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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跑道上的交锋

那个推动力,发生在一节秋高气爽的体育课上。

天空是洗过般的湛蓝,塑胶跑道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空气里弥漫着青春汗水的味道。女生800米测试,足以让大多数人哀嚎遍野。

程成看起来清瘦,体力却不错,常年背着画具颜料四处写生锻炼了出来。她站在起跑线前,拉伸着腿筋,目光不经意瞥向隔壁跑道——李子洋也站在那里,正轻松地做着高抬腿,脸上不见紧张,反而跃跃欲试,像等待起跑的小猎豹。

“各就各位——预备——跑!”

发令枪响,人群蜂拥而出。起初还挤作一团,脚步杂乱。一圈过后,队伍逐渐拉长,跑在最前面的,只剩下两道身影,不相上下。

是程成和李子洋。

她们的手臂摆动频率几乎一致,呼吸声在耳边清晰可闻,带着急促的喘息。程成能感觉到身边人散发出的热意和那股毫不相让的劲头。她侧过头,正好撞上李子洋投过来的目光。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充满了专注的争强好胜,甚至带着一丝明晃晃的挑衅。

程成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被彻底点燃。她咬紧牙关,忽略肺部灼烧的感觉,加大了步幅。

最后一百米直道,冲刺阶段。周围的加油声变得遥远模糊,世界里只剩下身边这个呼吸沉重却步伐坚定的对手,以及前方那条象征终结的白线。她们的竞争几乎白热化,肩并着肩,谁也无法轻易甩开对方。

最终,李子洋凭借更胜一筹的爆发力,在最后几步猛地加速,以半个身位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

冲过终点后,李子洋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发梢和下颚大滴砸在跑道上,胸膛剧烈起伏。程成紧随其后抵达,同样弯下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心脏跳得像要挣脱胸腔,除了生理上的极限感,更多的是棋差一着的不甘,以及对身边人实力的承认。

李子洋缓过一口气,直起身,走到程成面前。运动后的潮红布满脸颊,她却笑得无比灿烂,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伸出手:“跑得真不赖啊!差点就输给你了!”

程成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汗湿、修长,带着运动后的热度。那点不甘心混合着奇怪的欣赏,让她没有去击掌,而是微微昂起下巴,直视着李子洋亮晶晶的眼睛,语气带着运动后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认真:“下次……下次我一定超过你!”

她的表情倔强,搭配那张有点帅又有点可爱的脸,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李子洋一愣,随即笑容更大,她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这样的程成真实又生动极了。她非常自然地收回手,叉在腰上,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兴趣和应战的爽快:“行啊!我等着!怕你不成?”

“我叫程成。”程成忽然正式地报上名字,眼神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是一种郑重的宣战。

“我知道啊,”李子洋笑得露出了牙齿,阳光又明亮,“我也叫李子洋,你也应该知道吧?”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刚刚结束激烈角逐的两人身上,汗水浸湿的额发闪着光。空气里除了奔跑后的燥热,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惺惺相惜又充满张力的氛围。对视了几秒,某种莫名的情绪流转,两人忽然极有默契地同时笑了起来,冲淡了竞争的硝烟味,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友好。

从那一天起,两条平行的线,终于迎来了决定性的交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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