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王都，皇宫。
“希尔德加德·诺依曼。”女王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为表彰你在圣城事件中的英勇表现，特此册封你为冯·诺依曼子爵，并赐予相应领地。”
希尔德加德单膝跪地，低着头接受册封。她的黑发特意留长了一些，斜斜地遮住左边那只古怪的魔法义眼。
那玩意儿是法师公会的炼金师紧急制作的，眼球能够三百六十度旋转，还能看穿一些简单的幻术。
但问题是它完全不受控制，总是乱转，看起来格外诡异。
“起身吧，冯·诺依曼子爵。”女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
希尔德加德站起来，义眼突然转了个圈，差点把旁边的贵族吓得后退。她赶紧用头发遮住，但已经晚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希尔德加德几乎是逃离了王宫。
“老板，老板，你回来啦！”回到家中，阿尔菲涅立刻兴奋地扑过来，爪子上还沾着墨水，“快看！我写的第二章是不是很精彩？”
希尔德加德瞄了一眼桌上的手稿，上面写着：
“伟大的神鸟阿尔菲涅展开漆黑的羽翼，如死神降临般扑向邪恶的大眼怪。‘吃我一爪’它英勇地咆哮着。”
“等等，”希尔德加德揉着太阳穴，“主角不是我吗？”
她明明记得这只乌鸦之前是打算写她和莉莉安、拉斐尔的三角恋来着。
“当然是我啊。”阿尔菲涅理直气壮，“老板的故事虽然好卖，但我想通了，鸟还是要有一点艺术追求的！”
“……”
这和艺术追求也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阿尔菲涅越说越兴奋，“书名就叫《伟大的神鸟阿尔菲涅传奇》。”
“行吧。”希尔德加德无力地坐下，义眼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你爱怎么写怎么写吧。”
“我要出去一趟。”她站起身，“你继续写你的巨作吧。”
“去哪？”
“醉龙酒馆。”希尔德加德披上斗篷，“想喝点酒。”
推开酒馆的门，熟悉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希尔德加德大人，”酒保恭敬地行礼。自从她被宣布将成为女爵后，这种敬语就变得无处不在。
“老样子。”她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离开圣城已经三个月了，希尔德加德被教会表彰为英雄，并且获得了女王亲封的爵位。
但莉莉安也有三个月没有出现了。
她在圣城究竟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些事？
是想要报复和玩弄她吗？
还是说莉莉安只是想要靠近她……想要爱她？
希尔德加德甩甩头，端起了酒杯。
这些问题已经纠缠了她三个月，而莉莉安的杳无音信也让这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酒杯刚到嘴边，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各位听我说，今天我要讲的是希尔德加德**师与神秘求婚者的故事。”
希尔德加德差点被酒呛到。
说话的是个女吟游诗人，希尔德加德认出了她。
莉拉，上次编出她和莉莉安、拉斐尔三角恋的那个八卦大师。
“咳咳，莉拉，”有人打断道，“你又在编什么？”
“这可不是编的，”莉拉神秘兮兮地说，“是预言！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水晶球告诉我，王都最的独眼女爵即将收到一份重量级的求婚。”
独眼女爵？
说的就是她吧。
希尔德加德下意识地拉了拉刘海，确保义眼被完全遮住。
“求婚者是谁？”有人好奇地问。
“那可是个大人物。”莉拉压低声音，但音量依然不小，“身份高贵得吓人，富可敌国，而且武力值爆表，能徒手撕龙的那种！”
“吹牛吧你。”有人不信，“哪有这样的人？”
“而且，”莉拉继续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预言中，“这个求婚者和女爵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她们曾经错过，但命运会让他们重逢。到时候，整个王都都会为这场世纪求婚而震动。”
希尔德加德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命中注定的缘分？曾经错过？
该不会是莉莉安吧。
但是出身高贵，好像不太符合。
那该不会是……
希尔德加德摇摇头，试图把这个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等等，”突然有人说，“你说的独眼女爵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角落。
希尔德加德低着头，假装专心喝酒。但就在这时，该死的义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直直地盯着莉拉的方向。
透过刘海的缝隙，那颗疯狂转动的水晶球格外显眼。
“呃。”莉拉愣了一下，然后兴奋地跳起来，“天啊！是您！冯·诺依曼女爵。”
完了，被认出来了。
“太好了，正主在这里。”莉拉兴冲冲地跑过来。
等来到希尔德加德面前，她却突然停住，仔细打量希尔德加德：“等等，您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希尔德加德立刻否认。
莉拉挠挠头，“算了，不重要女爵大人，关于求婚的事，您有什么线索吗？比如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信件？”
“没有。”希尔德加德打断她，“我想你弄错了。”
“不可能，”莉拉固执地说，“我还看到了更多细节。求婚者会带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单膝跪地。”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这也太土了吧。
希尔德加德满头黑线，赶紧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女爵大人！”莉拉追着她，“您不想知道求婚者的身份吗？虽然我看不清脸，但我看到了一个特征。”
希尔德加德停下脚步。
“什么特征？”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莉拉得意地笑了：“金色。”
“金色？”
“对，金色的什么东西。可能是头发，可能是衣服，也可能是什么别的。”莉拉皱眉思考，“反正就是金光闪闪的。”
金色？
莉莉安是金发。
但拉斐尔是金发，他现在又是辉光代行者，确实全身都泛着金光。
还有莉莉安伪装的欧特琳德也是金发。
“谢谢你的预言。”希尔德加德丢下一枚金币，快步离开酒馆。
求婚？这也太荒谬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希尔德加德推开家门，准备听阿尔菲涅汇报刚刚的写作进度。
“阿尔菲涅？”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摊开的手稿和洒了一地的墨水。
“阿尔菲涅？”她再次叫道。
没有回应。
“阿尔菲涅你在哪？”声音里带上了焦急。
还是没有回应。
希尔德加德的心一沉。那只贪财的乌鸦虽然爱钱如命，但从来不会无故消失。难道是出事了？
她快速检查了每个房间。
窗台上，阿尔菲涅的金币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枚都没少。床底下的“秘密宝库”也原封未动。这更加不对劲了，如果阿尔菲涅是自己出去的，肯定会带上几枚金币。
就在她越来越慌乱的时候，义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上转，死死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
不对，是屋顶！
希尔德加德冲出房门，绕到房子外面抬头看去。
果然，在屋顶的烟囱旁，她看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熟悉的黑色乌鸦，另一个是……
“尤利西斯？”她惊讶地喊道。
那个老人悠闲地坐在屋脊上，手里拿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阳光下晃动。阿尔菲涅则像被催眠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东西。
“哦，女爵大人回来了。”尤利西斯懒洋洋地打招呼，语气里满是戏谑，“失礼了，借用一下您的宠物。”
“你对阿尔菲涅做了什么？”希尔德加德怒道，同时开始凝聚魔力。
“别紧张，我可没伤害它。”尤利西斯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串由各种宝石串成的链子，每一颗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只是用它最喜欢的东西请它上来聊聊天而已。”
“老板老板，你看！”阿尔菲涅终于注意到希尔德加德，兴奋地扑腾着翅膀，“这么多亮晶晶一百颗不，两百颗三百颗！”
看来这只贪财鸟已经被彻底蛊惑了。
“阿尔菲涅，下来。”希尔德加德命令道。
“等等，老板，”阿尔菲涅犹豫着，“尤利西斯爷爷说了，如果你能回答一个问题，这些亮晶晶就都是我的了。”
“爷爷？”希尔德加德瞪向尤利西斯，“你贿赂我的乌鸦？”
“贿赂？多难听的词。”尤利西斯装作受伤的样子，“我这叫公平交易。一个问题换一串宝石，很合理吧。”
“什么问题？”希尔德加德警惕地问。
尤利西斯突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你爱的人和整个世界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个？”
希尔德加德愣住了。
“怎么，很难回答吗？”尤利西斯又恢复了那种嘲讽的语气，“我还以为年轻人都很果断呢。爱情至上，不是你们这个年纪最喜欢说的话吗？”
“这是什么意思？”希尔德加德皱眉。
“字面意思。”尤利西斯把玩着宝石链，“假设啊，我说假设。你爱的人要毁灭世界，而拯救世界就意味着要消灭你爱的人。你怎么选？”
希尔德加德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在说莉莉安。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个假设太明显了。
“世界上没有这种非黑即白的选择。”她冷静地回答，“总有第三条路。”
“哈！”尤利西斯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讽刺，“第三条路？天真啊，小姑娘。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吗？王子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世界就是建立在二选一的基础上的。光明或黑暗，秩序或混沌，爱或责任。没有中间地带，没有两全其美。”
“老板，”阿尔菲涅弱弱地插嘴，“你就回答一下嘛。选世界还是选爱的人？很简单的问题呀。”
简单？这是她遇到过的最难的问题。
如果选世界，就意味着她会为了责任牺牲莉莉安。
如果选莉莉安，就意味着她会为了一个人背叛所有人。
“怎么，女爵大人也有答不上来的问题？”尤利西斯坐回屋脊上，“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敢承认？”
“我……”
“让我猜猜，”尤利西斯打断她，“你会选择爱的人，对吗？毕竟年轻人都这样。”
“不是这样的。”希尔德加德咬牙。
“哦？那你会选择世界？”尤利西斯歪着头，"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亲手杀死你最爱的人？真伟大啊，不愧是英雄。”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希尔德加德心上。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她最终说道。
“不会让它发生？”尤利西斯笑得更大声了，“小姑娘，你以为你是谁？命运的主宰者？。”
他突然扔下宝石链，阿尔菲涅立刻扑过去抱住。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尤利西斯站起身，准备离开，“年轻人总是自己能拯救一切，直到现实狠狠打他们的脸。”
“等等，”希尔德加德叫住他，“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尤利西斯回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因为总有一天，你会面临这个选择。到时候，希望你还记得今天的犹豫。”
他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屋顶另一边。
“喂老头子！”阿尔菲涅在后面喊，“说好的宝石链呢？”
“送你了。”尤利西斯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老板没能回答问题，但你尽力了。”
阿尔菲涅兴奋地抱着宝石链飞下来：“老板，老板，你看！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等等！”
希尔德加德想要追上尤利西斯问个清楚，急忙爬上屋顶。
但她忘了一件事。
她现在只有一只正常的眼睛，而那只该死的义眼正盯着天上的云彩发呆。
距离感完全错了。
“哇啊！”
她一脚踩空，整个人从屋顶滑落。这个高度，即使是**师摔下去也要出事。她慌忙想要施展魔法，但重心已经完全失去。
就在这时，她重重地撞进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不，不是东西，是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是正骑在马上的某个人。
“唔——”
两个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希尔德加德整个人砸在对方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人差点从马上摔下去。战马受惊，扬起前蹄嘶鸣。沉闷的狮吼紧随其后。
“列奥，冷静。”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希尔德加德僵住了。
这个声音。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眸。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欧特琳德。
是真正的欧特琳德。
求婚者是谁呢？好难猜啊[让我康康]有一说一欢乐日常比boss战好写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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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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