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夏茵是两天后,夏茵预定了一家**性很好的私人会所。
宋律特意没穿黑西,穿了身休闲西装,还捯饬了一下自己,免得被人当成是卖保险的。
但夏茵迟到了。
宋律频频看手表,手机发消息也石沉大海。
四十分钟后,主人公才姗姗来迟,出场就是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公司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又比较急,耽误了一阵才来。”
宋律原本都等得不耐烦了,在她温柔的声音下归于平静,他笑了笑,“没事,您比较忙可以理解。”
她今日穿着米色的长裙,依旧是长袖,一指宽的牛皮腰带勾勒着她的细腰。
初见时是短发,今日却是一头微卷长发,大抵带了假发。化了点淡妆,遮去了那日的憔悴。
她还带了伴手礼,“上回喝了你的茶,一点回礼。”
赫然是一盒大红袍,宋律边推说:“哪能让您破费”,边按住蠢蠢欲动的手。
他不收,夏茵也不在意,就这么随意摆在一旁,与宋律对向而坐。
“你要喝点什么?这里的蓝山咖啡不错,不然我直接让他们开了这盒茶罐?”
这么贵的东西,宋律怕消化不良,他微笑,“普通咖啡就好。”
夏茵熟练地拿起平板点餐,划拉几下后就将平板放到一旁,目视着宋律,问:“那天在电话里宋天师说见面详谈,是决定接取我的委托了吗?我能问一下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吗?”
“我见到了陆柯的遗体。”宋律开门见山,“上面确实残留着不属于他的阴气。”
人死后七日,魂魄会被鬼差勾走,肉身变成无意义的躯壳。本该没有任何阴气或是阳气残留,除非他是枉死。
夏茵眼眶红了,她深吸口气才压下复杂的心绪,“所以我确实被厉鬼缠上了对吗?所有人都不信我,他们甚至让我去看精神科医生。”
宋律不忍告诉她即使这样也不能确认她是否被厉鬼缠上,他眼中的夏茵身边还是没有任何鬼影出没的痕迹。
他斟酌着语气,“夏女士为何这么肯定厉鬼是你的前男友陈岳生?”
“因为我看到了。”
“……”
宋律失语,正巧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两人暂时截住话头。
直到房门再度合上,宋律跟她科普厉鬼形成的原因,“通常来说鬼魂弥留人间是因为有心愿未了,化作厉鬼无非是枉死且执念过大。”
“当然那是无人为干涉的情况,人为同样可以造就厉鬼。通常来说人为炼化更复杂,那是邪修的手段,您了解有这种情况便可。”
夏茵点点头,表示了解。
“我从警方渠道拿到了您几任男友的情况。”宋律一顿,“您不会介意吧?”
夏茵似乎有些分神,她摇头,“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您几位男友都是横死,都符合厉鬼形成的第一要素,所以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肯定一定是陈岳生?”
宋律确定夏茵对警方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不知道她是否会坦城。
虽然很难,绝大部分客户被鬼怪缠上基本是自身原因,但他们不会承认。
夏茵犹疑不决,她眼睛眨动得频繁,警惕地四下张望。
“宋天师,你有阴阳眼吗?”她问。
“有。”
“那你能看到他在我身边吗?”
宋律摇头,“看不到。一开始我不接您的委托,正是因为在您身边我看不到任何鬼怪。”
“会不会是他害怕天师躲起来了?他胆子向来小……”
“不可能,只要他曾经在你身边呆过就会留下痕迹。”
夏茵像是放弃抵抗般,撩起袖子,在她白皙的小臂上赫然有一道青黑的指印,那指印明显属于成年男性。
宋律拧眉凑近些,这个痕迹上面残留的阴气与陆柯身上如出一辙,甚至更浓郁。
初见时就在的话,他不可能看不出,而方才他也没留意到。
“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何不给我看这道指印?”宋律问。
夏茵抿唇,小声说:“我以为你是打着天师名头的草包,毕竟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宋律:“……”
他安慰自己,那天夏茵穿的黑衣服,阴气正好是黑色,他那天又熬夜了才没注意。
但连罗盘都毫无反应就说不通了,宋律再度拿出他的怀表,即使阴气近在眼前,指针仍然平稳地运行着。
他抬头,视线落在了夏茵脖子上那枚月牙项链上。
“那天……”夏茵不太愿意回想,痛苦地捂头,“那天……我看到了……”
既然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宋律征求过她同意后,伸手搭在指印上开启了回溯。
-
雷雨夜,窗外雷声很大。
闪电几乎将整个天地间照耀。
夏茵被震耳的雷鸣吓醒,按理她房间隔音很好,不应该听到这么大的雷声。
拿起手机一看,不到凌晨两点。
她探出被子,感受到阵阵凉风伴随着水腥味。在小夜灯照耀下,窗帘的影子疯狂晃动着。
坐起身后,夏茵发现原本应该紧闭的阳台门大开着,雷声与飓风闯进房中,扰乱着夏茵的心绪——她确信自己睡前关了门。
就算没有关上,智能电子门感应到风雨也会自动合上。
身体被冷风吹得一片僵硬,半响动弹不得。好在她很快夺回身体控制权,将房间所有灯都打开,明亮的灯光驱散了一部分恐惧。
风还在吹,呜呜声仿佛厉鬼哀嚎,雨丝顺着风打在夏茵脸上。
夏茵不敢下床,关门的智能控制开关按了几次也没有反应,估计是坏了。
又是一声惊雷,夏茵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现在的夏茵仿若惊弓之鸟,细微的声音在她耳中无限放大,任何动静都能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窗帘的翻飞声、雨打在地板上、风吹得桌上纸张晃动声。
她下意识拨通了陆柯的电话。
这时候陆柯一般还在训练,不过他今天在外地,明天下午有比赛。
对面秒接,“茵茵,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听到男朋友的声音,夏茵生出了几分勇气,她张口好半天才从剧烈的心跳声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打雷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
陆柯也被这雷声吓了一跳,“你在家?雷声怎么这么大?”
夏茵感觉冷风一直往她后颈钻,寒意如针扎在她的后背。
裹着被子,夏茵颤声说:“我房间的阳台门没关,我记得我关好了,智能开关还坏了。”
“茵茵别怕,你应该是忘记锁死,风给吹开了。你现在能自己去关吗?不能的话去将阿姨喊起来。”陆柯低声安抚她。
夏茵并非独居,妈妈就住在楼上,家里有管家还有住家阿姨。
“如果你实在害怕,打个视频电话给我……”
他话音未落,旁边挤过来队友的声音,“茵姐!茵姐晚上好!茵姐半夜查岗呢,我们在酒店房间里,今天睡得很早,绝对没有出去乱搞!”
“起开!”
夏茵笑了起来,被这么一打岔恐惧散了大半。
她开着免提,下床去关门。
阳台外电闪雷鸣,耀光下入眼便是龙江,海市夜景一览无遗。
“茵茵,你关好门了吗?”电话里陆柯柔声问。
“好了。”夏茵关上门并锁死,所有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唯有电话里陆柯与队友的打闹声。
又仔细检查一番,确认锁好了,她才松口气,玻璃门倒映着她脸上轻松的笑容。
下一秒她脸色聚变,手机也跌落在地。
充满恐惧的尖叫脱口而出,“啊——”
-
宋律断开回溯,猛地靠回椅背,心率飙升180。
突然被一张惨白的鬼脸贴面,任谁都无法保持镇静。
他闭眼,揉捏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虽然仅仅一瞬,足够他通过夏茵的眼睛看清那张脸。
——是陈岳生无疑了。
指印也是那时候留下的,那个雨夜陈岳生就站在夏茵的背后,紧握着她那只拿着手机的手臂。
“宋天师你没事吧?”夏茵关切地问,她不知道宋律在做什么,只看到他握着她的手臂后闭上眼,很快像受到惊吓般弹起。
夏茵有些不适应地抚过自己的手臂,那里曾被一只鬼手紧握过。
“抱歉失态了。”宋律简单地说明自己通过触碰指印,与当时的夏茵共感一事。
夏茵惊奇地睁大眼,她眼睛本来就大,这样显得像精致的娃娃般。
“后面发生了什么?”宋律接着问。
后面的事夏茵也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朦胧中还听到陆柯在电话里焦急地叫喊。
她房里的动静引来了家中阿姨,妈妈夏霖也被惊动,连夜将她送去医院。
去医院检查一番什么事也没有,夏茵只是普通地睡了过去,第二天就苏醒回家了。
反而是陆柯因为凌晨的意外一直记挂着夏茵,当天比赛发挥失误,导致他们输了那一场比赛。
夏茵还因此责怪自己影响了男友。
夏季赛成绩不可观,陆柯也不气馁,断网专心准备秋季赛,哪知在秋季赛开场的前几日意外身亡。
想到男友的死亡,夏茵心中悲悸,“宋天师,岳生不是个坏人,他不过是误入歧途,希望你能将他送回地府让他安息吧!”
宋律告知她:“如果你的其他男友真是他所害,恐怕地府没法接收他,只能将他消灭了。”
消灭那就是魂飞魄散,总好过入地府受十八般酷刑。
“不要!”夏茵急切地握住宋律的手,“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你别伤害他!”
“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将他超度回地府,以他的情况是要下地狱的。”
夏茵摇头不语,漂亮的眼睛里蓄着一层泪光。
宋律叹息,好好的白富美怎么是个恋爱脑,心中恨铁不成钢,但客户就是上帝,给钱的是大爷。
他点头应允,并抽回手,“周一来事务所签合同吧。”
夏茵终于露出了笑容,像久冻逢春般灿烂,“宋天师,你真是个好人。”
宋律心中飘飘然,面上却不显,严肃问:“最后一个问题,夏女士可知陈岳生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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