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那声音响起,埃菲赫思连忙掀开帐篷走到外面找寻起来,其余人亦跟着出去了。
并蒂莲被劲风带走缓缓飘落于地面,未过多时,先是朦胧的花影闪动,而后便见一位女子将垂落在肩上的齐整的长发拨到身后去。
“艾丝若!埃菲赫思!”隔着不远时,雾气腾腾尚未散去,已先听见女子的呼唤声。女子跑得很快,用以束住银丝的发带乘风飞扬,雀跃之态已藏不住。她扑到江宁身上,时而轻抚她的发丝,时而轻笑。
江宁险些招架不住这股热情,稳住身子亦莞然一笑,端详女子好一会儿,这才轻轻推了推她。
对此女子了然于心,便点首表示明白,快步走至埃菲赫思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
至于埃菲赫思,她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是…你,是——”
女子摆了摆手,看向其余人,补充道:“安伊。”
埃菲赫思愣愣点了点头,向安伊介绍起众人。做完这些,她显得有些无措,总会偷偷瞧一眼安伊,似有什么话要说。
“一别数年,不是说性子开朗许多么,怎么还是这样害羞?”安伊凑近盯着埃菲赫思细看,又是叹息又是闷闷笑出声。
“这次说真的,埃菲你当真完全不记得我了?”
闻言,埃菲赫思不知将手放在哪里,只得给背在身后,随后将身子站直。她并未立即答话,但明知安伊现下可能会对即将给出的回答产生不满,她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艾丝若,当时你也没说还会有这一出上演呀,她怎么看上去更呆了。”安伊绷住脸,显得气鼓鼓的。
在这时,娜勒伸手一只手,轻声道:“实在抱歉,容我打断一下。安伊小姐你和那朵花是--”
“曾经我也是活着的,至于现在,我是亡灵了。”
“曾经…现在?”
“一言难尽啊。不过过去许久,我一直不能说话,也没有人能听我说话,当下我有的是功夫好好说。”安伊拍了拍手,方才消失不见的并蒂莲重新出现,落在了她的手中,被郑重握住。
虽是尽力在压制住,那欣喜也在不知不觉间从安伊的眉眼透露出。
见状,江宁等人亦被感染到,纷纷笑出声来。
而安伊则示意埃菲赫思伸出手,“果然,与你在一处,还是得靠我收尾才好。”两者手心相对,由盛放的并蒂莲隔开,花中的魔力借此回归埃菲赫思体内。
“多谢了艾丝若,若非有你在,当下又得碰上难事,顿足搓手好一会儿去了。”安伊闭上双眼,借由与埃菲赫思的紧密联系,把自己的记忆共享给她。
伴随由冰蓝色的光丝保驾护航,碧绿色的光团汇入埃菲赫思手心中,不时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闭上双眼的两人神态各异。
埃菲赫思由痴愣变为震惊,转瞬间又生出欣喜将一切替代。安伊则是严肃许多,待魔力气息消散,她低头打量起自己来。
而众人眼中的她,正是换了一副模样。
方才的安伊细看倒与埃菲赫思在眉眼间有几分相像,当下又不怎么瞧得出来了。更为稀奇的是,她生得有些稚气,行为举止却是头一等的洒脱。
众人了然,这才是安伊本来的模样。只不过因她丧生时年纪尚轻,此后又没机会经历正经的修行,不得已一直维持着当年的面貌,如今与同龄人站在一处,对比才这样明显。
“安伊小姐,你们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并蒂莲和你又有什么联系呢?”娜勒静静看着并肩而立的埃菲赫思和安伊,这话的声气颇有些连她自己都无暇分辨的执着。
“当年,在生死攸关之际,艾丝若想尽法子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了,因而这并蒂莲算是我的化身。”发觉娜勒有些激动,安伊以为她是对并蒂莲起了兴趣,当即递给她亲自琢磨去。
知道娜勒是又想起了故去的挚友妮芙琳,安歌林和江宁一前一后轻手轻脚挪到她身边。安歌林握住娜勒的手给予她鼓励,江宁则轻轻拍了拍娜勒的肩膀,耳语道:“离去前,且请随我去一个地方候上一会儿,到时有一份迟来的礼物送给你。”
因两人的温声抚慰,娜勒的心情好些便温声细语向她们道谢。
这边的小插曲刚收住,安伊和埃菲赫思亦在说些什么,江宁索性让出空间来,让她们先好好聊一聊,自己走到纪沅那方,“理莫先前来过信,按着日子算最近也该到达魔族了,可有打听到她的消息?”
“她前日已到家,先去国主那方寻你了,得知你还有公务在身,便关在家里歇歇。”
江宁一行点首,思量着转而问道:“她可有见过什么人?”
“返回母族前,与伊威克进行过谈话,最终拂袖而去。隔了两日,伊威克的副将上门拜访,与她聊上几句,彼罗理莫格心情才略好些。后来因收到你送到东西,大约估量着你也该忙完事了,将后面的邀约一并推拒,直接返回母族,之后倒没再与外人进行交际。”
“难怪呢。她在哪儿歇息都不可能是在家,果然是受了气。届时我去问问,看看怎样帮她。修怀表的事往后放一两日,得空了我再寻你吧。”江宁收住刚进行过推演的骰子,将其放回锦囊中。
此时,埃菲赫思等人已聚在一处,欲呼唤江宁纪沅二人一同过来,结果发现江宁在想事情,便住了口,转向纪沅示意。
当即领会到的纪沅轻轻牵住江宁的斗篷一角,先是与她笑了笑,随后朝埃菲赫思等人略抬了抬头。江宁颔首,两人并肩走去。
安伊先定神看了看身边才恢复些活力的埃菲赫思,“我来说,还是你说--”期间,她又移开目光瞧了瞧笑盈盈的江宁,“还是你来说呢?”
“我?”
听出这话有凑趣的意味,安伊满脸无奈,只得应下还是由自己来道出始末,“十四岁那年,我因外出受了伤,不巧又感染了风寒,自此命陨。之后我的灵魂迷迷糊糊飘荡到一片森林,遇见在帮人疗伤的艾丝若,她瞧出了我的情况,于是把我的意识护住,送入一朵花中寄居,提点我该如何修成亡灵。”
“自此我正式以别样的方式定居,不过多是半梦半醒,于我而言倒无什差别。与更为年幼的埃菲初遇,她不小心跌下悬崖,血迹恰好滴在我寄居的花身上,将我给唤醒了,因而我得以及时将她救下。她的秉性赤诚,加上有什么事都愿意与我说说,我们建立起不为人知的友谊。”安伊托住下巴,百无聊赖间四处张望起来,最终目光落在埃菲赫思身上。
这下倒发现了一个惊喜。安伊指了指埃菲赫思别上的那枚蛇形胸针,“看,这还是我送给她的。”
见状,埃菲赫思迟钝地感受到冰凉的触感,然而她的心比往日都要温暖喜悦。
“后来是经历了什么,埃菲为什么记不起往事呢?”娜勒问道。
“她随母父出海,结果出了意外,等我找到他们三人时都没了呼吸。不过我观她的魔力充盈,想着或许还有救,于是和水之灵商议,把刚从阿伊格返回的艾丝若叫来。过后艾丝若照着先前的办法,成功保住了埃菲的性命。”
“真真是造化弄人。”安歌林叹息一声,想起些什么来,轻声道,“先前我也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幸而阁主伸出援助之手将我护下,不然哪还有今日在母父膝下承欢。只怕当日对母父说‘回不来,不用留饭’,倒成了谶语。你的母父呢?”
认真听大家说着话,安伊时不时点点头,见问到这儿,也没什么顾虑,一并给答了:“我一去母父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消沉了许久。当时我和艾丝若都不敢确定这奇巧的法子究竟可行不可行,于是我和她商量,给母父托个梦让他们放宽心些。后来,他们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重新养育了一个同样乐观向上,但更加壮健的孩子,并全心全意栽培他,听说后来他真当选了守河人,自此我勉强放心些,没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抱歉。当时我满心满怀想的也是母父,当下碰上相似的事有些悬心,故而有了这一问。”
闻言,安伊点了点头,下一刻想到这样回应或许有些敷衍了,便抛开挂在肩膀上的一团长发,说道:“活在当下最为重要,往日只要不完全丢在脑后就好,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安歌林轻轻点首应下,娜勒则问起之后的事。
“生命的旅途总是喜忧参半,令我们这等痴儿防不胜防。”安伊拨弄起并蒂莲的花瓣,因见它失了光彩,即刻渡去不少魔力。谁承想,无什效用,只得握起它将无助的双眼挡住。
见此形景,江宁轻笑一声,向安伊将花要来,一行挥舞着双手,捏出法诀落在并蒂莲的枝干上。
未过多时,因寄宿的生灵离去,变为干枯的花瓣恢复如初,甚至与刚摘下的一般无二。
“安伊,喜事到来,这回该轮到你接住了。”交还给安伊过后,果不其然,那微蹙的眉头被突然起来的惊喜给打个猝不及防。
还是埃菲赫思提醒她,安伊才回过神来,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好。”
“关于忧。被误了的,究竟是不是只我一位,还没办法盖棺定论呢。”安伊握住并蒂莲朝埃菲赫思晃了晃。
“看来这次的变故,要先从埃菲赫思这处说起?”纪沅问道。
因见纪沅出声,安伊循声望去,略瞧了一眼,这一瞬像是发现什么,过后忙找寻起江宁进行比对,“这…你们二位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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