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台风影响，F市下了两天的大雨。
刘耀文没有出门，蹲在家里研磨剧本。
公司不会花大价钱让他上表演课，而且他现在的资金也不足以支出吃饭以外的费用，刘耀文便尽可能地在开拍前多揣摩揣摩人物角色。
虽说之前在聚会上坦诚询问宋亚轩能否多指导他，也得到了后者的应允，但他也清楚那只是对方的客套，更何况他们没有联系方式。
还有朝大影帝吐的那口烟。
他怎么有脸？
郑予没听到进门的应声，便用刘耀文给的钥匙打开了门，谁知迎面而来一股苦涩的咖啡气息，还包裹着浓郁的香烟味。
客厅堆满了废弃纸杯，速溶咖啡的包装袋也被随意地丢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横七竖八躺着数支长短不一的烟头。
窗帘半拉着，有一角还被折在内里。
刘耀文蜷在沙发角，目不转睛盯着剧本反复默念台词。
她只能看到刘耀文的侧影，心想着不能打扰到对方，轻声收起仍在滴水的雨伞，拍了拍身上的水，蹑手蹑脚进了屋子，把买好的饭放在餐厅。
下午三点，不知道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郑予看到水槽里有一些泡面粉料的残渣，接起一捧水就拂了下去。
刘耀文听见声响，抬头看她：“麻烦你了小郑，你吃饭了吗？”
郑予看清楚他没刮胡茬的邋遢形象，一脸凝滞：“这都几点了文哥，也就你还没吃了。”
刘耀文不知道郑予的眼神和表情代表着什么，因为他每天都是正常洗漱，只不过都是草草了事，也没来得及照镜子。
“我怎么了？”
郑予欲言又止：“文哥你是不是……应该洗个脸刮刮胡子了？”
刘耀文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起身，拉开窗帘，透过电视机屏幕的反光隐隐约约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并不体面，摆了摆手没在意，率先坐到餐桌前拿起了筷子。
“习惯就好，而且我今天洗脸刷牙了。”显然没想捯饬自己的意愿。
郑予不清楚别的艺人偶像包袱重到头发丝的纹路有所偏差都会抽时间调整，而自家艺人为什么胡子都不愿意刮像个中年大叔一样坐在那里吃饭。
突然觉得那碗饭还是有点太“贵重”了，她文哥那样的“流浪汉”配不上她花二十五买的这份面和汤。
想着想着就看到刘耀文好像嫌弃头发碍事，就在桌上的角落找到了一个黑色皮筋，给自己头顶绑了一个揪揪。
“文哥。”
“嗯？”刘耀文的揪揪竖在头顶的正中央一晃一晃却屹立不倒，嘴里嘬着面，筷子还夹着一片五花肉。
郑予盯着那个仿佛对着她挑衅舞动的揪揪平静如水：“这世上是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
阴天的下午天空已经有了变黑的趋势。
刘耀文在郑予的帮助下收拾完屋子，看到冰箱里寥寥无几的可乐，就决定出去买一些。
摸了一把口袋，拿出来只是已经空了的烟盒，他随手扔进了包好的垃圾袋里，转身往卧室走。
听小助理说外面的雨很大，本想让对方等雨小一些再走，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得有些别扭。
郑予也不愿看到上次见面还是风流倜傥大帅哥一枚的刘耀文如今的油腻腻样子，草草收拾完逃荒般拿着伞下了楼。
刘耀文住的是一间一百二十平米的单元楼房，不同别的巨星般什么三百平米大别墅，他甚至觉得买房子时还有点买大了，郑予走后空荡荡的就剩他一个人。
刘耀文随手拿了一件黑色带帽外套披在身上，又翻出尘封已久的雨衣，把头顶的揪揪放下来，却因为头发有些定型发根弯成一个圈翘了起来。
他没注意，帽子口罩一戴只露一双眼睛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大帅哥。
不打伞是觉得麻烦，此时他又穿了一件黑色宽大的雨衣，像极了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杀人犯。
他拿着钥匙出了门，就是电梯里的小孩儿一直盯着他看，看一会儿扭过头去后再接着继续看他，小眼神兢兢战战，不敢出声。
外面瓢泼大雨，不一会儿口罩就被雨水浸湿，刘耀文把雨衣领口往高处拉了拉，也没想摘了口罩。
他住的地方地理位置不算好，小区占地面积小，偏僻，房价也便宜。
正是因为贪图这可观的价钱，小区只有两个小卖部，他每次都得走到一公里外的超市采购很多东西。
而且他长时间不在家，电动车放在地下室已经好久没充电了。
“早知道让郑予捎一程了……”
雨声打在塑料橡胶雨衣上像是砸碎的玻璃，噼里啪啦。
因为是套头雨衣，刘耀文拿不到手机。他总觉得走了很久，后腿湿了一大片，看不见的太阳早已落山，还没到路灯开启的时间，雨声的嘈杂和模糊的视线让他行走艰难。
刘耀文看到路边一个巨大的宣传屏上显示现在是下午六点半。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今天走了四十分钟还没到，突然就有点为自己的贫困潦倒感到心酸。
在他差一点就要放弃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超市的影子。
刘耀文撇撇嘴，口罩湿了一半，随着呼吸贴住口鼻，难受极了。
超市没多少人，就是服务员看他的眼神有些狐疑，下雨天不打伞不开车偏偏选择穿着雨衣跑来，是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刘耀文推了一辆购物车走向最里面的货架。
结账时他拿了两个大的塑料袋，把买的蔬菜肉和零食装了起来，又要了玻璃柜下最普通的两盒烟。
“共消费319元。”
刘耀文拿出手机给收银员扫码。
“先生，余额不足。”
刘耀文皱眉，看了一眼余额，299.32元。
“……”
他怎么就忘了他连一周的生活费都不够了。
后面还跟着两人排队，刘耀文无比窘迫，如果现在去放一些东西，这得有多丢脸……
但他也没有现金……
“等——”
“刘耀文？”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刘耀文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扭过头，面前的头发濡湿，头顶的头发卷翘，因为不舒服拉下来的口罩也没再遮他还没刮胡子的下半张脸。
然后就看到身后一个带黑帽子和黑口罩的人干干净净，露出来的双眼清澈温情。
“啊——”
“宋前辈……”
好像是有了更亮眼的人，刘耀文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一身打扮到底有多邋遢。
刘耀文不动声色想把口罩拉上来，偶遇宋大影帝比没钱付款更丢人。
宋亚轩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没带够钱吗？”
刘耀文挠挠头：“嗯……能借我点钱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向宋亚轩借钱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宋亚轩不在意地挥挥手：“行，一起结吧。”
只是递过手机时，宋亚轩就看到柜台上除了吃的，还大剌剌躺着两盒烟。
刘耀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回想起了不好的画面。
他朝宋亚轩吐的那口烟。
还有郑予说宋大影帝最讨厌烟。
……
但宋亚轩什么都没说就结了账。
“那个……宋前辈不好意思啊……之前失礼了。”刘耀文觉得还是得道个歉，毕竟是以后的拍戏伙伴，现在又欠了人家钱。
宋亚轩慢他半步：“你指什么？”
“朝您吐的那口烟。事前不知道您讨厌烟，而且也没发现您在身后。”
宋亚轩不喜欢刘耀文尊敬的态度，皱眉道：“不用说敬语。”
刘耀文心想宋亚轩果然是因为烟的事生气了，弱弱回答道：“好。”
超市在地下一层，宋亚轩见他手里的东西很多，便帮忙接了一袋过来。
谁知这个举动却吓到了刘耀文，宋亚轩无辜看向后者：“太重了我帮你拿一袋。”
刘耀文不敢麻烦对方，但又不敢拒绝，最后还是把手里最轻的那袋拿给了他。
乘扶梯时刘耀文问道：“宋前辈怎么在这？”
宋亚轩说话平平静静，露出来的肌肤在灯光下发亮：“住的酒店离这近，顺道买些吃的，就来了。”
刘耀文疑惑：“你住酒店？”
电梯缓慢上行，超市正门是一面很大的玻璃。
透过玻璃看到自己湿漉漉还发闪着水光的雨衣，刘耀文突然就好奇宋亚轩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明明他们才刚认识。
宋亚轩点点头回答道：“毕竟我原本是不住在F市的，这次来试镜拍戏总不能为此买一套房子，就住酒店了。”
刘耀文心道果然是影帝，出手阔绰花钱住这么久的酒店。
走到门口后宋亚轩看刘耀文没乘任何交通工具过来，买的东西又不少，就想送他一程。
刘耀文穿着雨衣不好上车，站在车门前犹豫不决。
宋亚轩帮他打开门，“没关系，正好没有铺坐垫，湿了擦一下就好。”
刘耀文只好上了车。
路程不长，两人在车上没怎么说话。
街头的冷光蹭过浅薄的水面溅射开来，铺在两人的脸上，投下不规则的阴影。
车内是不明味道的花香，和宋亚轩身上是一个味道。
刘耀文却能闻到自己衣服劣质尼古丁的气味，与身旁的人格格不入。
宋亚轩从上车就摘了口罩，眼睛被帽子的阴影遮挡，刘耀文只能看到对方精致的唇像是有生命的画，同高挺的鼻梁一起被镶嵌在了那张白皙俊逸的脸上。
开放式小区没有外来车辆禁止进入的规定，毕竟只有两栋楼，宋亚轩便停在了楼之间的空处。
他确认位置后熄掉引擎，一扭头就看到了副驾驶的人在盯着自己。
宋亚轩面不改色与刘耀文对视：“到了，我帮你拿东西。”
车窗的雨刷快速摆动，车内只有宋亚轩解掉安全带的声音。
刘耀文看着对方张合的唇一瞬收回视线，听着车外仿佛肆无忌惮垂落敲打的雨滴声，心血来潮道：“宋前辈，要不要上去喝点东西再走？”
吻文：这人真好看，不愧是影帝。
轩轩：这是不是传统约X的话术？
要是小郑得知吻文邀请轩轩上楼：刘耀文脸都没洗就好意思叫宋影帝上去喝东西，哪来的脸啊？
川川：美色误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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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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