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谌榆眼神还含着些许刚睡醒的迷茫，声音却冷冽。
谌榆睡眠浅，早在陆伯玉进门时就醒了过来。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老仇人”，对方却莫名其妙蹲在他身边，似乎还想要上手，不知道是不是在蓄谋着报复自己。
小火本来团成一团窝在谌榆脑袋边，却被谌榆忽然出声惊醒。
小眼一睁，眼前除了妈妈的美脸之外，竟然还有敌人的脸！
小火吓了一跳，短促地“叽”了一声就要去啄他。
陆伯玉也是震惊，谌榆竟然没睡？
他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正好方便小火啄。
小火的喙可不是开玩笑的，它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连坚硬的晶核都轻轻松松，更不用说人的肉。
陆伯玉吃痛把手收回，不在意已经流血的伤口，也不在意怒气冲冲的小火。
只是紧紧盯着谌榆：“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聊什么？”谌榆语气冷漠，“如果是异变污染物，我洗耳恭听。如果是当年那些事，你可以走了。”
他坐起身子，清瘦锁骨被柔软睡衣遮掩了一半。眉眼间一副愠怒模样，任谁被打搅了睡眠都会不爽的。
陆伯玉不管他的抗拒，只是自顾自说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太自我，忽视了你的感受。可是……”
他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看进谌榆的眼里，“你看得出来吧，我喜欢你。当年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这是谌榆第一次被告白。
他眼睛瞪圆，嘴巴微张着，刚睡醒时的迷茫被这句话冲的一干二净。
……什么？
谁喜欢谁？
小火也被吓得不行，只听到了那句“你也是喜欢我的吧”，喃喃道：“原来他才是爸爸吗……”
谌榆又捏住了小火的喙。
他这次看向陆伯玉的眼神中，除了生气，更多了一丝不解，“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你？”
谌榆没喜欢过任何女人或男人，此刻莫名被扣了顶帽子，真的开始回想起自己高中和陆伯玉的相处。
只是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在他为数不多的高中回忆中，和陆伯玉的那段“感情”，怎么看也只能称之为友谊吧？
所以这人到底怎么得出自己喜欢他的结论？
陆伯玉竟然真的说了起来：“我们那时候……”
“停，你不用说了。”谌榆忽然打断，他掌心向外做出拒绝手势，眉头紧紧皱着，他不想听了。
他现在觉得陆伯玉大脑有问题，脑残的话不能听，听了只会污染他这个正常人类的大脑。
谌榆从床上下来，穿着睡衣就要往外走。
反正也不困了，不如去熟悉熟悉新学校。
陆伯玉伸手想要拉住谌榆胳膊，却被谌榆狠狠甩开。
谌榆简直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往外走得飞速。
一边走一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忽然明白了高中时代从夏与冰身上感受到的莫名敌意。
……他该不会喜欢陆伯玉吧？！
所以那种表现，是把我当成情敌了吗？
那张自从成为社畜后就很少有大表情的漂亮脸蛋皱在一起，谌榆内心五味杂陈。
这个诡异的世界。
***
夜里无风。
一轮血红的凸月挂在夜空上，边缘圆润，缺了一角一样。
它和谌榆刚进来时看到的有些不大相同，似乎更大、更清晰了点。
谌榆不知怎地，看得有些入了迷。
它颜色红得令人心慌，只是看着，鼻尖仿佛都能闻到红月的血腥气。
不是仿佛。
谌榆眼神一凛，抬头向上望去。
浓绿的树叶间“站”着一只怪物。
它看起来异常奇怪。
从下往上看，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六条细长的腿，既像蜘蛛，又像章鱼，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柔软而坚硬的形态，以一种弯折的姿态艰难支撑着硕大的身体。
躯干细长，由一条条像肠子一样的柔软物缠绕着形成，血肉模糊，腥秽逼人。
而它的脑袋尤其大，是谌榆从没见过的诡异晶体状，浑浊的血丝混杂在其中游荡。
初看时只觉得像只章鱼，细看那些奇异材质的腿时，却又生出几分蜘蛛的影子来。
明明它的脑袋上连眼睛都没有，谌榆却觉得它在紧盯着自己。
谌榆寒毛倒竖。
“小心！”
一团柔软轻薄的水忽而包裹住了谌榆，像一个大水泡一样载着他飞快地往后退，同时幽蓝的水凝成无数把利刃射向怪物。
水刃从四面八方穿透了怪物。
它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被切成一滩碎肉，连一点生前的形状都看不出来。
谌榆手上紧握着的锁链没有消失，谨慎地看着眼前来人。
只看外貌，这大概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
利落的短发间已经掺杂了白发，眼角皱纹刀刻般深邃。
他眼睛生得凌厉，但看着谌榆的眼神此刻却颇为柔和。
“不用担心。我是杜青林。”
谌榆终于回想起这个耳熟的声音了。
来校“鱼”船上的那道男声。
“校长好。”
谌榆收回锁链，乖乖站着。
谌榆敬佩邵春和女士，也因此对她的丈夫尊敬有加。
他本就脸嫩，长得显小，此时背过手的样子莫名像小学生。
杜青林这样想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顶着谌榆疑惑的眼神，他转移话题：“学院里不该出现这种污染物的。”
“你刚刚见到的那个怪物，是这里最常见的几种污染物之一，我们叫它「食面」，”杜青林神色凝重起来，“它通常只出现在外海，学院有春和留下的保护在，它不应该进来。”
「食面」，顾名思义，它一般在高处出没，趁猎物不注意时猛地扑上猎物的脸部，六条腿牢牢地扒在人脸上，同时释放一种特殊物质，能够麻醉猎物使其不再挣扎。
食面极其挑食，只吃最鲜嫩的人脸。等它吃完人脸，人也被感染得差不多了，化为一滩混合着内脏的肉泥烂在地上。
不用片刻，肉泥又能重新组合为一只新的食面。
谌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们会去重新加固学院的保护层，”杜青林拍拍谌榆肩膀，“天快亮了，回去再休息休息吧，小同志。”
谌榆张张嘴巴又闭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成功引起了杜青林的注意。
“怎么了？”
“……学院能换宿舍吗？”谌榆有些难以启齿。
“一般来说是不行的，”杜青林话锋一转，“不过考虑到谌同学今天遭遇食面的特殊情况，作为补偿，可以破个例。”
杜青林非常接地气地掏出手机，开始捣捣戳戳，“让我看看有哪个宿舍还空着……”
杜青林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今年新生这么多啊，所有宿舍竟然都满满当当的。
只剩一间教室公寓还没满员。
杜青林看着谌榆，有些为难地开口：“学生宿舍没位置了，但是教师公寓还有个空位，你看你可以接受吗……”
“好。我接受。”谌榆果断答应。
别管什么教师不教师了，只要别跟陆伯玉这个神人住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那就这样定了！”杜青林大手一挥，作出决定。
本来想告诉小谌同志他的新舍友是谁，再让他仔细考虑考虑的。但是看谌榆答应得如此果断，杜青林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按理说学生和教师也不应该住在一起，但是，破个例嘛。
杜青林像是才注意到歪在谌榆肩膀上的小火，慢悠悠开口：“好鸟。”
小火不认识这人，但夸自己的话总是爱听的，用力点了好几次头，开心道：“好鸟！好鸟！”
“谢谢您。”谌榆忽视这一人一鸟莫名的对话，认真道谢。
杜青林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的污染物和一个麻烦的舍友，谌榆真心实意地感恩他。
“回去吧。”
谌榆回到宿舍，无视陆伯玉复杂的眼神，动作飞快地收拾好行李，转头就要走。
陆伯玉没拦他，他自知现在的自己干涉不了谌榆的任何一个决定。
“嘭——”
宿舍门关上，谌榆深呼一口气。
新搬的宿舍离这不远，景明中已经自动更新了他的新宿舍信息。
谌榆进去时，屋里空无一人。
和他同宿舍的这位老师看起来不在宿舍。
谌榆无意窥探别人的**，大致扫了一眼就移开眼神。
天快亮了，今天一堆事情发生下来，谌榆也没什么再睡觉的心思，准备掏出手机研究研究景明，他对这个由污染物造出来的app很感兴趣。
论坛上已经有人在发帖了。
谌榆上下翻了翻，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人也遭遇了污染物。
但论坛上一片和平，大家都在随便聊天八卦，谌榆翻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谈起食面或是其它的污染物。
他正要退出去，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帖子。
《惊！他居然在我们学校当老师！！》
配图看起来是偷拍，一张不甚清晰的背影。
谌榆莫名觉得这个模糊的背影很眼熟，他正要点进去看看帖子内容。
一声清响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开门的声音。
谌榆的新舍友回来了。
谌榆手指顿在半空，和新舍友面面相对。
竟然……是你？！
[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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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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