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狗和玉壶在纠结该怎么劝告无惨改变对对敌策略,在半天狗藏身的榻榻米下,那根被他忽略的线,还在游移。
那根被半天狗短暂目睹并忽略的线,并未消失。
它如同拥有自主生命的根须,穿透了地板,悄然潜入宅邸地板之下更黑暗、更复杂的地下空间——那里遍布着虫蛀的梁木、陈年的积灰、盘根错节的陈旧管道,以及阴冷潮湿的土壤。它无声无息的在这片无人察觉的领域无声地蔓延、分叉,像一张逐渐张开的、由光构成的细微蛛网,精准地绕过障碍,覆盖范围越来越大。
然后,这些细微的分支,开始沿着支撑柱、墙体的缝隙,重新向上渗透,如同逆生长的冰冷藤蔓,悄无声息地重新进入了宅邸的生活空间。
它们寻找着······或者说,它们被某种意志引导向特定的目标。
寺山宅邸内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壶,大小不一、形态各异,都是玉壶精心制作的,这些壶有的光滑如玉,有的布满诡异浮雕,有的壶口狭窄幽深,有的则敞口如同等待吞噬什么。它们是玉壶艺术的结晶,也是他力量的延伸与储藏。这些壶分布在寺山宅邸的各个角落,承担着整座宅邸的防御和警戒任务,一旦有进入宅邸的,马上就会被玉壶发现,然后拖进壶中。
现在宅子里十分安静,玉壶还在跟半天狗商量怎样避免对付敌人。
之前,玉壶成功将狯岳推出去当替死鬼,他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但狯岳离开之后,玉壶就忧心忡忡了:狯岳走了,下一个是谁?
玉壶思来想去,下一个不是半天狗就是他了。那可不行,猗窝座那个战斗狂人都不去,凭什么让他去?黑死牟那个上弦一都不去,凭什么让他去?但玉壶连在肚子里腹诽都不太敢,众所周知,无惨大人是能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他可以跟半天狗商量如何用卑鄙和狡猾的手段让别人完成这件事,但决不能想怎么破坏这件事。
但半天狗说的也有道理,事情不一定非得用一种方法完成,也许无惨大人愿意尝试?
如何让无惨大人知道这个新办法呢?无惨大人有没有实时监控他们的思想然后已经知道了呢?玉壶不确定。
半天狗不肯去说。
玉壶也是不肯的。
两鬼商量了个寂寞。
玉壶怏怏不乐的回到了他躲藏的地方。
像半天狗有自己的躲藏地点,整日待在榻榻米下一样,玉壶也有自己躲藏的地方,是寺山家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玉壶的壶,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如山似海,令人眼花缭乱。
玉壶可以在自己的壶里随意移动,他从半天狗那边缩回壶中,就回到了仓库这边的壶里。
跟半天狗的商量无疾而终,玉壶怏怏不乐的继续玩自己的壶。他苍白、细长、略带畸形的手指正抚摸着一个新壶表面未干的釉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自己印记,寻思该把壶放在哪里,才能更方便自己行动。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眨了眨那双位于头顶两侧的怪异眼睛。
他看到了一根细线。
一根细微到几乎融入光线、却又散发着非人冷光的线,正从地板的一道微小裂缝中缓缓升起。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水蛇,优雅而诡异地蜿蜒而上,轻轻触碰了一下他脚边一个不起眼的、表面有着鱼鳞状纹路的壶。
触碰的瞬间,那根线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壶身也仿佛与之共鸣般闪过一丝同样的微光,随即隐没。
玉壶愣住了,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那是什么?鸣女的眼球神经吗?不对,鸣女的眼球神经是红色的。蛛丝?不对…某种术法?是哪个同伴无聊的把戏?
就在他疑惑的刹那——
第二根、第三根、第十根······无数根同样的细线,从房间各个角落的地板缝隙、墙角的阴影、甚至他那些壶的壶口中,悄无声息地蔓延了出来!
它们像是突然被激活的神经网络,瞬间布满了整个空间,交织成一张冰冷而疏离的光之罗网,无声无息。
玉壶感觉口中发干,他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到其中几根最粗的线,正如同瞄准了一般,缓缓地、坚定不移地朝着他本人,以及他身边那些最重要的、蕴含着他本源妖力的壶延伸过来。
所有的线,开始轻微地震颤着,发出一种超越人耳听觉范围的高频嗡鸣,让玉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在被某种力量扫描、解析。
那无数根冰冷的光之细线,如同拥有统一意志的触须,瞬间绷紧!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更高维度存在锁定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高频的嗡鸣声骤然拔高,超越了听觉的极限,转化为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撕裂感。玉壶感到自己的思维、妖力甚至存在本身,都被这无处不在的罗网牢牢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那些心爱的、蕴含着力量的壶,此刻非但不是庇护所,反而成了致命的坐标。细线精准地缠绕上每一个壶,尤其是那些与他本源连接最深的几个——表面浮动着游鱼浮雕的、壶口氤氲着毒雾的、内部回荡着哀嚎的······
玉壶张开口,试图尖叫,但声音却被无形的力量压回喉咙,只能化作一丝绝望的气音。
那些光线细丝,毫无声息的,堪称是温柔的,缠绕上了他,和他的壶。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也没有物理上的创伤。光丝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便融了进去,仿佛他不再是实体,而成了一幅可以被随意修改的画卷。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向内坍缩的恐怖力量从他体内爆发!
咕噜咕噜咕噜——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澎湃的妖力、甚至扭曲的灵魂,都被强行压缩、折叠、拉扯着涌向一个点——那个他一直以来视为力量核心、视为艺术象征、视为容器的——壶!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变得透明、扭曲,如同流动的釉彩,被吸入那个鱼鳞纹路的壶中。
他干张着口,声带像是板结了的河床,声音被堵塞在了喉咙里。
他的视野开始变形、旋转,眼前的宅邸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破裂,取而代之的是壶内那片他无比熟悉却又从未以这种方式体验过的——无限狭小又无限延伸的异空间。
他的意识在寂静中被拖入无尽的黑暗漩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仓库景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壶口看到的、最后一线正在急速缩小的外界光芒,以及一根轻轻点落在壶口边缘的光之细线,如同最后的封缄。
啪嗒。
一声轻响。
壶,盖上了盖子。
木门拉动的声音响起,猗窝座拉开了仓库的门,警惕的看向内部,除了如山似海的壶,什么也没看到。
猗窝座疑惑的踏进仓库四下巡视,他刚才感受到了空气中某种极具规律的震动,极其轻微,却难以忽视,于是特意跑来看看,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
猗窝座迟疑的退出了仓库,回到了宅邸内。
经过寺山家长辈居住的走廊时,猗窝座停下脚步,他思索了一下,去敲了房门。黑死牟住在这里。
门内没有人回答,猗窝座也不需要回答,他知道黑死牟不会回应他,他只是告知了自己的到来,然后拉开了房门。
“玉壶的仓库那边传来奇怪的震颤,你发现没有。”
黑死牟沉默了一会儿,回过了头,回答:“我没感觉到什么震颤,玉壶呢?他怎么说?”
“玉壶不在仓库,不知道在哪个壶里,这个宅子里都是他的壶,谁知道他去哪里了。”猗窝座说。
“如果他发现了震颤,一定会去看看的,”黑死牟说,“我没发现,玉壶也没发现,是不是你的错觉?”
猗窝座没吭声,他不敢肯定。
“回去休息吧,”黑死牟重新面对雪白的墙壁,“敌人还没到来。”
猗窝座皱了皱眉,退出了黑死牟的房间。
或许黑死牟是对的吧,猗窝座沉默的走在空旷的回廊上。
刚才那隐约的震颤并未在他心中引起太多波澜,他追求的只有变强,尽快变得更加的强,才能在强敌环伺的世界上夺得首位,内部的倾轧与恐惧,于他而言只是弱者噪音。他正返回自己临时的居所,准备继续锤炼武技。
他的脚步稳健而无声,全身的感知却如同出鞘的利刃,时刻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就在经过一处无人拐角时,他猛地顿住了脚步。武者那千锤百炼的、对危险与异常的直觉,引动着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回廊上方阴暗的角落——
一张落满灰尘的蜘蛛网正挂在回廊上方的角落里。
猗窝座紧紧盯着那张蜘蛛网。
那是一张很奇特的网,丝丝缕缕的线暗淡隐晦,却带着幽暗的微光,像是由纤细光线交织而成,无声地悬挂在梁柱之间。那光丝隐晦而暗淡,仿佛只是夕阳最后余晖的残留,却又带着一种绝非自然形成的、奇异的质地。它不像蛛丝那样具有实体感,更像是由凝固的月光或是被抽离的阴影编织而成,微弱而冰冷。
猗窝座的瞳孔微微收缩。
暗淡的蛛网静静的悬挂在角落里,无声无息,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能量······或者咒力什么的,完全没有。
它没有散发出直接的攻击性,却让猗窝座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缓缓摆开了战斗的起手式,罗针在脚下无声展开,疯狂运转,试图解析这异常的来源与意图。
然而,罗针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一片混沌与虚无——那光网仿佛确实不存在罗针所能感应的“斗气”或“杀意”之类的东西。
猗窝座看着它,它就在那里,却又像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猗窝座紧皱着眉头,眼眸中首次出现了深深的困惑与前所未有的警惕。
榻榻米下方,狭窄、黑暗的隔层里。半天狗感觉到了外面的罗针的动静,他极其缓慢地、用他那枯瘦如同鸟爪般的手,极其小心地顶开了头顶榻榻米的一角,露出一道细得不能再细的缝隙。用他浑浊的、灯泡一样的眼睛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回廊里光线昏暗,他还是看到了——猗窝座那个战斗狂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摆着那个熟悉的战斗架势,浑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般地······盯着回廊上方一个空无一物的角落?
半天狗眨眨眼,十分费解的顺着他的目光使劲瞅了瞅。
嗯······好像······是有点特别淡的、像快要消失的蜘蛛网一样的东西挂在梁上?灰扑扑的,一点也不起眼,风一吹大概就没了。
就这?
半天狗的灯泡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极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我至少还没草木皆兵,这战斗狂人素质不太行啊!是不是练武把脑子练坏了?
看着猗窝座那副严阵以待、甚至脚下都展开了罗针的郑重样子,半天狗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想笑。
真是的······吓死老夫了······还以为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半天狗暗自松了口气,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弛了不少。
猗窝座这小子,到底太年轻,自己吓自己。
半天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主要是担心猗窝座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万一引来更大的麻烦,比如再次惊动无惨大人,会连累到自己这个“近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压低了嗓子,用一种自以为足够轻、却又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细嘶哑的声音,朝着廊下的猗窝座喊道:“喂!猗窝座阁下!”
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回廊里凝重的寂静。猗窝座周身的气场猛地一滞,锐利的金色瞳孔瞬间从光网上移开,如同利刃般扫向声音来源——那个榻榻米角落的缝隙,以及缝隙后面那只闪烁的、浑浊的眼睛。
半天狗被这眼神看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带着几分“我为你好”的语气,急促地小声提醒道:“快、快别对着那破蜘蛛网发呆了!不就是点陈年老蛛丝吗?有什么好看的!”
他甚至还试图挥了挥枯瘦的手,示意猗窝座赶紧离开:“无惨大人刚刚休息,心情正不好呢!您这如临大敌的样子,万一…万一再惊动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我们…我们可都要去赔罪啊!”
猗窝座嫌弃的看着半天狗。
“为了这点无足轻重的小事,不值得啊!猗窝座阁下!”半天狗最后又强调了一句,然后迅速缩回头,将榻榻米盖严实了。
廊下,猗窝座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被打断的不悦。半天狗的话确实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扰乱了他高度集中的感知和对抗状态。
他缓缓收起了架势,罗针也随之消失。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张蜘蛛网,离开了回廊那个角落。
鸣女独自端坐在一间静室之中,兀自拨动着手中琵琶。她正在试图重建无限城,以眼前的寺山宅邸为基础,这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作,她需要慢慢来。她不断的波动琵琶,试图用她的血鬼术缠绕屋子,首先是要完全的掌握和深入这栋宅邸,了解它一砖一瓦的每一个痕迹、每一条缝隙。
几颗红彤彤的眼球倚靠神经触手站立在地板上,缓慢的爬行着,这是鸣女血鬼术的侦察之术,这些眼球都是她延伸的感官,负责巡视这座临时巢穴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任何外来威胁靠近无惨大人所在的主屋区域,这是她最重要的警卫职责,同时也是她用以观察宅邸的媒介。
眼球在空旷的回廊、阴暗的房梁间无声地滚动、扫视着。从走廊的榻榻米爬入回廊的地板上,从小亭的台阶爬到池塘边的石头上。
起初,一切如常。死寂,压抑,以及藏匿在各处的同伴们那令人不安的气息。
但很快,一颗眼球传递回了异常影像——
在某个偏僻的、堆放杂物的角落,几张灰白色的、质地奇异的“蜘蛛网”,正挂在朽木与墙壁之间,使阴暗的宅邸更加破败。
鸣女并未立刻警觉,只以为是普通的污秽,没有人打扫的宅邸出现蜘蛛网实在太正常了。
然而,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眼球纷纷传回类似的景象,宅邸各处,从荒草丛生的庭院,到朽木堆放的柴扉,再到无人驻足的空旷廊道,甚至主屋的屋檐下,都开始浮现出这种诡异的“蛛网”,隐晦而暗淡,微弱而冰冷,像是由纤细光线交织而成,或者由凝固的月光或是被抽离的阴影编织而成。
她操控着那颗眼球稍微靠近,缓缓靠近廊下角落里那张奇异的灰白色蛛网,试图看得更仔细些。
······异常吗?
眼球360度地转动,仔细扫描。然而,那网上空荡荡的,什么气息都没有。没有妖气,没有鬼气,甚至没有寻常蜘蛛应有的微弱生机。它就那样存在着,寂静得令人不安。
这奇异的蜘蛛网鸣女还未见过。
鸣女空洞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无论这是什么,都不能让其靠近无惨大人。
清理掉吧。鸣女想。
念头既定,她却感到了为难。
猗窝座阁下和黑死牟阁下绝不会听从这种打扫杂事的指令,他们自持强大,只会觉得这是侮辱。半天狗那个懦夫更是叫不动,装死是一把好手。至于用这点小事去叨扰无惨大人?她想都不敢想。
只能自己来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轻轻将怀中珍视的琵琶放在身侧,那能操控空间的乐器此刻派不上用场。她站起身,走到墙角,拿起了一把陈旧的长柄扫把——这大概是这座荒废宅邸前主人留下的凡物。
她握着扫把,走向那处角落,动作略显笨拙地朝着蛛网挥去。
扫把轻易地拂过了蛛网。蛛丝断开,轻飘飘地落下。
沙······沙沙······沙······
一路扫过去,蜘蛛网随着扫把起落,被清理干净了。
看来的确是普通的······鸣女松了口气,继续打扫屋子,沿着回廊扫到了庭院里,庭院里的廊道、小路、亭台和楸树上挂了很多蛛网,鸣女一路扫了过去。
扫着扫着,她却发现,刚刚被扫落蛛网的地方,旁边的梁柱上、灌木上、荒草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新的、更多的蛛网。
她蹙了蹙眉,继续挥动扫把。
蛛网······越来越多······它们仿佛是从阴影里自行生长出来的。
鸣女清理了一处,另一处又出现。她不知不觉被引着,一步步走向宅邸更深处、更偏僻的庭院角落。
这里的蛛网愈发密集,层层叠叠,挂在枯枝败叶间,如同挂起了诡异的灰白色纱幔。空气变得更加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
鸣女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停下动作,抬头四下看,却发现四周的楸树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蜘蛛网,她这才有些惶恐了,想后退离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被几缕不知何时缠绕上来的坚韧蛛丝绊住了!
鸣女急速挥动扫把,试图把挂在脚上的蜘蛛网打掉,几下挥出去,却缠绕上了更多的蜘蛛网。
她试图挣扎,更多的蛛丝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飘来,粘上了她的和服、她的手臂、她的脸颊······它们冰冷、粘腻,却异常坚韧!
她想要呼喊,一张蛛网猛地糊上了她的口鼻,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她想发动血鬼术,召唤琵琶,但身体被越缠越紧,妖力仿佛也被这些诡异的丝线隔绝、封印了。
她像一只落入真正蛛网的飞蛾,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层层包裹、拖拽着,倒向后方——
“噗通!”一声沉闷的水响。
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倒映着扭曲灰白蛛网的、漆黑如墨的池塘水面迅速吞没自己。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浸透全身,沉重的拖拽力拉着她不断下沉、下沉······水面上的光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
池塘表面只冒出一串细微的气泡,随即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那把陈旧的扫把,孤零零地倒在池塘边。
一只手捡起了扫把,将它放在了柴门边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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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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