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章双眼半眯着,盯着简从宛的眼神危险至极。
他转身,将简从宛搁坐在桌子上,左手大拇指使劲儿擦拭着简从宛水光潋滟的嘴唇。
而另外一只手,正缓缓下移,解开看不见的束缚。
他个子很高,腰际高出屋中这唯一的桌子一拃半。桌面上唯一贵重的软绸被拉扯着,碰到了直挺的白烛,瞬间,绸缎被灼了个洞。
火燃起来了,简从宛惊呼时章的名字
“怎么了,阿宛?”他轻声细语的问着,动作间却含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柔软冰凉的绸缎裹住了正燃烧的蜡烛,时章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灭掉燃烧的火种。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口中溢出一声呻吟。
目睹一切的简从宛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时章缓过劲儿后,松开了拉着简从宛的手,捧着她的脸,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瓣,哑声道:“阿宛,动一动。”
简从宛紧抿着唇,眼睛一闭,按照时章说的动了起来。
那股恼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简从宛听着他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胡话,后颈处不停地冒着热汗。
“时章,好了没有~”简从宛手腕已经酸得不行了。
时章不说话,只是用双手捧着简从宛的脸颊吻了吻她的眼,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还需继续。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可即便如此,二人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们互相依偎、互相取暖,在这个世界,他们只有彼此了。
暴雨时的乌云遮蔽了天,昏暗屋子里的唯一的蜡烛在一点点燃尽,白色的烛蜡融化淌到桌面,流下桌沿……
终于,在这座小屋彻底陷入黑暗时,暴雨也随之停了。
简从宛被抱到榻边坐下,时章在她面前蹲下,端水给她洗手,又殷勤地给她按着手腕。
简从宛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始作俑者,没好气儿地说道:“时章,点灯!”
知道这时候不能惹她,时章顺从地找出一根蜡烛点上。
再一转身,就见简从宛双手环抱着,气鼓鼓的表情尤为清晰。
“阿宛……”
他一喊,简从宛就委屈得掉眼泪。这男人,自己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竟还是愿意用手来解决问题。
爱人的眼泪像是滴在心上的岩浆,烫得他生疼。
“阿宛,不是的。”
“不是什么,你就是愿意看我丢脸,我都、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简从宛的眼泪哗哗流着。
时章急着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尽。
“阿宛,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时章急迫地解释着:“可是你看这地方,陈旧不堪,又又怎能与你相配。”
简从宛擦干了眼泪,啜泣着望他:“你是说,你是觉得这个地方太烂了是吗?”
时章点点头。
“那、那你想在什么地方?”简从宛脱口而出的瞬间,顿时觉得自己是否太过直白了些。
时章轻笑着,摸了摸简从宛的头发,柔声道:“我想……在我们的家。”
简从宛知道,时章说出这话是已经知道了曾经的神界所在,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问,时章都笑而不答。
她有些不明白,这如何就成了一个秘密。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时章拉着简从宛,说是要去一个地方。
木门吱呀从里面打开,还未踏出屋,雨丝已经斜斜的飘进来,扑到简从宛的脸上。
如此大的雨,出门恐怕不太方便吧。
她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时章,脸抽抽了两下。如此恶劣的天气,他竟依旧满面春风。
“走吧。”时章牵起她的手走进了雨幕里,正当简从宛以为自己会被这大雨淋湿时,这雨在距离她半寸距离之时,竟都往另外一个方向落去,再看旁边的时章,亦是如此。
对哦,简从宛差点儿忘了,时章会疏雨术。
她任由时章牵着自己走在无人的街道,大雨阻挡了眼前的视线。
记忆重叠,简从宛忆起自己小学四年级的有一天也是下了那么大的雨,有的同学带了伞顺利回家,有的同学等在班级里被家人接走。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等到最后,独自一个人顶着大雨回家,浑身都被浇透了。
她那时候总埋怨,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总是那么忙,忙到很多时候没时间悉心照顾她。等长大后才逐渐明白,父母作为成年人的辛苦,抚育她的艰难。
这个世界还挺好,可以修习疏水术,不用担心被雨淋了。
“时章,如果我没有灵根,能不能习得疏水术啊?”她确实好奇,也有些想学。毕竟她是个不爱带伞的人,回去之后随时都有被淋成落汤鸡的可能。
时章脚下停顿,这个问题确有些清奇,没有灵根,那如何能修习法术呢?
他牵着简从宛继续朝前走,问道:“在不周山时,你不是已经习得了不少法术吗,为何这般问?”
“我的灵根,不是我天生的,是后来安上的。原本的我就是我再普通不过的人族而已。”
时章捏了捏她的手,明白了她的意图,承诺说自己会想办法的。
两人一直走一直走,走过遍体的泥泞,终于,登上了杞县已有百年的一座木塔。
这百年木塔在风雨中不动如山,简从宛时章每踩一阶木梯,都能感觉到脚下木板轻微的晃动。她心惊肉跳,幸好,他们安全地到达了塔顶。
接着塔高之势,视线越过飞檐,简从宛看到了数十里范围内的人间疾苦。
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地转过身去。
时章也随之一同转身,等着她开口问自己。
“阿珩,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混乱,这显然不是偶然。
“定珠快要熄灭了。”
“定珠?”这是简从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这是何物?”
“定珠是神族安定六界之物,需以神力滋养,后被仙族拿了去。定珠灭,灾祸起。”
原来如此,仙魔两族杀了尧光神主,却没有维持定珠的能力,这才招致了六界大祸。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可是要将定珠抢回来?”
时章冷笑一声,瞧着世界的疮痍:“不,我要让他们跪求着将定珠拱手送回!”
-
曾经的众人心神驰往的仙地不周山,如今已经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草木枯萎,百兽遁逃,穿着青衣的弟子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复伏生大弟子舒云坐在山巅的闻曦亭内,怔怔地看着远方。
曾经,她一直以为,仙族是正道,可如今四起的言论,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真没想到前宗主如此混蛋,竟然魔族同流合污,你看,将咱们害得如此惨。我正要突破金丹期,如今不周山灵力消散,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够了。”
“可不是吗?”另外一人附和道:“这些老东西真是贪婪!”
他们说着,路过闻曦亭,正巧看到了在里面的大师姐舒云。
宗门里所有人都知道,舒云唯复伏生马首是瞻,所以他们说的这些话很害怕被舒云捅到宗主面前,治他们的罪。
于是这两人选择捂着脸跑走,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舒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中那除恶扶弱的信念也在逐渐崩塌。她曾以为的好师父,一直尊敬的师祖,竟然是这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而她,也曾参与其中!
舒云浑浑噩噩地走下山,回到了后山的自己小院里。
她的院子与曾经时章住的地方毗邻,时章离开这么久,他的院中已经长满的杂草。
她去寻了一把镰刀,一点点地将时章院中的杂草清理干净。
院中曾经繁茂的桂树也逐渐枯萎,舒云摸着粗糙的树皮,很难想象,时章曾经在这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
她一直以为,师父对时章都很好的,却没想到,这竟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她,不知不觉,竟也成了帮凶。
清理完院中的高立的杂草,舒云朝时章曾经住着的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灰尘味。
舒云噗噗两声,吐掉钻进嘴里的灰尘,眯着眼往里进。
这屋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这一次,舒云终于注意到了摆在正中央案几上的香炉。
从前舒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时章日日都要用这香炉上香。问他拜谁,他说拜的是神明。
当时的舒云只觉得神明消失,有何可拜。如今想来,她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时章哪里是拜神明,而是祭拜他那被残杀的父母亲。
摸着积了灰的香炉,舒云黯然泪下。
“师弟,对不起……”
曾经,时章每每拒绝师父的吩咐不想去拜见他老人家,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小师弟扭送过去。她自以为的为他好,却一次次将他推进炼狱,成为她师父的工具。
舒云哭完,又打来了水,将这座小院里里外外地打扫干净,像时章从前还住在这里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独自朝后院走去……
翌日,她被发现于池边红枫树下,红色枫叶下,是自责的血。
她的脚边,用石头压着一封赎罪书,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神明在上,吾罪深重,愿祈来世,赎清罪孽。
师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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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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