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过年了还出门啊？”段母在厨房包饺子，见段雨棠拿着包往玄关走。
后天就是除夕，今天他们都在忙着大扫除、备年货。
“嗯——沈娅她们叫我出去玩。”
女孩穿着米白色短款羽绒服和高腰牛仔裤，扎着侧边麻花辫，戴了一顶和衣服同色的贝雷帽，在玄关换上一双咖色厚底鞋。段雨棠本来就很高了，将近一米七，穿上厚底鞋还有一七五。
“爸爸妈妈，我出去了啊！”
段雨棠拎起米白色链条包，手上提着一个银白色的纸袋。
“早点回来啊！”
“好！”
沈娅叫她出去玩只是借口，她实际目的是去找江今熠。
这是段雨棠第一次坐公交去郊区，先前实习的时候都是段父接送她，年前那段时间他工作有事，又都是江今熠送她来回。
“先坐一路到金家台，然后转五路……”
段雨棠在公交车站前用手机查询路线。
这次她没跟江今熠说，她怕他又像上次一样直接到她家门口找她——不，他一定会这么做。
“时间过的真是快，下学期结束今熠本科就毕业了吧？”
还是那家饭店，江今熠一家和林盈雪一家聚在一起给江今熠庆生。
“今熠读的医学，五年制，明年才毕业呢。”温言笑着回答。
“对对，我都忘了。”
“我们盈雪下半年全国巡演就结束了吧？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多去找今熠帮忙。”
“嗯，谢谢温姨。”
两家人坐在饭桌上其乐融融地聊天，江今熠只礼貌性地回复了几句，看着眼前满桌子的佳肴却没什么食欲。
江今熠和上次一样找了个学业问题的借口离席，走到饭店外拿出烟和打火机，手机却突然响了一下——是女孩给他发的微信。
“你在哪儿呀？”
随着消息附上的是一张祁湾二中大门的图片，女孩戴着粉色毛绒手套在镜头下比了个“耶”。
饭店离二中不算远，少年收起烟和打火机，大步流星朝二中走去，没几分钟就到了。
“你怎么来了。”
江今熠来到祁湾二中门口，学校已经放假，大门紧闭。女孩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见有人来了，抬眸看过去，是江今熠——他穿着黑色羽绒服和宽松黑色牛仔裤，轻喘着气，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
段雨棠知道给他发了消息他就会出现，就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生日快乐。”段雨棠走到江今熠面前，递给他那个银白色纸袋。
虽然段雨棠穿着厚底鞋，面对江今熠一八五的个子还是要微微仰头。
女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男孩眼里，她就像冬日的太阳，温暖但不刺眼。刚刚还烦躁的心瞬间被抚平。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江今熠不喜欢过生日，加上他的生日总是在放寒假的时候，所以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生日。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有个女生递给我了一个袋子，说让我放你桌子上，当时你不在。”
说话间，江今熠接过女孩递来的纸袋。
“然后我就看到了上面贴着的便签，写的是祝你生日快乐。”
江今熠想起高三那年的生日，但是他首先想起的不是放在他桌上的那个装着礼物的袋子，而是在袋子旁的几颗水果糖。
那是用彩纸包着的硬糖，有柠檬味、草莓味等等各种口味，但是放在他桌上的全是葡萄味。高中的时候段雨棠特别喜欢吃那种糖，尤其是葡萄味，段雨棠每次去学校小卖部都会买一堆葡萄味的。
所以当时看到桌上那几颗紫色的糖果，他下意识看向了段雨棠的方向，女孩当时正在和同桌讲话，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男孩拆开包装纸吃了一颗，糖果在舌尖融化，爆出葡萄味的果香，甜在心里。
所以当时那些糖，真的是她给的。
想到这里，江今熠不禁笑起来。
“你笑什么？”段雨棠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什么。”江今熠目光柔和，“谢谢你。”
“我请你吃饭吧。”江今熠继续说，“那家火锅店的代金券还没用。”
火锅店里温度有些高，两人坐下后脱下羽绒外套，段雨棠外套下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叠灰色毛衣的假两件式，江今熠穿的是灰色卫衣，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T恤，巧合的是两人的衣服灰度很相近，再加上两人穿的都是黑色牛仔裤——真的很像情侣装！
段雨棠当然注意到了两人的衣服，但是没说，只是偷偷关注江今熠的反应，但是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波澜不惊，像没看到似的。
“本店今日有情人节预热活动，拍一张两人在火锅店牵手的照片发到朋友圈，我们可以送两份甜品哦。”火锅店的店员把菜上齐后说。
今天是二月七号，距离情人节还有一个星期，不过为了促进消费，很多店家都是提前一周就开始预热节日氛围了。
段雨棠想解释他们不是情侣，但是私心告诉她，她想拍照——用免费甜品作借口拍照，理由很正当啊。
“拍吗？”江今熠没有拒绝，而是问段雨棠拍不拍。
“拍吧。”段雨棠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我怎么不犹豫一下啊！至少要表现得像是为了甜品啊！这么干脆，显得我是想占他便宜一样！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矜持啊！
段雨棠内心泛起千层浪。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淑女的女生，这么一想，段雨棠也觉得无所谓了。
男孩起身走到女孩身边，女孩往里面挪了一点，男孩坐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女孩的手有些冰凉，男孩的手却是热的，触碰到男孩掌心的瞬间，她只觉得脸上有些燥热，幸好火锅的雾气飘在空中，掩盖了女孩的脸红。
两人十指相扣，女孩能感受到男孩的手指骨节，嘈杂的火锅店仿佛变得寂静，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男孩掌心的温度。
还没等段雨棠缓过神，江今熠已经拍好照片，手也松开了，发送到朋友圈后给工作人员看。
“好的，我马上为两位送甜品来。”
段雨棠的心还在疯狂跳动，不过她还是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隔着雾气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少年，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他了。
正当段雨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余希希在F4群里艾特她的消息。
沈娅：“江今熠谈恋爱了？”
陈音：“我靠什么情况！”
余希希：“那串手链怎么那么像你的啊@段雨棠？”
段雨棠去翻江今熠的朋友圈，江今熠的头像是一个句号，昵称也是一个句号，没有主页背景，也没有个性签名，朋友圈也没有设置仅三天可见，但是唯一的一条朋友圈就是刚刚那张两人在火锅店牵手的照片。
女生的手白皙小巧，露出好看的腕骨，男生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手腕处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两人的袖口都是灰色叠着白色，格外相配，一串金粉色的细链从女生白衬衫的袖子下露出来一截，成为这张照片的点缀。
只有照片，没有文案。
但是刚发出去下面就炸出了一长串评论，全是高中同学的。
徐陪：“我靠，谈上了？”
王宇哲：“不是还没到情人节吗就撒狗粮啊！”
李姝唯：“茗大的女生们要失恋咯！”
“你就这么发出去了？”段雨棠露出惊恐的神色，“你都不设置一下分组的吗？”
段雨棠本来以为他会设置仅自己可见，或者发出去后立刻删掉，结果他竟然直接把那张照片公开所有人可见了。
“发出去的时候就被看到了，来不及。”江今熠神色依旧平静，但是段雨棠总感觉他在偷笑，“删掉反而欲盖弥彰。”
“那我要解释一下吗？”
“他们不知道是你，没事。”
哪里不知道啊！那串手链直接就暴露了好吗！
“我靠熠啊，怎么回事！”
“你谈恋爱了？那个女生是谁？”
江今熠的手机也炸了，发消息的是他室友。
江今熠还是没回复。
其实段雨棠也不介意这条朋友圈，甚至还有点儿庆幸被误会他们的关系，她偷偷把这张图片保存下来，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没再管。
“本来早就说请你吃饭的，”段雨棠搅动了一下手里的奶茶，“结果一直是你在请我吃饭。”
“没关系。”江今熠从调料台拿了两盘调好的调料，一盘放到自己这边，一盘放到段雨棠跟前。
调料是按照段雨棠上次的习惯调的，放了糖和芝麻酱，段雨棠夹起一片肉蘸上去尝了一口，比她调的好吃。
而他自己的调料依旧是满满的红油辣椒，看着就辣。
“那我过生日的时候也请你吃饭。”段雨棠喝了一口奶茶。
他们好像一直在互相请客吃饭，段雨棠开学后还欠他一顿饭呢。
他们好像饭搭子。
“好。”江今熠笑着回应。
段雨棠回家还是江今熠送的，只要他在，他就会送她，无论在哪。
段雨棠也习惯了他对她的好——给他发消息他立刻就回，让他帮忙他就答应，跟他说要去找他，他会先来找你。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或者说她沉溺在这种感觉里无法自拔了。
段雨棠躺在床上，点开手机相册，盯着那张照片看——虽然是为了拿甜品假装拍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幸福，十指相扣的感觉真的很难忘。
再次点开他的朋友圈，那张照片下的评论区早已炸成一锅粥，不过江今熠都没有理会。段雨棠又看看F4的群，里面也是无数条质问她“照片里的手是不是她的”一类的问题。
段雨棠也跟江今熠一样，没有回应。
这条手链她去冬宣的时候也戴着，不过应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只有余希希她们几个当时和她一直站一起聊天的注意到。
江今熠回家后拆开礼物，是一个黑灰白渐变的保温杯，外包装盒上贴着一个黄色便签，上面字迹娟秀：少抽烟，多喝水。还附带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江今熠不禁笑起来，把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放进抽屉。他拿起杯子，觉得有些重，打开一看，保温杯里装满了水果糖，不过这次除了葡萄味还有很多别的口味。
原来黄色便签的背面还有字：想抽烟了可以吃颗糖。依旧附带了一个表情，是比较俏皮的笑。
这款水果糖小卖部已经没有卖的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买的，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吃这款水果糖。
江今熠把水果糖倒进抽屉里，和他的烟和打火机放在一起。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淹没了烟盒和打火机，他拿起一颗，拆开包装纸，味道和当年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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