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光影。李少宸罕见地没有赖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五，距离和陶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
“来得及！”他小声嘀咕着，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镜子里的人头发还滴着水，下颌线绷得利落，带着几分仓促的棱角，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湿痕。
林知鸢正在餐厅看手机，见他风风火火冲下楼，挑了挑眉：“今天不是周末吗？起这么早？”
“去图书馆学习。”李少宸抓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周末主动学习？”
“妈！”李少宸耳根发热，“我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吗？”
林知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和那个叫陶臻的同学一起？”
李少宸差点被吐司噎住，连忙灌了一大口牛奶：“您怎么知道？”
“主任和我说的呀，他说你经常和陶臻一起做题”林知鸢放下手机，“去吧，中午记得吃饭。”
李少宸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明明只是一起学习而已。
市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室果然如陶臻所说，人很少。李少宸推开门时，陶臻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几本习题册，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听到动静，陶臻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
“你来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李少宸熟悉的温和。
“嗯。”李少宸在他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习题册，“你等很久了？”
陶臻摇摇头：“刚到不久。”他推过来一个保温杯，“喝点水再开始。”
李少宸接过杯子，拧开盖子，一股清甜的果香扑面而来。“柠檬水？”
“加了一点蜂蜜。”陶臻低头翻书，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对嗓子好。”
李少宸的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又痒又软。他喝了一口，酸甜适中，温度刚好。“谢谢。”他小声说，把杯子小心地放在一旁。
陶臻拿出几张打印好的试卷：“先做这套题，我按你的薄弱点整理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两人沉浸在题海中。陶臻讲题的方式很特别，不会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引导李少宸自己思考，只在关键处点拨。李少宸惊讶地发现，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数学题，在陶臻的讲解下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是这样！”解出一道难题后，李少宸兴奋地差点拍桌子，又赶紧压低声音，“我懂了！这个转换点太妙了！”
陶臻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其实很聪明，只是以前没找对方法。”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李少宸忽然注意到陶臻的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握笔的姿势标准得像是教科书上的示范。他的目光顺着那双手往上移，落在陶臻的侧脸上。阳光里，陶臻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看什么？”陶臻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李少宸眼里。
李少宸慌乱地移开视线，耳根发热：“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讲得真好。”
“专心做题?”
中午时分，两人离开图书馆去附近的小餐馆吃饭。李少宸坚持要请客，说是感谢陶臻的补习。餐馆不大，但很干净，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经常来这里？”李少宸看着陶臻熟练地点菜，好奇地问。
“嗯，周末来图书馆的话，一般在这里解决午饭。”陶臻把菜单递给他，“尝尝他们的红烧排骨，很好吃。”
菜上来后，李少宸惊讶地发现陶臻点的都是他喜欢的口味。红烧排骨甜而不腻，青菜炒得清脆可口，连米饭都煮得恰到好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李少宸夹了一块排骨，忍不住问。
陶臻的筷子顿了顿：“你平时吃饭都点这些。”
李少宸愣住了。他没想到陶臻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饭后，两人回到图书馆继续学习。下午的阳光更加炽烈，透过窗户照进来，晒得人昏昏欲睡。李少宸做了几道题后，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鸡。
“困了？”陶臻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李少宸强打精神：“没、没有，我还能学...”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预想中磕到桌面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温暖的手及时托住了他的额头。
“休息一会儿吧。”陶臻的声音很近，带着无奈的笑意，“半小时后再继续。”
李少宸迷迷糊糊地点头，感觉有人轻轻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趴在桌子上睡。半梦半醒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等他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是陶臻的。他揉揉眼睛坐直身体，看到陶臻正在对面安静地看书，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不像真实。
“醒了？”陶臻合上书，“要喝点水吗？”
李少宸低头盯着身上的外套，鼻尖蹭到布料时闻到股淡淡的桃子香，像陶臻身上的味道一样甜。他手忙脚乱地把外套往下扯，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谢、谢谢。”
陶臻看他那副样子，嘴角弯了弯：“刚醒？脑子还晕着？”
“才没有！”李少宸梗着脖子反驳，却在抬头时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睛里，声音顿时矮了半截，“我...我只是有点热。”
他说着就要把外套递回去，手腕却被轻轻按住了。陶臻的指尖温温的，像春天刚化的溪水：“自习室空调有点低，披着吧。”
李少宸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低头盯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感觉那点温度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直到陶臻松开手，他才猛地回神，把外套往胳膊上一搭，抓起笔假装看题，耳朵却支棱着听对面的动静。
陶臻翻书的动作很轻，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蝉鸣，倒让这午后显得格外安宁。李少宸偷偷抬眼，看见阳光落在陶臻的发梢上，镀出层毛茸茸的金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连看书都这么好看。
“这道题。”陶臻忽然用指尖点了点他的练习册，“这里的辅助线画错了。”
李少宸“啊”了一声，慌忙凑过去看。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他能闻到陶臻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还夹杂着点柠檬蜂蜜水的清甜。他的注意力瞬间跑了锚，眼睛盯着习题册，心思却全在旁边人的呼吸声上。
“看懂了吗？”陶臻转过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额头。
李少宸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陶臻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低低地笑出声：“李少宸，你今天怎么总走神？”
“我没有！”李少宸的脸彻底红透了，他抓过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我这是...这是在思考！对，思考！”
陶臻没戳穿他，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重新拿起笔，声音放得更柔：“来，我再讲一遍。”
这次李少宸听得格外认真，只是偶尔会被陶臻说话时落在手背上的目光烫得心尖发颤。等陶臻讲完，他咬着笔杆小声问：“我是不是很笨啊？这种题讲了好几遍才懂。”
“不笨。”陶臻看着他，眼神很认真，“你只是需要多练，而且...你刚才反应很快。”
李少宸被这句夸奖哄得心里甜滋滋的，像揣了颗糖。他埋头飞快地把解题步骤写下来，写完后得意地推给陶臻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标准？”
陶臻拿起笔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对勾，旁边还添了个简笔画的笑脸。
“很标准。”他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夕阳西下时，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李少宸把外套叠得整整齐齐递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陶臻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今天谢谢你。”李少宸挠了挠头，“我好像...真的懂了不少。”
“不客气。”陶臻接过外套，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李少宸愣了愣，接过来打开，发现是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上面印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
“这是...”
“奖励。”陶臻看着他，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奖励你今天很认真。”
李少宸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捏着那块巧克力，感觉手心都在冒汗。他想说点什么，比如“你也很厉害”，或者“明天还能一起学习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那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图书馆大门时才想起忘了说再见。他回头望去，看见陶臻站在窗边冲他挥手，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像幅画。
李少宸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突然觉得这个周六好像比以往任何一个周末都要甜。他蹦蹦跳跳地往家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不要找个借口，再约陶臻出来？
李少宸一路小跑回家，刚进门就被林知鸢逮了个正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知鸢瞅着他红扑扑的脸，又瞥了眼他攥得紧紧的手，“手里拿的什么？”
李少宸慌忙把巧克力往身后藏，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就是同学给的糖！”
林知鸢挑眉：“陶臻给的？”
“妈！”李少宸的脸又红了，“您能不能别老问这个？”
“行行行，不问。”林知鸢笑着摆手，“饿不饿？晚上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李少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他把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又觉得不妥，拿出来塞进枕头底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跑下楼。
饭桌上，他扒着饭，脑子里却全是陶臻的样子——讲题时认真的眼神，还有递巧克力时微微泛红的耳根。他忍不住傻笑起来，被林知鸢用筷子敲了敲碗：“吃饭呢，傻笑什么？”
“没什么！”李少宸赶紧扒了一大口饭，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
“宸宸，”林知鸢放下筷子，忽然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明天陪妈妈去趟城西的艺术展好不好？上周就和你说过的，那位雕塑家的作品好不容易来市里展出。”
李少宸正扒着饭的手顿住了。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拒绝——他还想着明天一早去找陶臻，把抄好的难题拿出来“请教”。可抬眼看到林知鸢眼底那点期待，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妈妈向来开明，从不像别的豪门家长那样对他管头管脚，这会儿难得撒次娇，他实在说不出“不”字。
“可是...”李少宸有点纠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我约了陶臻...哦不，我本来想明天再去图书馆赶赶进度。”
林知鸢看出他的犹豫，故意拖长了调子：“唉，本来还想着看完展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黑松露牛排，听说要提前半个月预定呢...既然你要学习，那就算了吧。”
李少宸的耳朵动了动。那家牛排馆他念叨了快一个月，上次听陶臻提过一句“黑松露的香气很特别”，还想着什么时候约对方一起去。
他咬了咬下唇，心里飞快地盘算：艺术展上午十点才开始，看完大概十二点，吃牛排顶多到下午两点，剩下的时间还能去图书馆...说不定能赶上和陶臻打个照面？
“那...”他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完展能早点走吗？我下午还是想去趟图书馆。”
林知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故意逗他：“怎么？和陶臻同学的学习约会这么重要啊？”
“妈！”李少宸的脸“腾”地红了，差点把手里的勺子甩出去，“您别乱说！就是...就是他讲题特别清楚，我想多问问。”
“行行行，不乱说。”林知鸢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九点我叫你，穿体面点，别给你妈丢人。”
李少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嘟囔着“知道了”，低头扒饭，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晚上躺在床上，他翻出手机，点开和陶臻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删了又重输，最后只发了句：明天有点事，可能不去图书馆～
几乎是秒回，陶臻发来一个“好”，后面还跟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
然后李少宸就跑到林知鸢的房间门口，由于没关门他就靠着门框上，双手环胸：“妈，明天我不去图书馆了，陪你玩一天。”
林知鸢正对着镜子试明天要穿的丝巾，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挑眉看他：“怎么改主意了？不是说要去图书馆‘赶进度’吗？”
李少宸靠在门框上，耳尖有点发烫，却故意板着脸装淡定：“想了想，学习哪有陪您重要。再说了，你很少有时间去玩。”
他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在打鼓——刚才发完消息就后悔了，总觉得那句“不去了”说得太生硬，陶臻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爽约？可话已经说出去，再撤回也太没面子。
林知鸢哪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忍着笑拿起两条丝巾在他面前比划：“这条香槟色的配我明天的裙子怎么样？还是这条墨绿的？”
李少宸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认真端详了几秒：“墨绿的吧，显白。”
“眼光不错。”林知鸢把丝巾搭在肩上，忽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下午要是想去图书馆，妈不拦你。”
李少宸猛地抬头：“我没...”
“行了，别嘴硬。”林知鸢笑着推了他一把，“快去睡吧，明天要早起呢。”
李少宸“哦”了一声，转身往房间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眼他妈。林知鸢正对着镜子笑，灯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水。
他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其实这样也挺好，陪妈妈看完展，说不定还能给陶臻带块那家店的招牌曲奇。
这么一想，他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躺到床上时还特意点开聊天框，盯着那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看了半天，最后傻笑一声，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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