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挹抬眼,看向主座上的蓝谦,声音平静道:“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坚韧勇敢的精卫被改成这副凄惨模样,第一个这样想的人真是恶趣味。”花媵淡淡评价道。
上官致远啧啧称奇:“看上去像是嫉妒有恒心之人啊。”
“殿下有所不知啊。”蓝谦呵呵一笑,“这精卫坚持不懈的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就是蠢吗?哈哈我是个粗人,还望殿下莫怪啊。”
花媵一笑:“怎么会?蓝大人的想法还真是特别。”
“不敢不敢,咋们继续,继续。”蓝谦摇手,舞女退场,又有人弹奏起雅乐。只是这在座的人都没有什么心思欣赏便是了。
花媵看着乐舞,没有丝毫兴趣,心里暗暗感叹还是把蓝家,把蓝谦想得太简单了。水平仗着天高皇帝远作威作福,自视甚高,有轻视之心,也有完全的准备应对皇家的视察。
白皙的手指转动酒杯,清澈的液体晃荡映照出一双沉思的眼睛。
红挹转过,脸上的面纱微微浮动,看着思考的花媵,夹起一口凉菜放入花媵面前的玉盘中,垂眸轻声道:“殿下可是想出去?”
花媵放下了酒杯,微笑感谢,也低声道:“消怜姑娘可是有什么法子?”
“此处,有一座青楼可以去,不属于蓝家的势力。”红挹道。
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上官致远识趣装瞎,一个劲地吃着宴席上的山珍海味,主座上的蓝谦也看见了低声交谈的两人,出声询问道:“还不知道跟殿下一同前来的这位姑娘是...”
“淮南富商,红家小女。”红挹出声介绍道,“此次来水平遇险,偶然得殿下庇护。”
蓝谦称赞道:“想不到殿下还是个侠肝义胆之人。”
红挹同蓝谦介绍的时间花媵给上官致远递了眼神,随后打断了蓝谦寒暄的废话:“蓝大人,你这里的舞实在无趣,我们要去水平最大的青楼去瞧一瞧,晚些再回来。”说着,也不管蓝谦什么态度,带着人就走。
蓝谦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眼中神色一暗。管家上前禀报,蓝谦眯起眼睛:“还真是红家的女儿......不管这三殿下是真傻还是装傻,都给我把人盯紧了。”真傻,那他不介意留他一命,若是装的,没有能力自保那就把命留在水平吧。
一口酒下肚,蓝谦眼神阴郁,丝毫没有考虑花媵等人可能把事查出来的情况。蓝家在水平扎根,繁盛了上百年,又怎么会是区区一个小皇孙能搞垮的。
“继续跳。”蓝谦高声道。下面的舞女听命不敢有一丝懈怠地跳了起来。
青楼位于水平最繁华的地段,竟然距离蓝府不过三百米,红挹在路上同花媵介绍情况:“青楼可以算作莲花阁的势力之下,但实则不归莲花阁管,不过他们的主子同...同我们主子也有交情,遮掩耳目,暂时议事还是可的。”
花媵也知晓莲花阁多是乐坊,未曾听说设有青楼,不过青楼人来人往也不失为一个获取情报的好地方,更别提还能避开蓝谦的耳目。
“到了。”红挹停住。
上官致远抬眼一看,挑眉道:“坊主,你家主子的这位友人真是贵气啊。”
青楼内,说一句金碧辉煌也不为过,里面的姑娘们身上带的更是实打实的金钗玉器,料子还是用的淮南最好的布料,这样精贵养着的青楼女子自然也不是一般青楼可以比较的,所以这里也可谓是,门庭若市。
“客官,里面请。”一位头戴金钗的中年女子接待了他们,眼尖的她一眼就瞧出了三人非富即贵的身份,唇角一勾,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家地姑娘:“...我们这什么样的姑娘都有,看您喜欢那一款,若是不喜欢太风雅的,也有直爽豪迈的,若是两位公子和这位小姐有别的意趣,我们这会武的姑娘也有......”说的起劲时还停顿了下,看了眼遮住面容的红挹,笑着道:“若是姑娘喜欢我们这的姑娘也是可以的,若是不喜欢,我们也能为姑娘找几位男倌来。”
在场的三个人听此都是一顿,红挹浅笑一下:“不必了。”
上官致远则是感叹这家青楼的路子之广阔,花媵沉思一番从前些日子偷偷看的杂书中找到了一个词:“你们楼里,还有姑娘是磨镜?”
“贵人有男有女,来了皆是客,喜欢什么,我们自然就准备什么。”那中年女子一笑,“毕竟这世间,喜欢女子的有男有女,喜欢女子的也有男有女。我们是青楼,又何必顾及世俗言语。”
花媵轻笑:“你倒是一个通透人。”想来敢在俗言之下找来的女客,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妄议的。
“公子说笑了。”那中年女子俯身行礼,“公子要的雅间。”
上官致远收起折扇,递给她一块银子笑着道:“麻烦帮我们找位漂亮的姑娘。”
那人笑呵呵地收下银子,点头道:“公子请放心...”“还请多多上心。”红挹递给她一片金叶子,那女子眼神闪过什么,随后恢复了原样,微笑道,“这是自然。”
雅间内,花媵听完了暗卫的汇报,这些人早她一步到达水平,昨夜又奉命查了水平一夜,竟然是没有找出半天不对劲的地方来。
“我知晓了,你带着兄弟们先歇息下吧。”花媵抬手吩咐道。
黑衣人抱拳:“谢过主子。”瞬息间,又消失在了雅间。
上官致远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蓝家还能把人藏在哪里?你说说,这么些人,蓝家上哪找这些地藏人?”
花媵拿出地图,手中拿着朱笔一一划去已经排查过的地区。
红挹轻点地图,顺着中间的细线划过:“殿下,青河。”
青河。
花媵手中的笔一顿,顺着红挹的手指看去,贯穿城中的细线由最中心向四周潺潺流去。
上官致远凑上来:“这青河有什么问题?”
“青河是水平最大的内城河。”点出青河时,花媵便明白了红挹想要说什么,目光落在红挹的身上,探究意味毫不掩饰,“所以,人在青河之下。”
红挹感受到目光,笑盈盈地看回去。
上官致远惊呼:“藏河里!?这尸体不早就臭了!??可我记得入城之时,青河的水位看起来不象是涨了,倒像是有下落的样子。”
“不是尸体。”花媵摇头,青河的水如果出了问题,这城中的百姓必定会受到影响,蓝家也不敢把尸体仍内城河里毒害一城百姓。水位下降......花媵想着,忽然道:“青河之下,有密室。”
“青河贯穿内城,面积足够大,能容纳下失踪的灾民和蓝家的赃款,这个季节水平暴雨多发,青河的水位不增反降,恐怕这个密室之前一直被水侵泡着,这几个月才放水使用。”花媵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细细描摹着地图上的细线,落在蓝府,“这里,查不出什么东西。”思索几息,朱笔反转点落在偏远的城边,又道,“派人去查一查蓝府名下的店铺,最好找一些盈利亏损,或者位子偏僻的地方。”
“致远,你跟着影卫去找西希要些防身的药,顺带让他教教你怎么用,若真的找出来,你留在这里掩人耳目。”
上官致远刚想问红姑娘呢,看看还在思考的花媵,又看看全程盯着花媵看的红挹,选择了闭嘴,莲花阁的坊主看起来并不需要防身药这种东西。
影卫探查需要一些时间,花媵看着安静的红挹,给她倒了一杯茶问:“消怜姑娘觉得此事有几成把握?”
红挹接过茶杯:“谢过殿下。九成吧。”
“哦?”花媵歪头,眯眼一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没有那一成的把握。”
红挹听后,笑着道:“人为九成,天命一成。若是处心积虑到如此地步再揪不出那蓝家的把柄来,也只能是天命所成了。”
花媵看着她:“消怜姑娘很信命?”
这次,眼前面对事事都不急不缓的坊主沉吟思考了许久,目光落在荡漾的茶水中,轻叹道:“我不信。”
明明是不信,偏偏说出了一种被命运裹挟的无奈之感。花媵喝下已经冰冷的茶水,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茶杯,听着乐曲,两人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直到影卫回报——“主子,城南脂肪铺,有暗道。”
花媵听完汇报后,想要立即前去,毕竟多耽误一会失踪的灾民和无辜消失的赃款就都不知道要再去哪找了。但,蓝家的眼线还在。上官致远在一旁努力记着西希教八百遍依旧没用后暴躁甩给他的‘使用说明’看完还要烧掉,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其他心去关心三个和红姑娘了,呜呜呜.......
“殿下,我有法子。”红挹听后笑着道。
花媵略感惊讶:“当真?坊主不是说这里莲花阁的势力还尚未渗透吗?”
红挹拍拍手,两个带着斗笠的人推门而入,两人皆是身形颀长一身华服,摘下斗笠后,在场的人除却红挹都是一惊,这两人同红挹和花媵竟长的有八分相似!女子依旧眉目含情,只是少了些许意味,男子剑眉星目,只是身形要比花媵更加大些。上官致远惊讶之下已经忘记了背诵任务,左看右看,反复比对。
花媵心下也是震惊,眼神复杂地看向两人。
“一早便猜到殿下可能要暗自行动,便去给水平旁的地送了信,那里有我莲花阁的人,让他们照着画像挑了两个身形最像的易容前来,迷惑蓝家的眼线,足矣。”红挹解释道,看向两人的眼神满意轻轻点头,随后转身道,“殿下可还满意?”
花媵笑吟吟地回道:“坊主安排的如此全面,自然是,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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