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室内连天花板都密不透风,嵌在墙壁上缘的一长条冷白色灯带把整个房间照得一片惨白,没有任何阴影可以藏匿。
墨空青就坐在房间正中的一把椅子上,椅腿固定在地面。他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甚至给人一种闲适的错觉。
江毅是本次审讯墨空青的负责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记录员,各自捧着光板记录设备。
江毅在桌前坐下,审视着这个年轻的Alpha。
“墨空青,醒一醒。”
椅子上的人掀了下眼皮,又很快闭上,语气带着没睡醒似的慵懒拖沓:“说吧,我听着呢。”
江毅的眉头皱起,他一向反感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把你的态度放端正一点,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墨空青:“我知道啊,这不是正在回答你嘛,江议长。”他还特意拖长了最后三个字的音。
江毅压下火气,对记录员使了个眼色,示意开始。他从最基础的身份信息问起,然后是抵达海冥星后的各项行动部署,以及能源矿区的管理到和特使团的接触,事无巨细。
墨空青倒是十分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这种过于顺利的配合却让江毅心生疑虑,但他暂时抓不到错处,只能继续深入。
这场审讯持续了很长时间。
终于,江毅问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基地能源反应堆发生异常波动期间,你在哪里?”
墨空青:“在能源矿区。”
“你后来见到了谁?”
“苏明朝医生。她发觉事情不对劲后,从基地逃了出来找我。”
“然后你做了什么?”
“返回基地确认情况。”
“你回到基地后,在医疗室里又发生了什么?”江毅的双手按在桌面上,紧紧盯着墨空青的脸,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看到我的近卫萧菘蓝躺在检测台上,受了伤,昏迷不醒。”
“那你为什么要动手杀了笪非?”江毅语气加重。
墨空青轻轻笑了一声:“因为他该死啊。”
“墨空青!”江毅一拍桌案,就连身后的记录员都被惊得抖了一下。
“你好好说话,摆正态度!”
墨空青脸上的笑意淡去,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我的态度取决于你们做了什么。”他虽然坐着,却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伤了我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个理由,够不够?”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
“什么叫做就因为这个?”
“那庄亚易教授呢?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江毅强忍着怒火,再次逼问,“他是议会特聘的专家,也在本次特使团随行的名列。”
墨空青脸上露出疑惑,微微偏头:“庄亚易?谁啊?”他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名字不在军部接收名单上,最后却莫名其妙出现在海冥星,据说是什么专家的人?”
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议会给军部的名单总共就那么些人,就连笪非也是人到了后我们才知道具体是谁。你们议会塞人进来的时候玩这种花样,现在倒问起我来了?”
“你——”江毅气得脸色发青,手指指着墨空青,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名单一事确实是议会理亏。
墨空青:“我什么?人不见了就去问笪非,哦,他死了,那你们去问问皇室舰队的人呗,说不定他们撤退的时候太匆忙,落下了谁。”
接下来无论江毅再问什么,墨空青都只是闭目养神,偶尔从鼻子里哼出一两声敷衍的回应,或者干脆保持沉默。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彻底耗尽了江毅的耐心。
江毅狠狠瞪了墨空青一眼,带着记录员怒气冲冲地离开。
直到门外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墨空青才再次睁开了眼睛。他想抬手按揉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头,但手腕上的束缚却限制了他的动作。
隔壁观察室内,光屏上正反复播放着刚才审讯的片段。
“这个墨空青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江毅的对面是霍恩。
拐杖由身旁的人拿着,霍恩端坐着,手里缓缓转动着一枚古朴的戒指:“墨庭的儿子,从来就不是什么温顺的羔羊,和他父亲一样,是头拴不住的狼。你要是逼得太紧,只会被反咬一口。”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江毅不甘心地握紧了拳。
“笪非是条好狗,但狗死了,还能再养。”霍恩又问,“萧菘蓝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没发现任何异常的举动。”
霍恩:“看紧她。”
“您放心。”
霍恩再次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庄亚易的下落,不论生死。”
与此同时,在一间医学观察室内,庄亚易正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医疗床上,手脚都束缚固定着,彻底被限制了活动。
他惊慌地挣扎,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抬头都困难。
视野逐渐清晰,庄亚易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苏明朝。
她正低头看着手中一支透明的针剂,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排出里面的气泡。
“苏明朝?这里是哪里?”
“老师,您醒了。”苏明朝抬起头,走到床边,“我们已经回帝都了,这里很安全。”
庄亚易:“你把我绑在这里,跟我说安全?你这个叛徒,你早就知道萧菘蓝的腺体有问题。”
他嘶吼出声,眼里布满血丝。
苏明朝并没有被他的指责激怒,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些年,墨空青和萧菘蓝的身体都是由我负责检查的。”
“叛徒!”庄亚易痛斥道。
“我是叛徒?”苏明朝俯下身,靠近他,“那老师您呢?您一心效忠议会,最后又得到了什么?甚至还把自己的儿子也卷了进来。”
“你闭嘴!”庄亚易激动起来,“阿灿不是我害的,不是......那只是一场意外......他会好的......”
“没关系,老师。”苏明朝举起了手中的针剂,“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庄亚易惊恐地看着那逼近的针尖,拼命想向后缩,却无法移动分毫。
“不、不要,明朝,看在我曾经是你导师的份上......放过我......”
“你放过我,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明朝的手稳稳地托住他的头。
“老师,您误会了。”
“我是在救您。”
庄亚易挣扎的力道消失,眼神涣散,头一歪,再次陷入昏死状态。
苏明朝拔出针剂,看了一眼监测仪,然后将空了的针管丢进一旁的医疗废物回收桶里。
通讯器上传来一则陌生的短讯。
【墨空青被带走审讯,萧菘蓝被监管。】
苏明朝立刻回复。
【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萧菘蓝?】
萧菘蓝已经被监视两天了,但这两天里并没有一个人来询问她。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外面换防间隔是三个小时,现在距离上一次换岗,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了。
萧菘蓝才不打算坐以待毙。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笪非的证据。
虽然笪非的死不在预料中,但他这样多疑自负的人绝不可能毫无准备地前来海冥星,必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或者说,留一些能反制他背后之人的东西。
萧菘蓝把手摊开,掌心里是一枚微型信号接收器,以及一个备用的通讯贴片。
这是当时母亲悄悄塞到她手中的。
她将通讯贴片贴在耳后皮肤上,用头发遮盖。
半个小时后,走廊上传来声音,两班人员正在交接。
萧菘蓝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门板。
门外的交谈声顿止。
“萧小姐,您有什么事?”
萧菘蓝:“这个房间里有些闷,给我换一间通风更好的房间。”
门外的人似乎没料到是这个要求,沉默了一下才回她:“非常抱歉,萧小姐,这是由调查组统一安排的,我们目前无权擅自更换。”
“那就请能负责的人来。”萧菘蓝坚持道,“或者打开窗户,我需要新鲜的空气。”
“窗户暂时也不能打开,萧小姐,请您谅解。”
“可是我现在有些不舒服。”萧菘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至少先给我送些水来,房间内的已经喝完了。”
她听到门外两人低声交换了几句。
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渐远,门外只剩下一个人。
“哐当——”
萧菘蓝将杯子摔在地上。
留守人敲了敲门:“萧小姐,您没事吧?”
“萧小姐?”那人又喊了一声。
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担心萧菘蓝万一出什么事情,犹豫之下还是打开了一点门缝。
他看见萧菘蓝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萧小姐,您怎么了?”他推开门,完全走了进来。
“唔——”
一声闷哼,那名看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枪脱手而出,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萧菘蓝接住了枪,然后取走对方腰间的备用弹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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