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匆匆一瞥便收回了视线。
当下容不得他去思考在顶流待了两年的影帝为什么会出现在面试现场，光是保持平常心就够身心俱疲的了。
赵席恩的老花镜挂在鼻梁，看清来人的资料后，又抬头望向了刘耀文。
“云溪公司……刘耀文是吗？”
“是个没听说过的名字……”
此时的刘耀文简直想撕破带着笑容的脸皮，跟对面这个他同样也不认识的导演理论几句。
赵席恩说道：“过来抽一下需要演绎的场景。”
刘耀文眼皮重重跳了两下，走上前时又看了一眼宋亚轩，只见对方没什么神情，单单看着放在桌上的纸张，更加搞不清楚宋大影帝来的目的。
难不成是来给导演作参考的？
抽到的剧情不长，但刚看开头的字他就发觉不妙。这是尤散雾给哥哥讲题时，措不及防被尤散暮亲到嘴角后发生的一段故事。
是尤散雾倍感惊恐，惊慌失措逃离现场，却在情感与理智的挣扎下，又回到尤散暮的房间，跟对方吐露真心的一段戏。
戏不难，难的是最后占有欲作祟，跟尤散暮亲了很久的那段。
刘耀文控制不住想捏捏眉心。
难不成让他对空气表白然后亲吻空气吗？
虽然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但就亲吻这段，独自一人是不是有点太难看了？
赵席恩也看了他抽到的剧本，嘶了一声沉思：“这不好办呐……”
刘耀文心下挣扎，却又不好发作：“我一个人……应该也可以。”
谁知一旁的宋亚轩接过，一目十行扫过后，不咸不淡地说：“我跟他演对手戏。”
赵席恩觉得不可思议，推了推快要掉下去的眼镜：“行吗？其实亚轩不用……”
宋亚轩紧接着说：“没关系，又不是正式开拍，试一下没关系。”
此时刘耀文还没有意识到宋亚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小咖位竟然能跟宋大影帝对戏，难不成是张瑾给他上山求了个事业签？
见宋亚轩本人没什么意见，赵席恩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已经有人开始摆放待会儿需要的道具，应该是看在宋亚轩的面子，工夫也就细致了不少。
刘耀文尴尬万分，担心自己会被这位影帝压一头，但事已至此，不得已客套道：“麻烦您了宋前辈。”
宋亚轩语气平静：“没关系，应该的。”
?
尤散雾指着练习题的手滞住，随即弹在了尤散暮的脑门，“别看着我走神，想什么呢？”
尤散暮捂着额头，整个人趴在桌子上，露出半张脸去看尤散雾，闷闷不乐道：“不想做题，也不想听了，烦。”
宋亚轩声音像是换了一个人，与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同，仿佛融进了真正的尤散暮，看向刘耀文的眼神痴迷，眉眼好似含了情。
刘耀文手指微动，不动声色逃避了对方的注视，接着角色的台词道：“明年就高三，不好好学习难道你想看着我考上好大学而你去乡下种地？”
尤散暮反驳说：“谁说去乡下种地就不好了？人家有开蔬菜大棚的月收入五六位数，我还养活不起自己，养活不起咱爸咱妈了吗？”
“可并不能保证你一定会挣到五六位数。而且，到时候我们一年只能见两次，像你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到时候无论你怎么跟我哭诉，我都帮不了你。”
尤散雾虽然口头劝说，但还是依着尤散暮的想法合上了练习册。
尤散暮整个人埋进了臂弯，没有回答。
尤散雾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想到自己哥哥的脾气，软了调子道：“好了，到时候我多挣点，我养你就是了。”
仍不见对方抬头，便紧接着又加了一剂猛料：“我上学打工，租个房子养你这样总行了吧？你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接，你想吃的饭我一定给你做，你想做的——”
话音未落，桌上的钢笔滑落在地，一个柔软带着凉意的触感落在唇角，尤散雾错愕，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
尤散暮神情严肃，放在桌面的手掌微微颤抖，“你不能一个人走。”
“哥？”尤散雾动作仿佛慢了半拍，迟钝的大脑拼不出完整的句子，触摸着尤散暮刚刚亲到的地方，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在那一瞬间走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尤散暮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尤散雾：“散雾，你去哪都得带上我，你不能一个人走。”
“我会好好学的。”
“我爱你，散雾。”
尤散雾不想理解尤散暮口中说的爱，好似他们出生至今的血缘羁绊，因为爱这个字蒙上了驱散不尽的黑，那是不被世人认同的枷锁。
尤散雾垂下眼帘，声音多了丝慌乱：“哥，你搞错了。”
“我们先静一静。”说罢就匆忙离开了房间。
尤散暮看着尤散雾书包都没来得及拿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又重新埋在趴在桌子上埋在了臂弯。
这是他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姿势，是从尤散雾那里学来的。
尤散雾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心里并不平静，鼓动的心跳声在耳边吵闹，尤散暮那份违背伦理的爱给他带来了无边的恐惧。
他们是亲兄弟，他们是有爱的，但绝不是那样。
就算他不愿意看到尤散暮跟女生亲近，那也只是作为家人对亲情的占有欲作祟，就像家庭离异的孩子不愿意有一个新的父母一样。
尤散暮对他的感情，也一定是他们情同手足般的相处令对方产生的错觉，他们只是走得太近了。
尤散雾蹲在床边抱着头，呼吸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哪怕尤散暮想要好好学习的决心是为了他自己以后的路能走得更顺畅一些，也不愿他为了这份畸形的爱而背上负担。
“全都乱套了……”
尤散雾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懊悔道：“他爱的不能是我……他应该去喜欢别人，他应该……”
他应该什么？
尤散暮应该抱着一个来路不明女人诉说爱意，在众人的认可下订婚结婚？
尤散雾意识到自己并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就连想象也令人作呕。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窗外的月亮隐藏在乌云中，直到整个黑夜都沉寂了下来，尤散雾才起身，再次走进了尤散暮的房间。
尤散暮没想到他会进来，脱到一半的睡衣又放了下去，一时没敢去看来人。
“散雾……”
见尤散雾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尤散暮多了份惧怕，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说：“散雾你如果接受不了，就当我没有说过，我们还是好兄弟，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行吗？”
尤散雾看着眼前人一步步向他走来，自己也上前迎了两步说：“刚才我想象过了。”
尤散暮不解：“想象什么？”
尤散雾抓起尤散暮的手腕：“想象你抱着一个女人。”
说着他一根一根嵌进对方的手指间，直到与这只修长白皙的手十指相扣，“应该是想象你抱着你的恋人，我会是怎样的心情。”
尤散暮握紧他的手，“然后呢？”
尤散雾又看了他一会儿，倾身在对方的唇上吻了吻：“想象不到，我只想你抱着我。”
“哥，我们一旦开始，就谁也别想回去了。”
尤散暮的另一只手抚上尤散雾的脸颊，仔细端详着这个与自己共同度过了十几年的弟弟，眼角挂了泪：“嗯，那我们就一直这样，不分开就好了。”
尤散雾知道尤散暮想的太简单了，但他不想泼冷水，抬手擦过对方那不明显的泪水，轻声说：“不会分开的，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会。”
看着对方充满爱意的眸子，尤散雾情难自禁，再次吻上了那片唇。
脑海中闪过尤散暮与别人亲密的画面，尤散雾十分恼怒，便将对方紧紧搂进怀里，吻得重了些。
同时却又不禁想笑，自己幻想出的画面也能让自己气个半死，尤散雾轻咬着尤散暮的唇，告诫道：“以后也只能亲我一个。”
……
刘耀文演完这场戏后汗流不止。
刚才的吻戏全是借位，谁知道他悄声说“宋前辈，失礼了”这句话时有多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他不是不知道宋亚轩的称号，只是听说宋大影帝从来不接吻戏，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亲错地方了，不只是本人，估计粉丝都会声讨他一年半载。
所以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对完了这场戏。
宋亚轩神色清冷，刚才凑近时也一直闭着眼睛，可不停眨动的眼皮出卖了他的内心。
刘耀文这才有余力思考刚才演戏的细节，觉得自己并没有发挥失常的地方，便暗自松了口气。
只见赵席恩冲宋亚轩点了点头，后者便坐回了原本的座位上。
“演得不错。”
得到赞赏，顾不得是真情实感还是敷衍寒暄，刘耀文欠身道谢：“谢谢您的肯定。”
刘耀文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尤散雾独自坐在房中思考的那段，让在场的人员胆战心惊，只因他的眼神可怖，里面的占有欲狂舞，像极了爱人离开就会毁灭世界的疯子。
此时刘耀文乖巧地站在这里，头顶不合时宜翘起来两撮头发，显得整个人乖张又叛逆。
赵席恩摘了眼镜，又看了宋亚轩一眼，即刻拍板决定：“就你了。”
赵导：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演
吻文：没想到我能过
轩轩：没想到这小子亲都不敢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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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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