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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一个月后,风沙寨。

寨子盘踞在戈壁悬崖的背风处,木石粗粝,借着天然洞窟之势层层叠起,在苍芒天幕下,易守难攻。

寨外有个依附的小村落,每逢初一十五,寨里允准村妇进来采摘甘草,算是这匪窝里仅有的一点“仁政”,也是林蔚混进来的机会。

她穿着一身半旧粗布衣裙,羊膻味浓重,头巾裹住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用灰土抹得暗沉。她挎着个破旧篮子,低眉顺眼,跟在一位村妇身后,步履蹒跚。

“喂,葛翠花。今儿个瞧着……咋黑了不少?”一名高壮守寨护卫核对着名册,带着几分疑惑。

林蔚抬起头,嗓音粗粝:“高大哥,您可真会逗闷子。俺都三十的人了,天天日头底下刨食,还能越活越嫩不成?能不黑就谢天谢地喽。”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护卫用手肘撞了撞同伴,“大块头,咋的?瞧人家葛大娘风韵犹存,心痒了?搭讪也得换个由头嘛。”

高壮护卫脸一红,“去你的,老子有婆娘。”

“你那婆娘,不是你当初从村里抢来的?当心哪天跟人跑了。”

“放你娘的屁!俺婆娘给俺生了胖小子,死心塌地。”高壮护卫被戳到痛处,嚷嚷起来,也顾不上再细看林蔚,挥挥手放行。。

一踏入寨门,林蔚那双藏在头巾下的眸子便倏然活络起来,悄无声息地掠过各处。

那哨塔卡在风口犄角,视野刁钻又避风,这位置……情报上值十两银子。她心下默记。

巡夜的匪徒对这群妇人视若无睹。林蔚却看得真切:巡逻路线虽散漫,但换岗交接点在东北角柴垛后方。这布防细节,少说值二十两。

寨子中央,一片用枯枝围起的药田土壤黑得发亮,肥力充沛,几片异样翠绿的叶子探出头来——正是迷蚀草。

长得可真水灵,还有那几株变异并蒂的,花籽定然更珍贵。可惜都得毁去,真是暴殄天物。她暗自痛心。

路过寨主那间最大的石屋,门上挂着一把显眼的黄铜大锁。

这般招摇的金黄,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可惜时辰不够,不然定要探探里头有无小金库。

正盘算间,几个身着紧身黑衣、头目模样的人从旁走过,低低的抱怨声随风飘入她耳中:

“妈的,维西宗那群吸血的,要货越来越狠,屁钱不给,真当老子是苦力?”

“小声点,郡守府里那位大人不是传话了么?新来的殷阎王盯得紧,让咱们收敛点,夜里再动。”

“怕个鸟,有维西宗和上头大人罩着……”

有内奸?维西宗?

这消息若是卖给殷湛,不得再加五十两?说不定能敲到一百两!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激得她脸颊微微发烫。

“你脸红什么?还鬼鬼祟祟地笑?干什么的。”那抱怨的小头目猛地停下脚步,狐疑地盯住林蔚。

林蔚即刻换上惶恐神色,粗着嗓子道:“大,大人……俺是憋得慌,想找地方解手。这,这就憋红了脸……”

恰在此时,一阵邪风卷着砂砾刮过,倏地掀起了林蔚的裤脚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那绝非寻常劳作的村妇所能有的肌肤。

“抓住她。”头目厉喝一声,五指成爪就抓了过来。

林蔚手腕一翻,将破篮子劈头盖脸砸向对方,身形如泥鳅般滑溜一转,险险避过这一擒。

晦气,真是晦气。

她暗骂一句,转身便朝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窜去。

但见她身形轻盈,步法巧妙,在师门练就的攀纵之术此刻尽数施展。

时而借堆积的麻袋腾挪跃起,时而从破旧车驾底下一钻而过,顺手还将沿途的筐篓、晾晒的兽皮扯得七零八落,试图阻滞追兵。

寨门处已然惊动,号角呜咽响起,越来越多的火把如鬼火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光影幢幢,映得她无所遁形。

眼看退路渐被封死,林蔚心跳如擂鼓,额角渗出细汗。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被包了饺子,那三百两银子还没到手呢。

“走水了,粮草堆走水了。”有人大喊一声。

寨子另一侧一片火光冲天而起,喧闹声音混杂其间。

林蔚虽然不知是谁放的火,但这确实解除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钻入一个破车架,又从另一侧钻出,如此循环往复,制造混乱,最后悄悄溜到一处排水暗渠处,钻了进去,消失在戈壁茫茫夜色中。

*

北漠郡守府内,烛影摇红。

殷湛抚过案上摊开的布防图,墨线勾连,山势水道乃至暗渠走向皆清楚明了,笔力劲健。

他实难将这画技精湛的图卷与那日市井般讨价还价的女子联系起来。只是目光落及图纸右下角那行蝇头小字时,唇角不由泛起一丝浅笑。

【附:内奸及维西宗秘闻,价百两,恕不赊欠。】

内奸……如鲠在喉。

维西宗……西北巨擘,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确非清算之时。

这迷蚀草竟能牵动朝野江湖,其祸之烈,远超预估。

当务之急,是铲除风沙寨这颗毒瘤,为防消息走漏,他一反常态,未循章奏报,而是星夜点兵,欲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

“张松!”

“末将在!”

“依图行事,率精锐由此小道迂回,直插其后心,焚毁药田,断其根基。”

“大人,那您……”

“本官亲率主力,正面叩关。”

是夜,风沙寨正门。

杀声震天,滚木礌石如雨倾泻,隐藏在浮沙下的竹签铁蒺藜瞬间让前锋人仰马翻。血腥气混着沙尘弥漫开来。

殷湛一剑荡开一支冷箭,绯色官袍已溅满风沙与暗红。

他亲眼见着一个面容尚存稚气的新兵,为推开身旁同伴,被一根巨木轰然撞飞,倒地时鲜血狂喷,再无生息。

这些匪徒凭借地利,抵抗异常顽强,布防应对章法森然,绝非寻常乌合之众。

“结阵,盾手前抵,枪手突刺。”殷湛嘶声怒吼,心如刀绞。

出征前那些鲜活的笑语犹在耳边,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战况渐趋胶着,官兵士气受挫。

正当此时,那扇沉重的寨门竟“嘎吱”一声,从内拉开一道缝隙。一个身着黑衣的匪徒探出身,朝殷湛急切挥手:“大人,快从此处攻入,我是灰雀,风沙寨的主力已被后山弟兄门引开。”

灰雀?此乃他早年安插的暗桩,已久无音讯,早已认定其殉职。此刻出现,时机太过蹊跷。电光石火间,他锐目一瞥,见那灰雀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及其身后阴影中隐约闪烁的刀兵寒光。

“放箭。”殷湛咆哮声裂,带着滔天怒意,“射杀此獠,他是叛徒,这是陷阱。”

箭雨泼洒,灰雀狼狈缩回,寨门轰然闭紧。众将士皆惊出一身冷汗,被自己同伴背叛出卖,又怎能不怕。

计划已乱,伤亡迭增。

殷湛望着身边不断倒下的袍泽,胸中那股属于文人的儒雅规矩,终被炽热的怒火烧灼殆尽。他染血的长剑直指风沙寨,声如金石,穿透整个战场:

“弟兄们,匪寇狡诈,戕害我同泽,今日,再无佯攻退路,唯有死战到底,随我——踏平此寨,告慰英魂,杀!”

“杀——!”

“杀——!”

“杀——!”

……

吼声如雷,震彻云霄,殷湛身先士卒,剑光如匹练,直插敌阵心腹。全军血性沸腾,势如山崩海啸,终将那负隅顽抗的寨门彻底冲破。

远处沙丘后,林蔚伏在微凉的沙地上,一双明眸透过扬尘眯看着战场。

“这些官爷,打法也太死板了,我那图都画得那般细致,若这位大人折在这里,我的赏金岂非要泡汤?”

只见殷湛正与那凶悍的寨主缠斗,剑光交错,一时难分胜负。林蔚撇撇嘴:“罢了罢了,看在银钱的份上。”

她悄无声息地潜近,趁那寨主全力一记劈砍、胸前空门大露的刹那,抓起一把沙子,运起内劲猛地扬出,口中同时喊道:

“喂,黑爷爷,您后院里那些宝贝草,可都快烧成炭喽。”

寨主闻声心神一分,下意识侧身闪避。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殷湛剑光如毒蛇般倏然探出,“铛”的一声脆响,挑飞了寨主手中兵刃。四周官兵一拥而上,顿时将其捆得结实。

寨主双臂被缚,目眦欲裂,嘶吼道:“你们坏了维西宗的大事,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们。”

维西宗?林蔚耳朵一动。这名头听着就阔气,不知朝廷给他们开出的赏格是多少……她心里顿时又有了新的盘算。

战事稍定,烟尘未散,殷湛缓了口气,整了整染血的袍袖,走到林蔚面前,郑重拱手:“林姑娘,方才多谢出手相助。你又立下一功。”

林蔚立刻往衣袍上擦了擦沾满沙子的手,笑嘻嘻地摊开掌心,眸子里亮晶晶的:

“大人客气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您看,布防图一份、协助擒拿匪首一次、外加这条重要情报,零头给您抹了,诚惠五百两。您是付现银,还是给银票?”

瞧着林蔚那副“童叟无欺,速结账目”的认真模样,再想起她这一路上机变百出、胆大包天的行径,殷湛连日来的忧烦焦躁,竟尽数化作了无奈的莞尔。

他示意亲随去取银票,摇头叹道:“你呀,真是半分亏也不肯吃,就没想过,方才若是失手了该如何?”

林蔚接过那叠银票,仔细点数一遍,妥帖地塞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眉眼弯成了月牙:

“失手?那不可能,小女子可是要凭本事发财的,惜命得很呢。”

*

半个月后,校场之上,篝火映天。

烤全羊滋滋冒着油光,酒香肉气随夜风弥漫。虽场面热闹,但经历恶战的将士们眉宇间仍带着难以尽散的沉郁。

殷湛一身深色常服,身姿挺直如松,眼底却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阵亡将士的抚恤已陆续送至亲眷手中,除官定银钱外,他私下添了厚厚一份体己,并许诺这些家眷日后皆由郡守府看顾。此举稍稍抚平了军中的悲怆,也让幸存者的脸上多了几分释然,这才有了眼前这番喧腾景象。

他举杯敬向众将士,言辞恳切,未居寸功,只感念手足同泽舍生忘死之义。场中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林蔚坐在离主位不远处,面前堆满从风沙寨搜罗来的各色吃食,正埋头苦干,两腮塞得鼓鼓囊囊,时不时还下意识摸一摸怀中那叠银票,只觉无比踏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人。”起身的是郡守府长史赵谦。他年约四十,面容清癯,几缕长须飘洒胸前,手持一卷律法走到场中,先向殷湛施了一礼,随即目光便落在了吃得正香的林蔚身上。

“大人犒赏三军,抚恤伤亡,此乃仁政,下官佩服。然赏罚分明,更需合乎法度。下官查阅账目,发现支付予这位林姑娘的赏金,竟高达五百两之巨,与大人最初张榜公告的‘百两’悬赏,出入甚大。”

场中喧闹声渐息,众人目光皆聚于赵长史与林蔚之间。

赵谦朗声道:“按《大夏律·擅兴律》,‘诸有所兴造,应言上而不言上,应待报而不待报,各计庸,坐赃论减一等。’大人临时增设赏额,未及上报朝廷核准,已属有亏。再者,《户律》有云,‘给赏有制,超额则罚。’五百两白银,远超定例。下官恳请大人,追回超额赏银,以正法纪。”

“咳……咳咳……”林蔚直接被一口肉噎住,猛地咳嗽起来,脸颊涨得通红。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她好不容易顺过气,一双杏眼瞪得溜圆,里头火星噼啪乱溅,强压下将手中羊骨头砸过去的冲动——毕竟对方是官,她还得讲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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