谢谢你。”
一直等到许景走了,小鸟才终于停下从看到盒子起就上蹦下跳的动作,憋不住一样地开口:“妈妈!那个盒子!红色的好香!”
“红色的?”谌榆试探性地从盒子里拿出一枚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红色晶核。
小鸟使劲点头。
然后一下飞到谌榆手上,站在谌榆手掌,三下五除二啄碎晶核。
这次才是真的吃饱了。
小鸟羽毛上的光都更加闪烁耀眼了。
“其他颜色的吃不吃?”谌榆问。
“不要不要!只有红色的才是好吃的!”
谌榆指尖一下下敲着木盒。
只吃红色的?
小鸟会不会跟火系异能有关?
就这样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谌榆躺上了床。
……明天要把小鸟带去特监局检测一下。
小鸟连睡觉都要挨着妈妈,小小一团缩在枕头上面,温软的身子贴着谌榆的脑袋,声音困得迷糊:“妈妈晚安……”
“晚安。”
闻着身边热烘烘的小鸟味,谌榆奇迹般睡的很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