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书案上放着一叠册子,李嬷嬷拿着布巾双膝跪在案前,小心翼翼地挪动砚台,擦了擦下面的灰尘,却不慎打翻了一旁的毛笔,毛笔滚落在地,她趴着从案下找。
案底和地面只留了两根手指的厚度,她眼神又不好,只能用手去掏,结果摸到一沓软纸,她心想莫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在地上,霍清弦没发现。
她掏出来时纸张有些乱,她将其一一整理,目光却突然一滞,她不会特意去翻看霍清弦的东西,可这些实在是太醒目了。
上面不是通篇写的“静”,就都是心经的内容,她虽识字不多,但当年跟着霍清弦的母亲时,她见过同样的措辞。
当时她家小姐和霍征远谈情说爱,她家小姐内心早已对霍征远动情,表面却装作毫无感觉,回府后却又日日去抄心经,后来心里郁结还大病一场。
李嬷嬷心里一惊,霍清弦日日来书房,难道都是为了这个?
她不明白,霍清弦和李元澈已成了婚,两人的感情也很好,霍清弦为何还要如此克制?
她将其一一收好,又放回远处,心不在焉地离去。
几日过去,大雪停了,百姓们开始出来活动,李元澈又恢复了日常买菜的日子,只是霍清弦一走几乎就是一天,他日益觉得这日子越来越长,只有见到霍清弦的时候,他才会安心。
只是这种安心,让他冥冥之中有种不安,他说不上那是什么。
他这一天下来,做了一天的大酱,喂了小鸡,也觉累了,身上又一股味道,以往他都是做了饭去洗,今日实在是受不了了。
澄澈府的的浴池比不上宫里的豪华奢侈,但也足够他用。
李元澈以往习惯了自己做这些,也不愿侍女们来伺候,他脱掉了衣服浸泡在暖热的池水中,热水正好漫在他的胸口处,两只白玉似的胳膊搭在池台上,氤氲的白汽萦绕在他周围。
他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摸到一块滑溜溜的东西,他偏头看过去。
这个浴池只有他和霍清弦用,这块皂角他没用过,这块自然是霍清弦的,他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眼周围,做贼似地拿过来。
竟鬼使神差地将它贴在心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他不觉闭上眼,脑海里霍清弦长发散落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猛地一个激灵,不料手中的皂角掉进水里,他忙俯身去捡。
他屏住呼吸,一下子破水而出,溅得水花到处都是,他甩了甩脑袋上的水,赶紧将那块变小了快快要消融的皂角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他故作淡然,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身子不觉离那块皂角远了远。
他定了定心神,长舒一口气,心里责怪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霍清弦有那种非分之想,他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身子往光滑的池壁上一靠,脑袋靠在池边上闭眼试图收回心神。
倏然,周围传来一股淡淡的的香味,他缓缓睁开眼,嗅了嗅鼻,周围的水汽似乎让人意识朦胧,他努力睁眼,眼前却依然觉得雾蒙蒙的一片。
他缓缓坐起身,胸口的水珠顺着他柔嫩的身子滚落而下,他想动,四肢却似乎被定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霍清弦卸掉戎装,只留下一件白色的中衣,直到那个身影步入池中。
李元澈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他的喉咙滚动着,额上冒出细细汗珠,他努力眨了眨眼,眼前的情景并未消失,他不是在做梦。
霍清弦却离他越来越近,她带着一片水花出现在他在面前,身上的热气都扑在李元澈身上,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附在他的胸膛。
“殿下……”
感受到了对方手心传来的炙热,李元澈身子猛地一颤……
申末时分,霍清弦已经回来了,李嬷嬷如往常一样伺候她换衣洗漱,她没看到李元澈,便想这个时辰,李元澈应该正在准备晚膳。
李嬷嬷给她倒了水,眉眼里都是笑意:“皇妃今日回来的早,殿下……去沐浴了……”
霍清弦神色一滞,李嬷嬷道:“殿下今天忙碌了一天,说是要给我们做什么大酱吃,做完身上一股味,受不了就先去洗了。”
霍清弦了然,
李嬷嬷又看了眼外面,心想七殿下已经进去好半天了,以往他都不会花费这么多的时间。
她随口道:“他进去已经好半天了,应该也快了……”
霍清弦喝了杯水,大概是多日来养成的习惯,便想着等李元澈回来她再去书房,可一炷香的时间快过去了,李元澈还是没来,她便无聊的屋里转来转去,目光终是落在李元澈的床上,她不知不觉走到床前,想到李元澈藏在玉枕下面的东西,她的手指放在玉枕上。
终是起身离开了。
想到自己差点做了窥探他人**之事,她走到院子里透了口气,便不觉漫步到浴堂附近,她回过神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转身离开,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哭泣的女声。
她浑身一震。
“殿下……我愿意……我愿意伺候殿下,心甘情愿留在殿下身边……我对殿下……是真心的……求殿下收下奴婢。”
女人一下子扑在李元澈怀里,李元澈浑身酥软,他用尽力气推开女人……却只是溅起了一些微小的水花。
经过这半天的折腾,他的意识早已清醒,顺手从池台扯下宽大的布巾裹在身上。
方才……那人的手附在他的心口,他浑身一颤,抬起湿漉漉的双眸,他声音颤抖着,有些意乱情迷:“将军……”
女人一下子伏在他的胸膛:“殿下……”
他意识涣散,泡在水里的身体更加滚烫,他喉结滚动,艰难地抬起双臂,就在他快触碰到女人身子之时,他瞳孔微缩,猛然一下子将女人推开,一头扎进水里又一下子冲出来,他摇了摇头,浑身颤抖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已无力支撑。
他抬起发红的双眸:“别过来……你……你不是她……”
氤氲的热气萦绕在周围,他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这热气里定然是混杂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大概是致幻迷香之类的。
想到这里,他瞬时汗流浃背,他拖着无力的身子一点一点想要爬出水池,身后却传来女人的水花。
女人穿着已被浸透的中衣,从身后紧紧贴着他的身子,他浑身颤抖,他从未气得如此厉害,他转身用力推开女人,咬牙说道:
“放肆……我是皇子………你竟敢对我如此……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两人来回拉扯,他爬不出水池,只好在池中去躲女人的追逐,便一直在水里挣扎。
“奴婢不在意殿下能给我什么身份……只要殿下……肯让奴婢留在您身边,奴婢便心满意足。”
“殿下,求您了……您看我一眼吧,我并不比将军差,她性子强势又无趣,像殿下这样柔弱的贵体,定需要我这样柔软的女子……”
她再次厚颜无耻地扑到李元澈怀里,李元澈躲闪不及,差点摔倒,被女人撞了个满怀。
“你们……在做什么?”
霍清弦眼里的冰冷似乎凝结了周围的空气,她攥紧拳头,看着池中两人不成体统的两人,心似乎也被一寸一寸的割裂开来。
李元澈一怔,猛然用力将女子推开,女子不敢再上前,她衣衫不整爬出水池,跪到霍清弦面前,她双眸泛红,仰着头哀求着霍清弦。
“将军………不关殿下的事,是云溪……心甘情愿的……”
李元澈浑身发抖,看到霍清弦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他手指颤抖着,指着云溪。
“你……你住口……”
云溪看了眼李元澈,她又回头看向霍清弦,她扯着霍清弦的长衣,哭喊着:
“将军……我与殿下两情相悦,只是皇恩浩荡,命他此生只能娶你……他便是有情也不敢外露,我与她所做之事,实在是情非得已,并非是我们有意瞒。”
霍清弦瞳孔微缩,目光锐利地像一把冰冷的刀锋,她缓缓抬眸,看向向她缓缓走来的李元澈。
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两情……相悦……”
李元澈拖着疲惫的身子,他双眼通红,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下,他摇摇头,一身狼狈地站在霍清弦面前,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霍清弦。
“不是的……”
他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道:
“云溪……我何时与你有过情……你为何要这样污蔑陷害于我……你与我到底有何仇有何怨?你为什么这么做?”
云溪本伏在地上,听到这话,她缓缓抬头双膝跪向李元澈,眼泪夺眶而出:
“殿下……你怎可如此,云溪命薄,自知身份低微,但云溪……对殿下的情意是真的……云溪明白……殿下是怕将军……”
她又转身看向霍清弦:
“将军……请你别再逼迫殿下,千错万错,都是云溪的错,云溪不敢与将军争正主之位,云溪只想留在殿下身边,为奴为婢,伺候他一生,求将军成全我们。”
霍清弦垂下双眸,无人能看清她的眼神,她冷冷地道:
“好……我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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