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他带楚洛宁去一楼的食堂吃早餐。
背靠大厂，慧心精神病院的早餐极其丰富。
楚洛宁慢悠悠吃着面，脑子里在编造故事。
吃饭时最好的搭档是手机。
但她被收了手机，不能边吃饭边玩手机了。
明月却非常没有道德的玩起了手机。
他刷着视频。
楚洛宁不经意一瞥，就看到视频里的内容是一个运动风少女在大海上冲浪的片段，而在她的远处，是一只巨大的飞天鱼。
那运动风少女跟她幻想中的人一模一样，那只飞天鱼也跟她幻想的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视频中每一滴水滴的样子都跟她幻想的相差无几。
明月看完视频看评论，评论夸这个人厉害，猛，评论又说这只飞天鱼到底是什么品种啊，再说蓝星最近很古怪。
——甚至连评论都跟她的幻想一模一样。
就像是有人将她的幻想抽离出来做成视频发布网上。
明月刷完这个视频又刷下一个视频，下一个视频是一个喜欢野外探险的人发布的。
他拍摄的时间是在晚上，视频昏暗，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他是在一片山丘里。
此人录像技术不咋地，镜头一直在抖。
探险者蹲在茂盛山林的一颗石头背后，他声音低沉而激动：
“现在是2045年7.X日，凌晨2:42分，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在野外看到了什么。”
他将尽头移向石头，漆黑的夜里，这颗石头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探险者却抚摸着它，像是照顾婴儿的父母般，语气温和说：
“a——o——e——i——u——”
他对着一颗石头念起了拼音，探险者还对这么一颗石头循循善诱道：“跟我一起念，a——o——e——i——u——”
明月：“？？？”
什么鬼？
明月被这操作震惊了，他喝豆浆的动作暂停，明月看弹幕，弹幕也是一水的“？？？”。
诸多的人觉得自己大清早刷到这种神经视频是他们倒霉，他们被气笑了，他们嘲讽：
“想火想疯了吧？”
“教一颗石头拼音？它还能回你啊？”
“别往下看了，没转折。”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脑子有病大清早看这种视频”
“主播主播菌子美味吗？”
……
明月本来都想往下刷了，那石头却在探险者又教了一遍拼音后，“a——o——e——i——u——”，念了起来。
它声音稚气，跟个孩童一样。
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音频。
探险者却落泪了：“此刻，我很激动，我很颤抖，我敢确定，我教会了一颗石头说话！！！”
他向天高吼一声，看起来骄傲极了。
明月：“……”
明月的沉默震耳欲聋。
“神经。”
明月看着满屏的弹幕，也粘贴发表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脑子有病大清早看这种视频。”
刷完低智视频，明月看楚洛宁表情有点呆呆的。
“怎么了？”
楚洛宁摇摇头：“没什么，走神了。”
明月没在意，他继续刷视频。
发帖说自家猫会喷水了，但猫讨厌水，询问有没有办法让它喷火的神奇主人。
说自己一觉起来就会让天打雷大雨了，V我五十，让你所在地区下雨的非法集资份子。
一头白发，仙气飘飘预言世界将大变，疑似拼好饭中毒的老头。
……
明月被网友们逗笑了。
他再看楚洛宁，楚洛宁黑长直的头发下，纯黑的表情呆呆的。
明月盯了她好一会儿，楚洛宁还是呆呆的。
明月继续刷视频，二十分钟后，他再看楚洛宁，楚洛宁继续呆呆的。
明月不刷视频了，他盯着楚洛宁看。
又过了三十分钟，食堂师傅瞧见他俩吃完饭不走人，端着个碗在那脑子有病的对视着，严重打扰他们工作，骂骂咧咧来把碗筷全部收走。
楚洛宁在他这凶巴巴的骂声之下，竟然一点也没被打扰到。
她继续发着呆。
楚洛宁虽然眼神呆呆的，但她思维可活跃了。
比如现在，她就已经思索了很久：“看到了跟自己的幻想一模一样的视频正常吗？”
动动脚趾头想想都不正常。
除非那人会画画会剪辑有着各种技能还很有钱，能够砸重金将幻想中的场景一比一复刻出来，并制作成视频，这才有那么一丝的可能。
以上种种楚洛宁都不没有，她只会在脑子里想想。
再怎么幻想，幻想也不可能在现实里实现。
但她就是在现实里看到了自己幻想的场景。
所以她果然有病。
病情还加重了，让她产生了幻觉，将视频原本的内容曲解成了自己的幻想。
除此之外，楚洛宁想不出她在现实里看到自己幻想的场景的第二个可能。
明明她之前只是幻想幻想，还清楚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现在幻想跟现实竟然有点难以区分。
楚洛宁觉得自己的病情好像在一夜之间骤然加剧了。
事已至此，那就继续幻想吧。
说到幻想，楚洛宁就跟回家了一样，她轻车熟路幻想起来。
昨天幻想了一整天的赐异能，今日就不幻想赐异能了。
该来点其它故事了。
楚洛宁随机挑了一个路人甲NPC，开始以她为主角幻想此NPC在灵气复苏初期的奇异遭遇。
随机生成的NPC的长相是一个水母头的青年，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当楚洛宁看见这个NPC的模样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这个NPC的人生。
NPC名叫姬雨，家住青县，这是H国的一个小县城，她的父母很恩爱，姬雨有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是在爱里出生的。
她虽然长得有点清清冷冷的，但性格其实非常活泼。
大学毕业后，姬雨没有选择到大城市去闯荡，她回到了家乡青县，找了一个工资不高，早九晚五，中午午休两小时，极其清闲的工作来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姬雨喜欢写作，梦想成为一名大作家。
而今天，当她在本子上写作的时候，她的本子竟然——
楚洛宁忽然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她从幻想中抽离出来，就明月一双琥珀色的眼静静的看着她，在与楚洛宁对视上后，他说：
“我们来吃早餐的时候是七点，现在已经九点了，你整整发呆了两个小时了。”
楚洛宁：“？”
竟然才两个小时？
楚洛宁有些诧异，这么少的时间？她还以为过了很久呢。
两个小时远远不是她的极限。
楚洛宁记得她在十三岁那年，有一个上学日，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时间是早上八点。
她看着深绿色的黑板，听着数学老师讲课，不知不觉间便沉入了幻想之中。
“坠悬之界”有趣迷人，楚洛宁的灵魂深深地沉迷在这个世界里，待她从幻想中抽离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同学们嘻嘻哈哈离开教室，回家午休。
楚洛宁扫过他们远去的身影，看看时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沉浸式幻想了4个小时。
而在这四小时内，她完全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如今她距离十三岁又年长了四岁，专注力更加提升，属于四小时的记录已经被打破。
时至今日，只要楚洛宁想，便可持续幻想十几个小时。
……听起来好像更严重了呢。
明月也是这样觉得的。
“正常人不会幻想这么久的。后天医生就回来上班了，到时候就可以让她给你治病了。”
他带楚洛宁来到了三楼的医务室，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医务室里有很多的柜子，塞满了各种药。
一片药的苦涩味道中，明月说：
“这是医生张静文的办公室，星期一你就可以看见她了。”
楚洛宁有些好奇：“她会怎么治病？冰锥？电击？精神控制？”
明月：“……”
明月：“我们是正经精神病院。”
“应该就是吃一些让你不再幻想的药吧。”
明月记得张静文对其他精神病人的治疗方法就是吃各种药丸，想来对楚洛宁也是这个治疗方法。
楚洛宁想了想自己不再幻想的可能。
完全不能接受。
她忽然就想逃离精神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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