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渐顿了顿,视线落到俞禁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上,眉梢一挑,伸手同他握了握,然后转身进入房间。
新来的邻居没有要他多留的意思,回到家后他还在回想刚刚那个人的模样。
总觉得前不久在哪里见过。
按理说,那样的面容,应该不是会让自己一眼忘掉的类型啊。
时渐琢磨着,还没有想通,腿边就被绒毛划过,痒了痒。
一低头,他就瞧见掠过他身边的黑猫。
黑猫似乎不是有意蹭他,只不过绕着他双脚走了好几圈。
黑色圆小的鼻头轻轻耸动,略微低头朝他嗅了嗅。
它重复这个动作好几遍,时渐最初没有察觉,只以为对方是因为这次他又没有带它出去而气恼,伸手给他捋了捋毛:
“好了,你要出去的时候叫我就行了。我下次一定带你。”
他安抚的话说出来,黑猫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忽然抬起了绿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
时渐这会儿后知后觉它的不对劲。
黑猫过于安静,望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一种冷厉威胁的感觉。
他默了默,在它面前蹲下身,平直的伸出手掌:“……我刚刚跟新搬来的邻居打了个招呼。”
闻言,黑猫鼻尖稍稍再耸动了一下,深深注视他几秒,随即又无事发生似的走出了他的卧室。
时渐目光露出一分茫然,收回手自己盯着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禁狐疑的朝它离开的方向望了眼,自言自语:“……越来越像猫了……”
-
晚上小章鱼还是爬进了他的被窝。
时渐一翻身,“啪叽”一下枕头边的八爪鱼又瘪了下去。
半天,它才从深陷的枕头里拔出脑袋,继续吭哧吭哧朝他身上爬去。
时渐被冰凉湿黏的物体贴着皮肤,不怎么舒服的皱了皱眉,似乎有要醒来的趋势。
八爪鱼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见状吓得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忙收回了八条触手,其中一条却不听使唤的又一次拍在了时渐脸上。
冰冰凉凉麻麻的。
时渐不满地呓语几句,挥手赶蚊子一样拍了拍空气,一个翻身本来就要睡过去,然而留在他脸上的冰冷粘液却开始往下流动,滑落到他眼皮上。
眼皮上异物感尤其明显,时渐眼睫颤了颤,下一秒就要睁眼。
章鱼紧张得嘴巴都变成了o字形。
就在此时,卧室内的阴影忽然浓稠起来,猝然蠕动一瞬。
眨眼间,时渐眼睛上就被覆上了一条漆黑的影子。
原本愣在旁边的小章鱼看见祂的出现前所未有的惊惧。
内斗的八条触手在同一时刻选择了逃跑,却被祂瞥了一眼就僵在了原地,浑身发抖。
不断往外渗透的黑影液体一般流动到床一侧,须臾又就形成了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而覆在时渐眼上的条状物也变成了手掌模样。
阴影落到时渐眼睛上的一刹那,他就像得到了安抚,不等眼皮掀开就再次沉沉入睡。呼吸平稳。
黑影收回看向坏事的章鱼的“目光”,在对方发出的惶恐声音中轻轻一个视线就让八爪鱼腕足齐齐断裂,只剩下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脑袋滚了好几圈,滚落床底掉入阴影里。
床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音,咯吱咯吱。
黑影依然无动于衷,像是根本不把这种事情放入眼底。
祂从躺着的人身上收回手掌,人类温热的体温在触摸的那一刻传递到了祂手心里,如同单薄的羽毛轻轻挠了挠祂掌心。
黑影若有所思的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不过片刻,又从中感受到了其他的气息。
祂周身不断涌动的黑影一停,然后陡然蔓延得更加迅速。
熟悉……好熟悉的气息……
祂好像为此漫无目的的寻找了很久,却又让人厌恶。
阴暗恶意线虫一般扭动钻入,时渐被突然阴冷的气息冻得嘴唇微微发紫,浑身僵直。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噩梦里,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噩梦里的东西对他爆发的杀意令人遍体生寒,呼吸越来越急促困难。
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快速转动着,嘴唇紧抿,艰难的发出喘息。
黑暗中低低的类似小动物的呜咽响起,吸引了黑影的注意。
祂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他乌紫的嘴唇上。
冰凉的手指划过时渐变得愈发苍白的脸颊,留下一路粘稠湿冷的液体。
祂记得,这个人嘴唇有时候会很红。
那点红色像是一团乱糟糟燃烧的火焰,鲜艳得刺眼。
祂不自觉盯着时渐露出的眉眼,手指重重的碾上那两瓣唇。
薄薄的唇瓣接触到比自己还冰凉的事物下意识哆嗦一下,随即把嘴唇抿得死紧。
原本微微吐出喘息的唇缝彻底闭合。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消失,祂垂头盯着不停发颤的人类,面上似乎不满,皱起眉头。
手上不断用力,恶劣强硬地挤进紧闭的唇缝之间,居然真的被他挤进去了半截指节。
苍白泛着阴冷气息的手指抵在剩着一点温热的柔软的唇肉间,时渐一个寒噤,咬住了闯进来的异物。
黑影坐在他床头,被咬住不仅不抽出手,而且还愈发感兴趣的往里抵进。
直到躺着的人开始发出阵阵干呕,额头也渗出冷汗才堪堪住手。
床上时候的补品虚弱异常。
祂盯着时渐看了几秒,把他身上沾染上的那恶心的气味彻底清除后,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时渐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明白了这个道理。
今天早上他起床后发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出了一身汗,浑身都不爽利,当即皱着一张脸进入了浴室。
结果他刚刚擦好洗发露,最初还在喷洒温水的花洒就宣布罢工了。
呲呲震动两下后就不再有水流出来。
时渐顶着一头的绵密泡沫,头发刚刚才打湿捋了上去就遇到这种情况。
他瞪眼看着就这样报废了的花洒,一脸的怀疑人生。
这栋大楼就他和楼下不算人的邻居老婆婆在,其他房间不知道荒置了多久,里面的设备可能造句生锈报废了,没有能拿来代替的。
他举着花洒僵在原地,瞳孔地震。
不会吧,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难道工作日的周一就活该水逆吗?
……等等,他好像忘了一个人。
时渐回想起昨天打过招呼就住在他对面的新邻居。
他默默扯上了一张浴巾,远亲不如近邻。
一分钟后,俞禁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时渐鬼鬼祟祟地在他家猫眼处来回张望,看到门被打开时猝然松了口气,立马着急忙慌的说:
“你好,江湖救急,我家的花洒坏了,能暂时让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他脑袋上还全是白色的泡沫,身上湿漉漉的往下淌着水,任谁看了都能想通发生的事情。
俞禁开门后目睹这样的情景,陷入三秒沉默。
他看了眼时渐身上围着的唯一一张浴巾,默了默,主动敞开门:“进来吧。”
俞禁家的房子跟时渐的户型一样,时渐来不及多看就先窜进了浴室,生怕他在邻居面前多晃荡一秒就被他当成变态。
他迅速冲洗完,刚打开隔间门就看到洗漱台上整整齐齐放着的一叠衣服,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起换上。
没想到新邻居竟然这么体贴。
出来后,他果然看到俞禁在客厅等着他。
时渐还有些讪讪,没料到不等他有所怀疑的邻居做出什么,他就先以这样的名义找上了对方。
现在新邻居不怀疑他是故意骚扰的就已经不错了。
俞禁一早就注意到浴室里出来的身影,见对方半天没过来,不禁抬眸朝他看去。
看到他身上穿的大了几码空空荡荡的衣服和挽了好几圈还是会遮住脚的裤子时,视线掠过得稍微快了点,朝沙发上一示意:“坐。”
时渐看了眼他对面的位置,把毛巾往还在滴水的头发上一搭,坐了下来:“……感谢你江湖救急,这身衣服我回去洗了就还给你。”
俞禁点点头,自然且平常道:“没关系,大家都是邻居。”
这么正常的发言让时渐眉梢一挑,这才有时间观察邻居家,笑:“是啊,据我所知现在就我和你,以及楼下那位婆婆三个人住在这。还真是有缘。”
俞禁听后不仅没有任何异样,而且还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我之前就住在这里。”
“之前?”时渐惊讶。
“嗯。”他不紧不慢的解释,“很久之前我跟父母就住在这里,那时候大楼还没有荒置。过了这么久,我想回来看看。”
时渐一顿,“这样啊……”
难怪他看这人明明气质和穿用不像是手头拮据或者愚钝的冤大头,却还是出现在了跟他气质丝毫不符的地方。
这样一看,这个房子看起来确实比较陈旧,不像是最近才装修完成的。
一间房子里的人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伪造出来的。
俞禁对这里的熟悉不是演的。
就在时渐发呆的时候,俞禁已经换了个话题:“需要我去帮你看看花洒吗?”
“不用了,我打算再买一个。”
他拒绝,现在他家里还住着一个A级诡异,谁知道贸贸然放进一个普通人会发生什么。
而俞禁似乎只是礼貌的提了一句,被拒绝后也只是了解的点点头。
好一会儿,时渐觉的自己在这待得有那么久了,正准备起身回家,就被他忽然出声叫住。
他一回头,就见俞禁点了点颈部:“记得把头发吹干。”
顿了顿,俞禁补充,“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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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借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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