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党代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担心是姚书承在外面,外套也来不及披,穿着睡衣就开了门。
“哈啰,你的田螺姑娘来给你送餐了。”赢莲带着笑的脸从门旁探出来。
党代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顺手就想把门关上,却被灵活的女人弯腰挤了进来。
“看来我吵到你睡觉了。”赢莲把碟子放在桌上,自来熟地左右打量。
“你来干什么?”党代云脸上露出不耐烦。
“没干什么,就是关心关心你,毕竟我们也曾经是朋友。”赢莲嬉皮笑脸。
党代云不想理她,她困得很,想要回床上去补觉。
可赢莲却不放过她,见她走,立刻又跟在她的身后。
“我要回房补觉。”党代云搞不懂赢莲为什么要纠缠自己。
“这样啊,那你去吧,等你出来,我帮你热一热早餐。”意外地,赢莲停住了脚步。
党代云想说不需要她弄早餐,但又怕说了赢莲又要做其他多余的事,索性闭嘴,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赢莲,她盯着紧闭的门,眼神变幻莫测。
补觉补得并不安宁,党代云还没睡下多久,就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又给吵醒了。
她以为又是赢莲在作妖,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猛地打开门,却看到了姚书承急切的脸。
“你到底想……书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党代云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看了看。
“姐姐,我没事。”姚书承扬起嘴角,只是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疲惫。
“你昨晚……”党代云想问,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宽,索性闭了嘴。
“姐姐,她怎么在这?”姚书承转身,看向紧紧盯着她们的赢莲。
“我来送爱心早餐。”没等党代云回答,赢莲就挑衅地笑了笑。
姚书承脸色变了,转头看向党代云。
“别乱说话。”党代云觉得她俩之间的氛围和姚书承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怪异。
“我没有乱说话。”赢莲把桌上的盖子打开,“喏,早餐。”
姚书承脸色更差了,努力挤出一个笑,“姐姐,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几个餐厅,一会下去吃吧,更热乎一点。”
党代云正好不想和赢莲有更多的牵扯,立刻应声答应了,也不管赢莲那阴沉下来的脸色。
姚书承有点开心,几乎压不住嘴角的笑容。
这副喜上眉梢的样子惹得赢莲更加嫉妒,内心极度地不爽,一时之间看向党代云的眼神更加有掠夺欲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赢莲的离开作为终结,一整天,她都没有出现。
等夜色暗下来的时候,党代云提着的心终于松了。她现在的生活很安稳,她也很知足,私心里,她不希望和那段记忆有关的人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可是,当灯光暗下来,弯月如金黄的镰刀在斑驳的夜空深起,党代云却失眠了。
一直被刻意模糊的记忆又一次袭上心来,她想起了那双温和中带着冷淡的眼睛,想起了其中的冷淡被**冲垮时动人心魄的美丽,想起了**汹涌时那双眼睛由明转暗、带着让人颤抖的压迫与审视感,将目光完全落在自己身上。
一团火焰又在党代云心中燃烧起来,她起身,打开身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型的相册集。
这个集子有些旧了,外面纸质的壳子的边缘有些发白,党代云打开,就着明亮的月光在窗边慢慢地看起来。
月光下隔着塑料膜看照片,看得并不真切。但党代云要的就是这种不真切,她从不敢在白天看照片,她怕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更怕看清她的眼神。
那些笑意和温柔给的是党代云的皮囊,像是一种恩赐,也像是一种嘲讽。
党代云看了几页,心不由自主地纠痛起来,她慢慢把相册合上,控制着自己起伏不已的心情,慢慢地躺回床上,强迫着自己入睡。
只是,这一晚上,她尽是梦到那双眼睛,醒来,什么都记不住了,只模模糊糊知道又梦到了江雁枫。
江雁枫……
每每只是想到这个名字,党代云内心中就会涌起一种幸福又悲痛的复杂情绪,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像沙漠里的沟壑一样被时间里的风慢慢抚平,唯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越来越深,越来越有存在感,成为了一道巨大的伤疤,横亘在党代云的心口。
残梦变成了刺向心脏绵密的针,眼泪从眼角落下,又很快被女人若无其事地抹去。她熟练地把相册集收好,面无表情地把心中所有的情绪收拾好。
“姐姐,我拿了你喜欢的茶和一小份意面。”一开门,姚书承就热情地围了上来。
妹妹的阳光无形中抚慰了党代云的烦躁,她脸上也跟着带上了笑容,跟着姚书承往餐桌的位置走了过去。
“都是我喜欢的。”党代云坐了下来,拿起了桌前的筷子。
姚书承看着党代云眼下的乌青,迟疑道:“姐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党代云吃面的动作一愣,“很明显吗?”她摸了摸自己眼下,不自在地笑了笑。
姚书承追问,“是不习惯新的环境吗?要不要今天回去算了?”
党代云被她这火急火燎的样子逗笑了,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姚书承的肩膀,“没事,不用担心。”
姚书承还是一脸担忧,想问什么,但看着党代云又接着低头吃面,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温泉山庄白天的时候会举办各种活动,现在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早早地,体验摘葡萄的活动牌就在门口的显示屏上循环播放。
党代云只见过超市里的葡萄,还从未见过长在藤上的葡萄。她有些好奇,驻留在显示屏附近看了一会。
姚书承本来更中意前面的那个划皮划艇的活动的,见党代云停下来,知道她心里对这个感兴趣,就主动开口道:“姐姐,这个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我还没摘过葡萄呢。”
党代云知道姚书承是在迁就她,她也看到了前面的皮划艇宣传牌。
不过,她并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而委屈,也不想让姚书承的善意落空,所以她提议道:“前面那个皮划艇也挺有意思的,要不一会摘完葡萄去试试皮划艇?”
姚书承眼睛一亮,心里的那丝遗憾立马就无影无踪了,“好啊好啊!劳逸结合。”
对于姚书承来说,摘葡萄是逸,但对党代云来说,摘葡萄是劳。
她拿着剪刀,踮起脚去够比较高的葡萄架上的紫色玛瑙,汗水从她的脸上刚刚流下,就被一旁时刻关注着她的姚书承用纸巾擦去。
“谢谢。”党代云弯唇一笑,抬头看着姚书承,也抬起胳膊帮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明明两人用的都是酒店里的沐浴露,姚书承却总觉得党代云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清香,这种清香让她忍不住凑近党代云,想要嗅清楚那种香味。
“摘葡萄就摘葡萄,凑那么近干吗?”她刚有动作,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后领。
这个动作很冒犯,让让姚书承心里起了点火气。可她往旁边一看,却发现是一张熟悉的清秀的脸。
“你……你身体好些了吗?”姚书承哑火了。
庄元丰咳嗽了一下,没有说话。
姚书承莫名有点心虚,尽管她带着庄元丰去医院看了,并没有大碍。可每当她看到庄元丰柔柔弱弱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后悔那天对庄元丰动了粗。
姚书承还没意识到,她过剩的责任心马上就要拉着她栽到一个精心设计的坑里面了。
庄元丰对她笑了笑,“好多了,看天气好,也出来动一动。”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刚才揪住衣领的事。
一旁的赢莲嗅出了两人之间奇异的氛围,却聪明地没有打破,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眼里带着好奇的党代云身上。
她比党代云高,因此,便能轻易地看到她瘦白的脖颈往下延伸,直至没入绿色的T恤里。这绿色的T恤衬得党代云皮肤很白,在耀眼的阳光下显示出绸缎般的滑腻感。
赢莲舔了舔唇,手状似无意地撞了撞庄元丰。默契的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庄元丰往前一步,巧妙地插入到了党姚两人中间。
姚书承张嘴想说什么,可见庄元丰已经动手剪起葡萄来,只能憋屈地把注意力放到剪刀上。她心里有些怀疑庄元丰是故意的,尽管她没有证据。
面对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党代云并没有察觉,她的注意力全都被赢莲的一句话吸引了。
“你还喜欢江姨对吗?”
这个比党代云还小的女人眼里闪着恶劣的光,偷窥一般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这和你有关系吗?”党代云对恶意很敏感,毫不客气地回击。
“啊,确实是和我没关系,”赢莲心情好了不少,感受着党代云的情绪因她而起伏,“可是,据我所知,房绮当年也是庄姨的追求者呢。”
党代云咔嚓咔嚓剪着葡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奇怪,你居然一点也不介意,”赢莲靠近她,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让我来猜猜,难道你和房绮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是房家人?也对,房绮有钱有权,你跟着她……”
“你对关系的想象这么贫瘠吗?”党代云冷笑,在赢莲错愕的目光中,她一字一句道,“我和她没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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