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才刚转头给了忍冬一眼,恼他多嘴说这一句,回头听到温澜清这么说便笑道:“二爷,你就当我心血来潮整这一出吧,下回你叫我做我都不定能爬得起来呢。”
温澜清知道他故意这么说的,为的便是不叫他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儿。温澜清低首笑了一笑,一只手握住沈越,道:“越哥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别累着自己就好。”
沈越笑着点头:“好。”
温澜清道:“我今日估计也是很晚才回,你不必等我。你病才好,要多休息。”
沈越仍是点头应道:“好。”
之后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无人说话。
沈越噗哧一声笑出来,他推着温澜清出门道:“好了,二爷,你不是赶着出去么,那快走吧,可别耽误正事。你放心便是,我这两天还会在家里歇着,等病彻底好了药也吃完了我再出去办事儿。”
沈越将温澜清送出了温府大门。温澜清走到早早停在门外头的马儿旁边,先将手里的食盒交给马夫让他绑在马背上,然后才转身同沈越道:“近几日衙门里头事多,等过了这一阵,我会歇个几日好好陪你。”
沈越笑道:“那二爷可得提前同我说你何时想要歇息,我届时也才好将时间挪出来,不然二爷不忙却轮到我忙了岂不是白白错过了。”
温澜清牵着他的手道:“你不必为我特地空出时间来,便是你忙,我也可以去陪你。”
沈越看着温澜清,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最后他道:“好了,二爷,你快上马出发吧,可真别因我而耽误了正事。”
温澜清深深看他一眼,应了声:“好。”
随后温澜清才松了握着他的手,这会儿马夫已经将沈越拿给他的食盒妥善的绑到了马鞍上。温澜清自己又确认了一遍有没有绑稳,这才一脚踩上马镫,潇洒利落地翻身上马。
温澜清坐在马上拉好马绳后这才往沈越看去,“越哥儿,那我走了?”
沈越笑着同他点头:“走吧,二爷。”
温澜清双腿一夹,马儿便开始往前走去。
短短一段路,温澜清回了好几次头,而每次回首,都能看见脸上带着笑的沈越在朝他挥手。
温澜清早已经走远消失在视线里,可沈越还是迟迟不舍得离开。
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忍冬伸出一根手指小小地戳了他的腰眼一下,“越哥儿,二爷早走了,你还站门外头做甚,当门神吗?”
沈越看着温澜清离开的方向,不禁叹了一口气,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因为想了才特地起这么早出来见上一面,结果见完却更舍不得了。以前看人谈恋爱总觉得黏黏糊糊没完没了的至于么,现在我才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走在他后头的忍冬道:“越哥儿,你与二爷白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儿,若是你俩住在一块,何至于如此。”
沈越无语地回头去看忍冬:“你怎么又提这事儿。”
忍冬道:“我怕你忘了呗。”
沈越直接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行了,别说了,再说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摸着额头的忍冬吐了吐舌头,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到了衙门外头,温澜清亲手将食盒自马鞍上取下来。
沈越给温澜清装的这个食盒是竹制的,比一般的食盒要大上不少,外观虽没木制的精美,但重在轻盈,而且装得也多。
温澜清提着这么大一个食盒走进刑部衙门里头,看见的人想忽视过去都做不到。当有人好奇问道:“温大人,今日怎么拎这么大个食盒来?”温澜清都会回道:“这是家中夫郎给我备的,说我在衙门里头待的时间长,怕我饿着。”言语之中,莫名就有一种炫耀的意味。
从昨日起温澜清就已经在都官司里头办差,虽说是临时调任,但都官司里头还是专门给他辟出了个位置出来。今日一进入刑部,温澜清就去了都官司,他才将沈越给他的那个食盒放在自己的桌上,都官司的郎中姜玉庆便走上前来,围着他这个食盒道:“温郎中,这么大个食盒?你家里人备的?”
这个姜玉庆比温澜清大个十岁左右,留着小胡子,实际看着不像三十几的人,更像四十几的。
温澜清道:“正是。里头的吃食是家中夫郎一大早起来亲手给我做的。装得多,是我夫郎想叫我与同僚们分一分。”
姜玉庆颇为意外道:“哦,原来我等也有份?”
温澜清浅笑道:“我夫郎手艺不错,姜郎中若是还没用早饭,可愿意一尝?”
姜玉庆对吃的颇有研究,一听这话便一拉两边袖子,期待地道:“温郎中既然这么说,正好我早饭没怎么吃,那便尝尝温郎中夫郎的手艺!”
温澜清的这个食盒共有三层,盖子一打开,里头便是铺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排肉脯,香甜的气息不算很浓,要仔细一闻才闻得出来,但肉脯颜色十分诱人,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姜玉庆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奇道:“这是何物?”
温澜清略一顿,想起沈越曾说过,便道:“这叫肉脯。”
为了方便他们拿取,沈越还贴心地在旁边放了一把竹签。温澜清取一根竹签穿了其中一片,然后递给姜玉庆,“姜郎中尝尝看。”
“肉脯?”姜玉庆念着这个头一回听说的食物名字,接过竹签,先仔细一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赞道,“这颜色不错,红而不艳,薄而不透,上头一层光光的该不会是蜂蜜吧,闻着是甜的。既是叫肉脯想来是肉用做的,却不知是如何做成的这样子。”
姜玉庆说完放入口中咬下一块,嚼了嚼后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了看这肉片,又看看温澜清:“甜中带咸,香而不腻,口感似面饼却又不是面饼,这、这——这真是太妙了。”
温澜清笑着,低首便取竹签又穿了一片自己吃了起来。
尝过沈越做的每一样美食,温澜清相信他的手艺,才会自己都未尝过便给同僚试吃。
姜玉庆很快吃完手中的这一片肉脯,眼睛盯着食盒里头剩下的那些,想吃又不好开口,便道:“这食盒共有三层,下面也都是这肉脯?”
温澜清放下手里的竹签,将最上一层的肉脯移开,并道:“不是,下面两层是蜂蜜蛋糕,也是我夫郎亲手所做。”
果然,下面两层满满当当放着的全都是烤得松松软软香甜如蜜的蜂蜜蛋糕。
温澜清取出其中一个递给姜玉庆。姜玉庆有些迫不及待地递过去,放入口中一咬,人又是一顿,然后瞪大眼去看温澜清,“这口感,竟如此柔软,一入口便化了——”
温澜清看他如此反应,也拿了一个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确是如姜玉庆所言一口便化了,同时蛋糕的干香,蜂蜜的香甜同时袭来,滋味妙不可言,喜甜的人肯定会是喜爱非常。
姜玉庆就是喜欢吃甜的人,方才的肉脯已经叫他惊艳非常,现在他咬了一口蛋糕,竟有些舍不得再咬上一口,怕吃完了就没了。
姜玉庆看着温澜清,叹道:“温郎中,你家夫郎竟有如此手艺,你可真是有口福喽!”
温澜清对他露出一笑,笑纳了他这句美言。
这一日,刑部的四个部司里头都分到了一小碟肉脯与四五个蜂蜜蛋糕,不多,但足够里头的各位官员们尝上一尝。
就连严侍郎严翀那儿都分到了一些。
严翀到了自己办事的屋中一坐下,便有书吏送上来一小碟肉脯并两个蜂蜜蛋糕,并道:“侍郎大人,今日温郎中带了这两样吃食来,说是家中夫郎亲手做的,各部司都分了一些,这是温郎中叫我给您拿来的。”
严翀没见过这等东西,但不论是蛋糕的香气还是肉脯的色泽都十分诱人,倒让他起了几分兴致,“哦,温澜清的夫郎亲手做的?他敢拿出来分与大家,想来滋味定是不错,那我真要好好尝尝。”
说着严翀用一方湿帕子擦了擦手,拈起一块色泽诱人的肉脯放入口中一咬再细细一嚼,便惊讶地看着手中被咬去一小口的肉脯。
他问将这两样东西端上来的书吏:“温澜清可说这是用何等东西所做?滋味怎么如此之妙?以为是饼,怎地还吃出肉味来?”
书吏道:“回大人,温郎中说这叫肉脯,是做猪肉做的。”
“猪肉?”
严翀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片薄薄且稍硬,色泽通红,对光微透,口感似饼的肉片,如何也想不出来这竟是用肉做出来的。
他不久放下手中这块肉片,目光落在碟子中的两个小蛋糕上,“那这又是什么?”
书吏回道:“回大人,此物名蜂蜜蛋糕,说是用蜂蜜、鸡蛋与面粉做成。”
蜂蜜蛋糕样子不似肉脯那么诱人,但它不断地发出叫人食指大动属于蛋糕的特有香气,严翀听到食材如此简单本以为滋味会一般,但他一看到摆在一边的肉脯,一时又不敢断定了。
他怀疑地拿起一个蜂蜜蛋糕,放入口中一咬,眼睛不禁微微一瞪。
就这么说吧,严大人虽然为人严厉,但有个鲜为人知的爱好,他嗜甜。
肉脯甜度适中他已是十分喜欢,但蜂蜜蛋糕这入口即化又香又甜的食物,真就是完完全全击中了这位严侍郎大人。
过了半晌,还只是咬了一口蜂蜜蛋糕的严侍郎大人对站在面前的书吏道:“行了,你下去吧。”
书吏应道:“是。”
书吏走后严侍郎才拿起被咬了一口的蛋糕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看蛋糕被咬开后的蜂窝结构,看它外表微微发焦却更添风味的色泽,他甚至还将蛋糕放在鼻下闻了又闻,还是很难想象这竟是只用面粉、鸡蛋和蜂蜜做出来的食物。
这会儿市上已经有类似的食物,也就是米糕,但没有蛋糕如此松软,口感也比较湿润,最重要是香甜度没有如此直接且浓烈,叫人一口就爱上。
严翀看着手里的蛋糕,喃喃念道:“沈越。”
严翀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前两日谷溪派人过来同他说,自困于郊外农庄里头多年的严意远终于肯出来了,他想学着修理自己老师万全送他的轮椅,他原是想去找温澜清,但温澜清不在,便找上了他的夫郎沈越。而沈越也相当慷慨,知道他们的来意,便叫人送他们到能将轮椅修理好的木匠那,也叫老木匠留下严意远,教他修理轮椅。
据闻,严意远去了老木匠工作的工坊后,如今已经彻底迷上了那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木工艺。他不仅想学会修理轮椅,他开始对这些东西产生极大的兴趣,连着两日天不亮就去工坊,夜深了都不舍得出来。
想到这,严翀不禁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蛋糕放下,拍拍手上沾到的碎屑,起身走到一旁。
接下来温澜清连着好几天早出晚归,沈越除了第一天特地早起给他准备了一些吃食外,他在家中歇着没什么事儿可做的这两天,每日就钻研着第二天让温澜清带着什么吃的去。下午做出来了就带到松涛院让不染交给温澜清,叫他第二天带去衙门里头吃。
因此这些东西要耐放,又要好吃,加上有烤炉,沈越做了好些现代才有的甜点出来,比如蛋黄酥、奶糕及饼干这些。
连着三天,刑部里头因为温澜清的关系,天天都有从未见过却极其美味的吃食品尝。导致第四天温澜清来的时候,刑部里头的官员一见他两手空空还颇为惊讶。姜玉庆更是直接问道:“温郎中,今日怎么没见你提食盒来了?”
温澜清笑笑,道:“以后想来也不会有了。我夫郎前几日因身子不适在家中休养,故才有空做些吃食叫我带来,但从今日起,他又要开始忙于其他事务,许是不会有这空闲下厨房做吃的了。”
姜玉庆奇道:“他一个内宅之人,在家中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不是应当么,他还有什么事儿可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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