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林朝起晚了些，前一天四点多的闹钟忘了换时间，等林朝关了之后，一闭眼再睁眼黎宿已经站在床边掀被子。
两人小跑着进教室，气还没喘匀，林朝便看见自己桌上放着瓶牛奶。
“这是谁的？”林朝坐在自己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早自习要用的书。
“高峰给你的。”前桌高马尾女孩扭过头，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牛奶，“小组成员都有。”
小组是昨天班主任分的学习小组，一组六个人，高峰和他同桌，林朝黎宿，还有高马尾女孩杨婕和她的同桌。
林朝闻言朝身后看去，“谢谢你，高峰。”
高峰脸颊诡异地又红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说：“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小组的，以后……”
“不过我不能收你的。”林朝将牛奶递还给高峰，六个人，五瓶奶，只有黎宿桌上没有。
黎宿丝毫不在意，也没看林朝要还是不要，自顾自地整理书册。
那瓶牛奶稳稳当当地放在高峰桌子上，瓶身上细长的手指似乎比牛奶还要白皙，缓缓从高峰面前移开。
高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加大了声音，“为什么呀？只是一瓶奶而已，每个人都有。”
黎宿分明就没有，高峰把他当透明人。
林朝心里有些不开心，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摇头说：“我哥给我带了。”
话音未落，一瓶新的牛奶便放在了林朝桌上，和昨天早上坐公交时的是一个牌子。
正好此时，英语老师过来，高峰无话可说，只得闭嘴。
林朝靠近黎宿，小声道：“谢谢黎宿哥。”
“听讲。”黎宿将他脑袋扭过去。
一上午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午休时间。
黎宿今天没有带他去食堂，而是找老师请了假，去校外买资料。
为了节省时间能睡个午觉，两人一人吃了碗干拌面，便火速转场书店。
黎宿不清楚林朝的学习进度，便只先买了一些老师要讲的习题册，另加了几个草稿本。
“你在这等我一会。”黎宿结完账后，将书本放到林朝手里。
中午太阳大，他让林朝在书店里先坐着，自己顶着烈日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点正是午休的时候，学校旁边的书店除了老板，一个人也没有，周围称得上寂静。
林朝无事可做，盯着黎宿离开的地方发呆，等黎宿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时，双目才恢复一些神采。
林朝推门出去，还没来得及询问黎宿刚才是做什么去了，便被黎宿拉着一路小跑回教室。
到教室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吃完饭回来，正要趴下睡觉。
林朝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将刚买的资料一一放进课桌里。
原本放书本的塑料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纸袋，林朝打开往里看去，一股甜香扑面而来，袋子里是满满的夹着奶油的泡芙。
林朝惊喜地朝黎宿看去，“黎宿哥，这是你给我买的吗？”
黎宿脑袋枕在胳膊上，眼皮半遮住瞳孔，声音懒散道：“给我自己买的。”
“那可以给我吃一个吗？”林朝笑得嘴角都要合不上，尾部上挑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好似这是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
黎宿转过头朝另一边睡，声音从这头飘到林朝那边，“给我留一个。”
两人声音很小，但后桌离得近，也能听见。
高峰微微探出身，小声问道：“林朝，你也喜欢吃泡芙吗，你们出学校不方便，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带吧？”
林朝怕打扰到别人，也凑近了些，用气音拒绝道：“不行，我没有钱给你，钱是我哥给的。”
林朝指指黎宿。
高峰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眼珠子往黎宿那边一瞟，便冷哼一声，坐了回去，“我不收你钱的。”
那就更不行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前桌杨婕蹙着眉转过来怒视两人。
“对不起。”林朝立刻道歉，双手放在桌上交叠，脸便埋了上去。
“……”杨婕怒气消了一半，又看向高峰。
高峰无所谓地撇撇嘴，心里暗道一句“母老虎”，随后也趴到桌子上去了。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等上完晚自习，天已经完全黑透。
别班的两个室友回来得晚一点，林朝先去洗了澡。
等出来的时候，便见黎宿坐在书桌前，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新资料，拿着笔在上面勾画。
寝室里很安静，另两个室友今天没有玩游戏，拿出卷边的书本开始研读。
“过来。”黎宿注意到他的存在，朝林朝招了招手，“周五有月考，比较重要，我不清楚你之前的学习进度，但给你勾出来的这些都是必考的，你看看。”
习题册上只有一小半的题目被勾上，今天周二，如果加紧进度的话，林朝应该可以吃透。
“会做吗？”黎宿其实对他的学习不抱希望。
从林朝的表现和对林家的描述来看，林毅或是赵茹不会给他很好的学习机会，黎宿猜不透是怎么样的家教养成了林朝现在的性格，但他知道这样的教育方式绝对教不出一个高材生。
“会。”林朝点头，“这些很简单，我两年前就做过。”
“两年前？”黎宿有些意外，心想难道是他把林家人想得太坏了？“你家里请的家教教的？”
“嗯。”林朝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聊，见黎宿脸上闪现出疑惑的表情，才开口解释道：“我性格不好，和同学相处不来，赵茹说还不如不去学校，所以有给我请家教。”
性格不好？
黎宿自认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小孩，在蛊神坑时让他下跪都没有丝毫犹豫，简直乖得不像话。
和同学相处不来更是无稽之谈，高峰都快要黏在他身上了。
“家教老师说我笨，学不好，所以我会每天晚上自己偷偷学。”林朝观察着黎宿的表情，开口为自己辩解：“黎宿哥，其实我也不是很笨，这些题我都会做。”
“……”黎宿沉默半晌，伸手摸了摸林朝的后脑勺，“确实不笨，是个聪明小孩。是他们没用心教。”
林朝心里开心，但不敢为黎宿的夸奖自得，转身从书包里拿了本语文书递过来，“只有语文我总是学不好。”
默写背诵的内容还行，唯有作文，语文家教对他的评价是没有技巧，没有感情，词汇量贫乏。
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的书很少，也没有太多机会上网，能接触到的词汇只有语文书上的文章，用多了老师又会说他抄袭。
“这个很简单。”黎宿接过他的书，却没有打开，而是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厚厚的书籍，“找时间把这本看完，喜欢的句子都用本子写下来，看得多，自然就会。”
“谢谢黎宿哥。”林朝如获至宝。
“周五的考试别放在心上，语文提升不会有那么快，至少要等你看完三本书。”黎宿说。
“好。”
“还有。”黎宿将习题册收起来，“不要跟我说这么多谢谢，我为你做这些是因为把你当家人，谢谢是说给陌生人听的。”
放到往常，黎宿绝不会说这些肉麻到掉鸡皮疙瘩的话，但现在没办法，他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在奇怪环境下长大的林朝会听不懂。
“我知道了。”他以后都会知道。
知道自己有很多习惯不被外人所理解，但只要黎宿说出来，他就会明白，他就会改。
林朝坐回自己位置上看书，并且字迹工整地在本子上抄下笔记，直到寝室熄灯。
黎宿给他的书是国外翻译过来的，讲述男女主人公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并在此之余描述了扑朔迷离的剧情。
这对于阅读量贫瘠的林朝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睡前满脑子都是书里的故事，硬是到寝室里所有人都睡着了，他才迷迷糊糊闭上眼。
第二天林朝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头昏脑涨，梦中还在为女主角的安危担忧，洗过脸之后眼里有明显的血丝。
早自习前吃了几个泡芙垫肚子，等老师走后，林朝几天来头一次没跟黎宿一起去吃早餐。
他实在是太困了，逮到一点时间便只想好好睡一觉，连肚子也顾不上。
黎宿并不强求他，自己去食堂吃完后，又给他带了一些回来，等人饿了的时候再吃。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黎宿提着一袋子冷了也能吃的薄饼和一杯豆浆穿梭在走廊间。
两人的座位在远离走廊靠墙的那边，走廊附近的窗户半开着，能清楚的看到教室内的情况。
黎宿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没曾想自己的座位上站了个人，身型中等，背影略宽，身上穿着一件黑色T恤。
是高峰。
黎宿眉头微皱，快走了几步，直接从后门进去。
高峰身型太宽，将坐在位置上睡觉的林朝遮了个严严实实，从身后看去，他弯曲着腰背，不知道在干什么。
黎宿快速将自己手里的早餐放在桌上，另一手钳住高峰的手臂，将人狠狠往后一扯。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卧槽，你干什么！”高峰一愣，蹲下身心疼地捡起自己的手机。
黎宿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面色不善，“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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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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