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的办公室门牌上只简单写着“顾问室”,但会部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权力中心。
塞乐涅站在门前,兰波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
门自动打开了。
“啊,是我们的小天才。”波德莱尔的声音像丝绸般滑腻,“请进。”
办公室比塞乐涅想象的更简朴。
一张桃花心木办公桌,两把古董扶手椅,墙上挂着波德莱尔年轻时与各国政要的合影。
唯一不协调的是角落里的医疗设备,闪烁着冷冰冰的蓝光。
波德莱尔本人比照片上更有压迫感,他穿着剪裁完美的三件套西装,乌木色的鬓角一丝不苟,令人不安的浅灰色眼睛透明到几乎能看见房水。
当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坐。”他指了指椅子,“要喝茶吗?大吉岭,加一片柠檬,就像兰波喜欢的那样。”
塞乐涅没有动。
“任务汇报我和兰波都提交到系统了,请问这次评估的具体内容是?”
波德莱尔轻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直接切入主题,很直接的孩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注射器,“常规能力检测,没什么特别的。”
塞乐涅的目光在注射器和波德莱尔之间切换,实验室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但表情依然平静。
“我的能力参数上周更新过,变化幅度在可接受范围内。”
“哦,不是那种公开透明的数据检测,我的小甜心。”波德莱尔取出一支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我感兴趣的是……特殊性。比如,玛利亚·可克尔在被你控制期间,你是否感知到她的记忆?”
塞乐涅的呼吸停滞半刻,都没余力排斥对方过于亲昵的称呼。
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异能力的副作用,偶尔,极少数情况下,当深度控制持续超过一分钟时,目标的记忆碎片会像坏掉的投影仪画面一样闪现在她脑中。
“没有。”
波德莱尔的笑容扩大了:“说谎可不讨人喜欢,小塞乐涅。”
他突然按下桌底的某个按钮,办公室的门锁发出沉重的咔哒声,“你知道吗?玛利亚在被押送回德国途中自杀了。”
她的心绪乱了几分。
波德莱尔缓步绕到塞乐涅身后,手指轻轻搭在她肩上。
她的肌肉微微绷紧,魏尔伦教过她七种从这个位置快速制伏成年男性的方法,但她不确定对一个超越者是否有效。
“我明白了,是我的疏忽,没能及时察觉到她的行为异动。”
她机械地回复,同时悄悄将重心移到左脚,魏尔伦说,左腿发力比右腿快半秒。
波德莱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让塞乐涅后颈的汗毛直立。
“真是完美!难怪兰波和魏尔伦把你当宝贝。”
他回到座位上,随意地将注射器扔回盒子,“放松,今天不做检测,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你的能力【不合理的他或她】,官方描述是‘通过视线接触实现绝对精神控制’,”波德莱尔十指交叉抵住下巴,“但实际上,它能做到的远不止于此,对吗?”
她坚持:“我的能力参数在报告中详细说明,我自己知道的和公开透明的材料以及不能为人所知的,全部都完整呈到您的面前。”
波德莱尔叹了口气,突然改变话题:“你喜欢STRAC吗?喜欢兰波和魏尔伦吗?”
塞乐涅呼吸卡壳,这种非逻辑性的问题跳跃总是让她措手不及。
“多冷漠,后附资料上说你的情感接收能力在长达四年的人体实验中丧失得所剩无几,看来确实如此。”
波德莱尔摇摇头,“但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对你很好只是因为你的能力潜力巨大?如果我说,整个STRAC都在等着把你培养成终极武器呢?”
“合理,超越者是战略资源。”
波德莱尔似乎被这个回答逗乐了。
“天哪,你真是件完美的作品。”
他按下另一个按钮,门锁解除,“今天就到这里吧,期待下次和你单独见面,小伊尔。”
塞乐涅走出波德莱尔办公室时,走廊上的石英钟正好指向下午三点二十一分,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光斑。
在第二个拐角处,她遇见了抱着一沓文件的柯莱特,她的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头上,制服领口歪歪斜斜地敞开着。
“伊尔!怎么样,那个老登没有为难你吧?”
好别致的称呼……完全符合柯莱特人设的行为艺术。
塞乐涅无奈竖起手指做出“嘘”的动作,提醒她这里离波德莱尔的办公室并不远。
“只是标准的能力常规评估而已,放心吧,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开啥玩笑呢,那老登上次例行评估我的能力就叫我去下水道清理了一个多月的变异鼠,密密麻麻的红眼睛我到现在还会梦见,渗死人了。”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凑近了看塞乐涅。
“瞧瞧你的脸色,比我的格斗术成绩还难看。”
塞乐涅没有接话,她突然问:“超出官方描述范围的特殊能力,不及时提交上报所有承受的惩罚属于STRAC条例的哪一项规则?”
柯莱特停下脚步,文件差点滑落。
“哇哦,这么机密的事你也告诉我?好姐妹,真信任我。”她左右张望后凑近塞乐涅耳边,“听着,在STRAC,能力参数就像女孩子的体重,永远要比档案上写的多留几分余地。条例上虽然没有明写,但这已经是内部达成的共识了,不用太担心。”
“意思是……隐瞒是常态?”
“是生存智慧,除非你想被关在实验室里当小白鼠。怎么,你的能力有……?”
“没什么,只是个假设性问题,”塞乐涅移开视线,“兰波说过我的逻辑训练需要加强。”
“啧啧啧,你们这些高智商连聊天都要搞迂回战术,真累。好了,不聊这些费脑子的了,走走走,我偷了厨房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储藏室没开灯,柯莱特小心翼翼地沿着墙线游走,小声招呼一旁发呆的塞乐涅跟上,生怕被隔壁房间浅眠的厨师长发现。
“别磨蹭了,你知道厨师长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好。”
“……柯莱特,如果发现监护人……动机不纯,应该怎么做?”
正往蛋糕上撒零食小料的柯莱特愣住了,“伊尔,你今天问题真沉重。”
她舔掉指尖的奶油,思考了一会,“听着,我爸妈生了我之后不想养我,但这不妨碍我偷吃他们藏起来的酒心巧克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继续偷吃蛋糕?”
柯莱特把最大的一块蛋糕推给她,“我的意思是,家就是家,哪怕屋顶漏雨,哪怕知道他们不够完美。”
她手里握着一柄银质的小叉,把流心的巧克力捻了一圈。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
柯莱特笑了。
“恭喜,你现在比以前像人类了。”
她突然用沾满奶油的手指在塞乐涅鼻尖一点,“标记认证!”
塞乐涅没有躲开,她感到鼻尖凉凉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香气。
做完偷腥的猫,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走廊上。
塞乐涅注意到柯莱特今天换了新的发夹,是草莓形状的。
她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献宝似的伸到塞乐涅眼前,笑嘻嘻地剥开粉色的糖纸,“来。”
塞乐涅抬眉发现异常,柯莱特的瞳孔呈现出不太自然的收缩频率,这是她说谎时的生理特征,但她还是张嘴吃下了草莓味的水果糖。
你今天没有外勤任务。”
柯莱特咬糖的动作顿住了,她叹了口气。
“好吧,我去档案室查了点东西,”她压低声音,“关于波德莱尔去年在汉堡的‘特别项目’。”
塞乐涅皱眉:“等等,不对,你没有这个权限。”
她做了个鬼脸,“所以是偷偷摸摸的呀,别告诉兰波他们。”
她突然抓住塞乐涅的手腕,“听着,如果那个老狐狸再找你,先告诉我,好吗?”
“基于什么立场?”她挑眉。
柯莱特愣住了,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某种复杂的情绪在那双夕阳色眼睛里闪烁。
“我……”
“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站在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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