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宣那天正好是段雨棠答辩的日子，本来她是准备上午答辩完下午就回去的，但是因为前面几个人拖的时间太长，一直到中午吃饭还是没轮到段雨棠答辩。
沈娅和余希希早就考完试回去了，只剩段雨棠还在苦等答辩。
“喂，江今熠。”
段雨棠给江今熠打去电话，电话是段雨棠住他家的时候加的，电话没嘟两声就接通了。
“怎么了？”
“我今天答辩可能要晚一点结束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们冬宣。”段雨棠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本来我是上午答辩完就可以回去的，但是前面的人拖太久了，现在我前面还有两个人，等我弄完可能到四点多了。”
段父段母这几天去外地谈生意了，这次放假她只能自己坐地铁转公交回家，但是要到四点多钟段雨棠才能回去，回家放好行李再去一中，应该到快七点了，那个时候他们冬宣也结束的差不多了。
“我去接你。”
“啊？”
段雨棠有点儿懵，但是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下一个，陈茵茵，请段雨棠作好准备。”
电话刚挂断一个女生就从展示室出来了，抱着实习报告和答辩稿，神情有些沮丧。
看来这个答辩还挺严格的。
段雨棠有些紧张起来，专心准备答辩。
四点钟，轮到段雨棠了。
可能是因为她被徐韵的吹毛求疵训练得久了，老师问的问题她都算是对答如流，也可能是老师知道她跟的导师的特殊性，老师们也没有过多为难她，二十分钟就结束了答辩，顺利通过。
“答辩结束后跟我说一声。”
段雨棠走出展示室长舒一口气，掏出手机看到十分钟前江今熠给她发了消息。
“我答辩结束了。”
段雨棠回复完后就去拿放在教学楼门口的行李箱，这个地方还有很多行李箱，应该都是考试结束后就准备直接走的，大学里他们会担心伞被人偷、外卖被人偷，却从不担心行李或者手机平板被人偷，所以都很放心地把行李放在这儿。
拿好行李箱，段雨棠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了，是江今熠。
“我在师范学院门口，你应该能看到我。”
段雨棠拖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口，果然一眼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江今熠，少年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不远处，两人的眼神撞上，少年的嘴角不经意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你怎么还来学校接我？”段雨棠放下手机跑向江今熠，有些惊讶。
“顺路。”
江今熠接过段雨棠手里的行李箱，段雨棠也没有推脱，很自然地让他帮忙拿行李。
撒谎。
段雨棠看过一中的公众号——今天晚上的冬宣不过是顺带的，今天下午他们这几届的高考状元在大礼堂给学弟学妹们分享学习经验才是学校的主要目的，所以他肯定早就回高中了。
他是从祁湾一中开车来的昌江大学。
相比地铁公交绕路，车子走高架桥直接开到祁湾一中的停车场，只用了一个小时，刚刚赶上他们集合的时间。
车子刚停好，一行人就走了过来，都是和江今熠他们一个班的同学。
“高考状元就是不一样啊，车子直接开到学校里面。”徐陪看到了江今熠的车，走上前去调侃地说，“我们这群人不到时间保安都不放行，在门口等了半天。”
“段雨棠？”徐陪透过驾驶座缓缓落下的窗户看到副驾上有一个人，“你跟他一起来的啊。”
“嗯。”段雨棠点点头。
两人下车。
因为要答辩，所以女孩穿的比较正式：一件深灰色大衣，配上一条白色长裙和一双黑色马丁靴。半扎发，皮肤白皙，巴掌大的脸上闪着一双发亮的眼睛，鼻子小巧精致，嘴唇红润，是典型的南方姑娘，看起来乖乖的，是大人一看到就会喜欢的类型。
人如其名，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雨后海棠。
多年不见，段雨棠比高中时瘦了点儿，脸变尖了，也少了几分青涩稚气，但是还是很容易辨认出她就是段雨棠的。
“这么快就把人接回来了？”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说话的男生手里拿着两张荣誉证书，他把其中一张扔给江今熠，“老胡亲自颁奖都不去。”
他们认识他——大他们一届的高考状元高明扬。
老胡是祁湾一中的校长。
和他一起的另外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大概也是这几届的文理科高考状元。
“哦——”王宇哲恍然大悟，“我说我看一中官方号直播状元经验分享会，你在台上讲完就跑了，后面颁奖也不在，原来是去接人了啊。”
“哦——怎么，怕有人不来看你晚上给学弟学妹们吹嘘你的丰功伟绩？”徐陪也在一旁附和。
“是不是找死。”江今熠给了徐陪一个眼神。
“熠哥我错了熠哥。”徐陪立马认怂。
“江今熠专门去接的你啊？”沈娅靠近段雨棠小声八卦起来。
“是啊。”段雨棠坦然承认。
“我靠牛逼啊段雨棠。”李姝唯在一激动感叹，“你都不知道他在我们学校有多少女生追！”
李姝唯是他们班高考第二名，也去了茗都大学，不过是汉语言专业。
“啊？”段雨棠被李姝唯这话惊讶到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么受欢迎吗？
大概是高中都在埋头苦学，加上同班同学的关系都太熟了，远没有在大学距离产生美的神秘，所以并没有谁特别受欢迎。但是到了大学，他们卸下了沉重的学习包袱，开始在打扮、兴趣爱好上花心思，那些长得漂亮、多才多艺的少男少女自然成为了学校的焦点。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沈娅问。
“啊？你们俩没在一起啊？”李姝唯惊讶。
“啊？”段雨棠更惊讶。
段雨棠被她们一人一句话搞得乱七八糟的。
“江今熠在我们学校那叫一个受万人追捧，但是对我们学校的美女追求者都冷冰冰的。”李姝唯说的情绪多少有些激动，不知道有没有夸大的成分，“还以为段雨棠你把他拿下了呢。”
段雨棠不禁望向那个正在男生堆里说笑的少年，其实高中时她对江今熠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只知道他学习很好，理科很厉害，竞赛经常拿奖，现在他对她来说，严格意义上的关系也只是她实习班的班主任的儿子。
段雨棠一时不能把李姝唯口中“受万人追捧的高冷校草”和眼前这个少年联系起来——虽然江今熠面容清冷，但是他的疏离感是他的高教养和学识带来的，并非是自身的性格高冷。
他会在她冷时借给她外套、和她在阳台喝酒、去大学接她回祁湾，还骗她说顺路。她见过他烦心时抽烟，见过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有时还会说几句脏话。在段雨棠眼里，他是温柔细腻，也带着烟火气的普通人。
段雨棠再次想起舒婉问她“喜不喜欢”的那个问题，当时的她还不以为意，此刻却变得思绪万千，那是她第一次审视对他的感情，她并不确定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走吧，张敏等我们呢。”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段雨棠的思考，一行人朝着教学楼走去。
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张敏和他们寒暄了几句，看班上人差不多到齐了就和他们介绍学长学姐来的目的。
“这是20届的高考状元啊，你们刚刚在大礼堂也听他演讲了，你们好好看看好的大学、优秀的学生是什么样的，给你们点儿学习动力。”张敏的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骄傲。
台下掌声雷动，江今熠把放在教室后面置物柜上“茗都大学文创”帆布袋递给段雨棠。
“你帮我把这些发了。”
“好。”
对啊，她是来帮忙的。
江今熠走上讲台，打开ppt开始讲解他们的大学和一些活动比赛等等。
段雨棠打开帆布袋，里面也都是茗都大学的文创产品，有笔、便签本、明信片、文件夹之类的。记得他们高中时，也最喜欢学长学姐们来给他们发这些东西了。
段雨棠大致估算了一下文创产品的数量和班里同学的认识，就开始发了，显然比起台上讲解的茗都大学，他们对女孩手里拿的那些文创产品更感兴趣。
“姐姐姐姐，我想要明信片和文件夹。”
段雨棠不禁扬起嘴角笑起来，好像看到了当年找学姐要文创产品的自己。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张敏看着一群孩子直勾勾地盯着段雨棠手里的文创产品哭笑不得，“你们考上了大学一样有些这东西。”
“另外，大三期间我和我的几名同学一起研发了……”江今熠继续在台上讲着。
“我靠，那个专利是他的啊。”同为临床医学专业的一个男生在底下感慨。
“这得赚多少钱啊。”一个男生把话题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听说这个数。”临床医学专业的男生比了个手势。
“这玩意儿能卖这么多钱？”余希希也凑上去。
“不止呢，后续要是有相应的研发需要用到他这个专利，还能赚。”
“摇身一变成富豪啊。”
“喂喂，你们怎么都只关心赚了多少钱啊，”医学系的男生赞叹这个研究成果，“这个研究成果在医学界真的挺厉害的，我们老师都夸过，说这个科研项目真的难以想象是一群大三的学生完成的。”
段雨棠刚刚发完文创产品，回到后面加入他们，但是他们已经结束了“专利”的话题，聊起了别的。
段雨棠站在后面随意听了几句，江今熠最后讲的是临床医学的有关内容，展示了他大学拿到的相关奖项和参加的活动。
“最后，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找到自己的理想，并朝着理想目标努力前进。”
掌声雷动，江今熠下台。
然后是下一个宣讲，宣讲的是荔南大学。
江今熠再次扎进男生堆里说笑，段雨棠听了一会儿觉得教室里有些燥热，走出教室透口气。
“段雨棠。”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段雨棠回头，眼前是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女人，是他们高中的语文老师。
“刘老师。”段雨棠礼貌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变得更漂亮了啊。”刘老师看到段雨棠很高兴，露出欣慰的笑容。
“谢谢老师，老师这么久没见还是一样气质不凡，优雅又漂亮！”段雨棠的嘴很甜，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
“段雨棠。”
有人喊了一声段雨棠的名字，段雨棠回眸，江今熠站在她身后，两人在夜空下对视。
“刘老师好。”江今熠向刘老师打招呼。
“江今熠也来了啊，都长成帅小伙儿了。”
“谢谢老师。”
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刘老师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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