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联本该是喜庆之物,春节时家家户户都要贴,讲究的是辞旧迎新、祈福纳祥。现在常见的门联,要么是求平安的,要么是盼富足的,字体也多是楷体、行书,透着规整大气。
可眼前这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林玉衡盯着自己那门联,书法水平太差,横竖撇捺都不能细看,“万事如意”四个字歪歪扭扭,倒像是“万事如毙”,透着股说不出的不祥。
她端详了一会儿,突然皱眉,“郑哥,窗户上那副门联,为什么完全变成了黑色?”
郑旦闻言陷入思考:“当时李姐已经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后门联才被墨汁染成黑色。我猜……应该代表门联的持有人彻底死亡。不知道她是摔死的,还是因为触犯了‘24:00前不可离开公司’的规则所以被副本抹杀了。”
“触犯规则?”林玉衡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在电梯里遇到的怪物。
她心头一跳,一个荒诞却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会不会……李姐没有真的死去?触犯规则一定会死亡吗?有没有可能变成怪物?”
林玉衡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眼前开始浮现出恐怖的画面:怪物露出一张与李姐有几分相似的脸,正紧贴着公司大楼的外壁往上爬,浑浊的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死死盯着办公区里的桌椅,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不知道的是,伴随着她的想象,漆黑的窗外,此刻竟真的突然凭空出现一只布满青紫色的手,又尖又长的指甲扒着窗沿,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指尖往下滴。下一秒,小臂开始往上抬,肌肉扭曲的弧度透着非人的诡异,仿佛随时会从窗沿翻进来。
这一幕,恰好被走廊里的疤痕男看在眼里。
他原本靠在墙上抽烟,烟卷夹在指间,烟雾缓缓升腾。看到窗外那只手时,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完全没有丝毫恐惧。
他慢悠悠地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地上,散成细小的粉末。接着,他抬眼望向活动室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别瞎琢磨了,李姐从窗户跳下去肯定死透了。”郑旦冷硬的语气及时打断林玉衡的胡思乱想。
“其实这个副本本身没那么复杂,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他顿了顿,隐去了后半句“如果没有人故意捣乱的话”。
“只要将门联要贴在‘合适的位置’就能通关,我们赶快想想,究竟哪里才算合适?”
林玉衡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将李姐坠楼的画面赶出大脑。
与此同时,窗沿的那只手在疤痕男的注视下消散了。
“我觉得是公司大门。那是进出的正门,按常理说,门联贴在那儿最符合逻辑。”林玉衡稍加思索,便给出了她的答案。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们手里的门联都不一样啊,会不会‘合适的位置’也不相同?”女高中生怯生生地提出疑问。
“那倒不会。”郑旦笃定地指了指各自手里的门联,“你们看,这些门联写的都是‘财源广进’‘春满乾坤’之类的常见祝福语,硬要说这些文字藏着不同位置的暗示,也太牵强了。”
“照你这么说,门联本身没什么特殊性?”林玉衡眉头紧锁,一个念头让她心底发沉,“可我们这么多人,要是只有公司大门一个‘合适的位置’,规则又不准大家把门联贴在同一个地方……难道副本想让我们争夺生路,自相残杀?”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不该点破的。室内氛围也瞬间僵住,眼镜男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但好在郑旦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测:“你也别把路想死了,副本一般都有多条生路。除了公司大门,肯定还有其他合适的地方,不如我们出去找找,看能发现什么线索。”
“等一下!”眼镜男突然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警惕,甚至带着点敌意,“就算生路不止一条,大门也肯定是最明显的那个。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们不注意,抢先把门联贴在大门上?”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郑旦的脸色瞬间沉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我要是想独吞生路,一开始就不会把你们聚在一起,更不会跟你们费口舌讲副本规则。”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眼镜男寸步不让,两人间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林玉衡突然开口,“就算大门口真的是生路,难道他现在就能贴上去吗?”
眼镜男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规则里说得很清楚,门联一旦贴好就不能再移动。”林玉衡的目光落在眼镜男身上,“如果郑哥真要偷偷去贴,他就不担心有人故意破坏吗?要是有人把他贴好的门联撕下来,算不算是他违反规则?”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缓和的话:“当然,我不是说你会这么做。”
“而且你们想,这走廊里人来人往,还有那个疤痕男在,万一贴上去被人损坏,或者被他动手脚,郑哥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谁会拿自己的命赌这一把?”
这话瞬间让活动室里安静下来。
眼镜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下眼眸,显然被这番道理说服了。
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暂时压了下去,只等着找个更稳妥的时机。
几人拿好各自的门联,小心翼翼地走出活动室。
外面的办公区看起来还是一片“祥和”,员工们都坐在工位上不知疲倦地敲击着乱码。
林玉衡扫过一排排格子间,后脊突然窜起股凉意。员工的数量,好像比刚进副本时少了一点?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攥住了郑旦的胳膊。郑旦立刻会意,脚步跟着停住,女高中生和眼镜男也察觉到不对,纷纷收住脚。
就在她原本的工位上,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手里夹着一沓红纸,正和坐在右边工位的女员工搭话。
皮夹克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我刚去领门联的时候,顺便帮你也领了。你要不要我帮你贴?”
女生脸上露出淡淡的红晕,像被蛊惑般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不要——!”林玉衡大感不妙,立刻喊出声。她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几步,想要阻止男人。
男人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
林玉衡看清他脸上有道淡淡的疤痕从右眼下斜斜划过颧骨,却不仅没破坏他眉骨锋利、鼻梁高挺的轮廓,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狂傲不羁。
没等林玉衡从这份视觉冲击中回神,疤痕男嘴角突然向上勾起一个笑容,牙齿微微露出一点尖,让她想起野兽打量猎物时的残忍笑意。
林玉衡下意识想再冲过去阻止,可脚步还没迈开,疤痕男突然动了。
只见他双脚发力,轻松跃起,手臂撑住墙壁的瞬间,指尖扣住墙缝借力,三两步就沿着垂直的墙面向上攀爬,动作像在平地上行走般轻松,不过几秒便触碰到天花板。抬手一贴,将门联粘在了天花板上,位置刁钻又诡异。
林玉衡的呼吸猛地顿住,视线还黏在天花板的门联上,身旁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她一转头,就看见刚才的女生像被抽走了魂魄般,眼神空洞地盯着那副红门联,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只见她突然走到墙边,四肢牢牢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样子沿着墙面向上爬。僵直的肢体像被操控的木偶,让人毛骨悚然。
倒吊在天花板上,她伸出手,对着门联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三声轻响像敲在了林玉衡的心上,让她浑身一颤,眼睁睁看着天花板的石膏板像是凭空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门。
从指尖到肩膀,再到整个躯干,女生向蜡一般彻底融入了天花板,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林玉衡僵在原地,她看着空荡荡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那副鲜红的门联,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极度的震撼。
她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的员工。那些坐在格子间里的人,有的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有的则低头整理着文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漠视,比刚才诡异的场景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不远处的郑旦,脸色比林玉衡还要难看。他全程盯着女生消失的过程,眼底翻涌着震惊与警惕。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瞥见了斜对面的疤痕男。对方正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四目相对的瞬间,郑旦只觉得心头一沉。疤痕男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
“这个人比副本本身还要危险。”这个念头飞快地掠过郑旦的脑海,他一把拽住女高中生的胳膊,另一只手把眼镜男往角落推,力道大得让两人踉跄了几步。
“把自己的门联保管好。”郑旦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他死死盯着两人,一字一顿地强调,“被那个人抢走,我们都得死。”
女高中生本就被刚才的动静吓得魂不守舍,听到这话,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双手插进口袋,死死护着里面的门联。
眼镜男脸色骤变,手指颤抖着指向郑旦背后,嘴唇打着哆嗦。
郑旦心头一紧,猛地回头。
只见疤痕男又站到两名员工面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彬彬有礼地询问:“公司发的门联我已经帮你们领了,可以交给我来处理吗?”
那两名员工机械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低下头工作。
疤痕男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不怀好意,抬手故意将两副门联重重叠在同一面墙上。
红纸刚贴上墙面,墨汁突然像活过来般,顺着纸纹迅速扩散,完全将原本鲜红的底色晕染。
那两名员工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突然软了下去。
肩膀耷拉下来,手臂像没了骨头般垂在身侧,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软塌塌的。接着,血肉之躯竟像被高温炙烤的蜡,顺着工位流到地上,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浑浊的、半凝固的液体,边缘还泛着诡异的油光,连一点人形的痕迹都没留下。
做完这一切,疤痕男心满意足般哼起了小调,脸上甚至还带着点若无其事的轻松。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郑旦几人身上。嘴角慢慢向上勾出残忍的戏谑,他没出声,只是对着他们清晰地做出口型。
“轮到你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