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像一幅缓缓展开的新画卷,色彩比余洛初想象中更要斑斓一些,她适应得很快,上课,去图书馆,参加一两个感兴趣的社团。
她租住的小房间虽然简陋,却被她用心布置得温馨舒适,那盏谢砚白给的台灯,确实很亮,常在深夜陪伴她复习功课。
独立带来的自由感让她渐渐舒展,脸上笑容多了些,性格里那点被压抑的活泼也偶尔会探出头来。
她开始学习化妆,买了几件新风格的衣服,笨拙地尝试着融入这个更广阔的世界。
自然而然地,也开始有男生向她示好。
同专业的学长会在小组作业时多帮她一把,社团里活泼的男同学会找借口约大家一起去吃饭唱歌。
余洛初对于这些试探有些懵懂,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通常以委婉的拒绝应对,她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无法被这种轻飘飘的好感填满。
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分享生活碎片。
一张夕阳下的操场,一本读到的好书,一顿自己尝试做的卖相并不算好的晚餐,或者和几个新认识的女生朋友聚餐时的合照,她的文案总是很简单,甚至有些拘谨,像她这个人一样。
她不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动态,几乎成了另一个人窥探她生活的唯一窗口。
谢砚白的微信朋友圈常年荒芜,头像是一片沉默的深海。
但他点开朋友圈那个小红点的频率,却比以前高了很多,他的手指常常悬在那个草莓图案的卡通头像上空,迟疑片刻,才会点进去。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快速划过,目光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秒,像完成某种必要的巡查。
看到夕阳和书本,他眉头无波;看到失败的晚餐,他唇角会几不可查地动一下,像是无声的嗤笑,又像是别的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
他刚结束一个复杂的纹身图案,颈椎酸痛,满身疲惫。洗完澡出来,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新之后,一条新动态跳了出来。
是余洛初。
九宫格照片,背景是一家热闹的火锅店,热气腾腾,她和几个女生笑着挤在镜头前,比着剪刀手。
但在另一张照片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身影无意中被拍了进去,个子很高,笑容爽朗,还有一张是大家的合照,那个男生就站在余洛初的斜后方,距离不远不近。
文案是:[聚餐啦,开心~]
谢砚白的动作瞬间定格。
所有的疲惫感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陌生的刺痛感,从心脏深处猛地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那个男生是谁?
他们很熟吗?
他为什么靠她那么近?
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一种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占有欲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呼吸困难。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梦境里那张朦胧湿润的脸,又和照片上笑得毫无阴霾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这种鲜明的对比,像一把钝刀,反复割锯着他的神经。
他死死盯着那张有陌生男生的照片,眼神阴鸷得吓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勾勒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克制。
几分钟后,他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站起身,在逼仄的房间里烦躁地走了两步,最终停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尼古丁吸入肺腑,却丝毫无法平息那股翻腾的醋意和焦躁,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他是她的谁?一个名义上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一个她或许早就想保持距离的陌生人。
他有什么权利干涉她的社交?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身边出现的男生?
这种清醒的认知,让那股毁灭般的冲动变得更加痛苦。
抽完一支烟,他重新拿起手机,脸上的所有情绪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他点开那条朋友圈,手指在点赞图标上悬停良久,最终却滑了过去。
他没有点赞。
反而是在退出朋友圈后,点开了那个草莓头像的私聊对话框。上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多月前,她客气地说:[哥哥,房租已经交了,谢谢介绍。] 他回了一个:[嗯。]
他盯着空白的输入框,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足足一两分钟,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缓慢地敲下一行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大学生活还适应吗?]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那边才回复。
[挺好的。:)]
又是一个字的回复,但这次后面跟了一个生疏的笑脸符号。
谢砚白看着那个符号,仿佛能想象出她打字时客气又疏离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继续用克制到极点的语气输入:
[嗯,钱不够用就说。]
[好的,谢谢哥哥。]
对话到此,再也无法继续。
他扔开手机,向后倒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黑暗中,照片里那个男生的笑脸和余洛初的笑容反复交错出现。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失控。
而他,只能像一个瘾君子一样,一边痛恨着这种不受控的窥探和嫉妒,一边又无法自拔地沉溺于任何能捕捉到她踪迹的碎片。
她的世界正在变大,认识新的人,展开新的生活。
而他的世界,却仿佛在因为她的远离,而变得更加偏执和逼仄。
那根名为“哥哥”的弦,越绷越紧,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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