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工作室那个午后之后,余洛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慌。
“你说呢?”
这三个字像魔咒,日夜在她耳边盘旋,无情地撕扯着她过去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谢砚白那些超乎寻常的关心和那些复杂隐忍的眼神以及那句暧昧不清的反问……所有指向的答案,都可怕又诱人。
她对他,似乎也早已不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
那些因他而起的悸动、期待、依赖、慌乱……原来是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将她劈得魂飞魄散。
随之而来的不是喜悦,而是铺天盖地的负罪感和恐惧,他是她哥哥啊!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在法律上,在世俗眼里,他们就是兄妹!他们的父母是伴侣!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是畸形的,是错误的!
她害怕极了。
第一反应是逃。
她开始刻意疏远谢砚白。
不再主动给他发任何信息,他发来的链接和询问,她隔很久才回,回复也极其简短客气,甚至故意忽略。
周末林华叫她回家吃饭,她找各种借口推脱,她把自己缩回厚厚的壳里,试图用冷处理和物理距离来斩断这不该滋生的情愫,也保护自己不被那可怕的诱惑吞噬。
谢砚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退缩和恐惧。
最初的几天,他选择了沉默,给她消化和挣扎的空间,但他很快发现,她的逃避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彻底否定和逃离,她正在亲手将他们之间那点刚刚萌芽的可能彻底掐灭。
他不能再等了。
某天晚上,又下起了冷雨。
余洛初刚结束晚自习,撑着伞匆匆回到出租屋楼下,正要掏钥匙开门,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单元门洞里走了出来,无声无息,却带着强大的存在感,瞬间笼罩了她。
余洛初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来人,脸色瞬间白了。
是谢砚白。
他没打伞,黑色夹克被雨水打湿,肩头深了一片,碎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几缕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那目光里几乎要实质化的沉郁和压迫,他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她,像一头在雨夜里蛰伏已久终于失去耐心的猎豹。
余洛初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发颤:“哥……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回信息?”
他开口,声音被雨水浸得有些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我……我最近很忙,课业重……”她眼神闪烁,不敢看他,胡乱地找着借口,手指紧紧攥着钥匙,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生疼。
“看着我,余洛初。”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
雨水的湿气和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压迫感太强,余洛初几乎喘不过气,被迫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黑色浪潮,像是要将她彻底吞噬。
“你在躲我。”
他陈述事实,语气冰冷,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能量,“因为那个问题?因为你知道答案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余洛初情绪失控地低喊出来,带着哭腔,“哥哥,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是兄妹!被妈妈和谢叔叔知道怎么办?被别人知道怎么办?我们……”
“兄妹?”谢砚白猛地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赤红的偏执,“余洛初,你心里真的把我当哥哥吗?看着我!你看着我回答!”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她的心防上。
余洛初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答不出来。她骗不了他,更骗不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危险,又逼近一步,几乎将她困在他与冰冷的单元门之间,“那你告诉我,你怕什么?”
雨声淅沥,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剧烈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
“我……”余洛初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巨大的恐慌和那被戳破心事的羞耻感让她几乎崩溃。
谢砚白看着她苍白的脸,滚落的泪珠,那强装的冷静和耐心终于彻底告罄。
所有的克制和隐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积累了数年早已深入骨髓的疯狂占有欲和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猛地伸手,冰凉的带着雨水湿意的手指用力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不容她再有任何闪躲。
“你不知道?好,我告诉你。”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混杂着雨水的清凉,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如同宣告主权般的带着浓重爱意和惩罚意味的深吻,粗暴,急切,充满了积压太久的渴望和不容拒绝的强势,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余洛初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惊愕地睁大,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伞从手中滑落,掉在积水的地面上,雨水落在脸上,唇上却是他灼热到几乎烫伤她的温度。
她试图挣扎,双手抵在他湿透的胸膛上,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丝毫力气,所有的抗拒、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恐惧,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充满了原始占有欲的吻面前,溃不成军。
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嘴角,带着咸涩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谢砚白终于稍稍松开了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灼热,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汹涌的爱欲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现在,知道了吗?”
他沙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心上,“这就是答案。余洛初,我要你,从来不是以哥哥的身份。”
直白的告白,如同最终审判,砸得她神魂俱震。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叫了多年“哥哥”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疯狂又痛苦的爱意,所有筑起的防线彻底崩塌。
是啊,还怎么骗自己呢?
她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更多的泪水滑落。不是挣扎,更像是一种绝望的认命和沉沦。
谢砚白凝视着她流泪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
他再次低下头,这一次,吻变得轻柔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缠绵,细细舔去她唇上的泪水和雨水,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和地面,奏响孤寂又热烈的乐章。
在这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禁忌的种子终于冲破了所有束缚,疯狂地破土而出。
……
后来,他们上了楼,坐在她狭小却温馨的出租屋里,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湿气和一种全新的、令人心慌意乱的亲密感。
余洛初的情绪慢慢平复,但手指依旧冰凉。
谢砚白倒了一杯热水,塞进她手里,然后坐在她对面,沉默地看着她。
“我们……以后怎么办?”余洛初的声音很轻,带着事后的茫然和无措。
谢砚白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跟我走。”
他说,语气平静却坚定,“去另一个城市,我的技术足够支撑我们在任何地方立足。你转学,或者毕业后过去,都可以。”
他早就计划好了。从他确认自己的心意,或者说,从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放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需要足够的能力,带她离开这个充满束缚和眼光的环境,给她一个全新的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余洛初怔怔地看着他。
离开?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个提议大胆而疯狂,却像暗夜里唯一的光,瞬间照亮了她那颗被负罪感和恐惧填满的心。
是的,离开。
这是他们唯一的路。
留下来,对两个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承受不起,父母们也承受不起。
她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那深藏的只为她一人显露的温柔,那颗惶惑不安的心,奇异地慢慢安定下来。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很轻,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但是哥哥,你要等到我实习。”
余洛初的回答,尘埃落定。
谢砚白眼中骤然迸发出璀璨的光彩,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收紧,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谢砚白答应了余洛初。
之后,谢砚白频繁来余洛初的出租屋次数变多了,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多到让余洛初遭受不住。
“谢砚白…你这个坏蛋……”
谢砚白在余洛初身后粗喘着气,听到余洛初喊他坏蛋又喊他全名,他使坏地重重地撞了一下,随后又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身体,无比虔诚。
……
后来,余洛初要实习了,谢砚白以工作室发展需要和寻找更多灵感为由,提出想去南方某个以艺术和包容著称的城市闯荡。
谢建岸虽有不舍,但看到儿子终于上进,且距离并不算遥远,最终表示了支持。
余洛初则以想提前实习积累经验为由,申请了异地实习,目的地恰好是同一个城市,林华虽担心,但在女儿和谢砚白的共同劝说下,也只好同意。
离家的那一天,阳光很好,他们前一后地离开,像无数次寻常的分别。
在飞往南方的航班上,余洛初看着窗外翻滚的云海,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手被身边的人紧紧握着,温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侧过头,看向谢砚白。
他正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依旧,但紧抿的唇角却透着一丝松弛。
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
或许依旧艰难,或许充满未知的挑战。
但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他们不再是兄妹,而是携手逃离命运奔赴未知的共犯。
飞机穿越云层,飞向晴朗。
他们的故事,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才刚刚开始。
——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