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医生。”
在池行说完这句话后，裴听溪那因生病温度升高导致泛红的脸上流露出几丝似笑非笑。
池行不明白，她将提着的餐盒暂且放到一旁的矮矮的茶几上，随后又将从药店买来的体温计包装拆开。
她拿着体温计，走向前去，递过去，“裴听溪，量体温。”
体温计是水银的，这种款式是诊所常用，需要夹在腋下。
裴听溪瞥了一眼那体温计，抬起手。
没有先去接池行递来的体温计，而是先去解自己睡衣的扣子。
那是一件纯色轻薄柔软的丝绸睡衣，此时天气降温，裴听溪已然穿上了长袖睡衣。
她解到第二枚纽扣。衣领在她的动作下，敞开来些，露出锁骨处胜雪肌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池行忍不住皱眉，“已经可以了，裴听溪，你会着凉。”
她将体温计再递近一些。
裴听溪这才接过她手中的体温计，为自己测起体温。
池行看到这，才接着做下一步的事情。
她蹲到地上，将餐盒最外的包装袋解开，“买的是小米南瓜粥，甜口的。”
待到将一次性的餐盒盖子揭开，池行将勺子放进粥里，站起身，端过去。
裴听溪却问她：“池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甜粥。”
“上周五的中午，三食堂，谢绒在喝皮蛋瘦肉粥，觉得很好喝，想让你品尝，你说你接受不了咸口的粥。”池行的记忆力很好，但她并不以此为傲，说这些话时，语气毫无起伏，平平淡淡，像被教师点名后背诵熟记的课文。
考较的教师似乎很满意，裴听溪微微笑了下，“你很关注我。”
池行摇头，“不是，我只是忘不掉。顾夏天说她也接受不了咸粥，最喜欢的是放了糖的绿豆粥，冰在冰箱里几小时再拿出来吃，最好吃了。
“隋微很支持，她说她最爱绿豆冰沙，加份牛奶。可是顾夏天不理解，她觉得绿豆粥就是绿豆粥，加了牛奶会变成甜品，两人争……”
“停。”裴听溪笑意消失干净，打断了池行犹如观看监控一样的平静复述。
她冷哼一声，“我生病了，你别吵我。”
池行看着她的冷脸，抿了抿唇。
裴听溪真的很讨厌她吧。她对谢绒她们从来不冷脸。
她这么一想，认为不应当留在病人的家中，惹病人不悦。
池行想要将粥碗递到裴听溪手中，“我过会来收拾。”
裴听溪低头，示意体温计，“我不方便，池行。”
喝粥的话，需要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裴听溪现在在测量体温，左手手臂需要夹稳体温计，确实不方便动作。
池行的目光放到这卧室的小小矮桌上。
“高度不适合。”裴听溪道：“池行，你帮我端着。”
又是用了请托字眼，却毫不客气的语气。
裴听溪调整了下坐姿，拍了拍身侧，“坐下。”
“不可以。”池行拒绝，“会弄脏床单被子。”
不是拒绝帮裴听溪端碗，而是拒绝坐在她身旁。
裴听溪替她找了办法，“那你去客厅拿一个凳子过来。”
如此这样，她终于吃上了这冒着香甜气息的小米南瓜粥。
池行将椅子放在正对着裴听溪的位置，她端正坐着，在为裴听溪吃粥提供服务的时候，目光瞧了瞧自己的手腕上的手表。
还差六分钟，就能将体温计取出来了。
“池行，你有没有吃饭。”裴听溪手指拿着一次性的勺子，搅了搅这粥，舀起一勺，这般问道。
池行摇头，“没有。”
她很诚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当然，这并非指池行从没撒过谎，在她的人生中，确实有少数几次说假话的经历。
她不说，裴听溪也猜得出来。池行来的时间太快，不仅去买了饭还去了药店，这时间容不下她再吃东西。
“张嘴。”
池行的嘴唇被带着温度的勺子轻轻触碰，她的眼眸垂下，看见裴听溪举着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先吃，不然怕把你传染了。”
池行知晓，感情不错的人之间确实会肆无忌惮同吃一份食物。但她自认和裴听溪的关系并不到这份上。
但还有一些人，哪怕关系不亲近，都能够接受同吃一份食物。
裴听溪也是这样？
“不用，我不饿。”池行不想做这样亲密的举动，这勺子已经碰过自己的唇，但她打包时，店家不止放了一份餐具，她道：“我去拿新的勺子给你。”
“真不吃？”裴听溪问她。
池行摇头。
“行。”
嘴唇旁的勺子移开，还不等池行起身去拿新的餐具过来，在她的目光里，那盛了粥的白勺在触碰过她自己的唇后，接触到了清冷少女因体温升高而显得艳红的唇。
勺子让柔软好看的唇下陷，粥送入她的口中。
池行望着这一幕，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呼吸在这几秒，暂时屏住了。
她的心里慢慢生出一种情绪。
闷闷的，不舒服。
比之前被裴听溪静电电到的时候，还要不舒服。
池行不明白，认为这近似难堪，一定是不好的。
她的唇抿得更紧。想着，之后要离裴听溪远一些。
裴听溪瞥见她发丝下红透的耳朵，嘴角勾起浅笑。
—
“体温是38.7℃，你在发烧，裴听溪。”
在用粥中途，测量体温的时间到了，池行拿着体温计，仔细看过上面的数字，告诉裴听溪。
裴听溪看着那水银体温计，问：“池行，你什么时候学会看体温的？”
池行怔了下。
记忆太好的天赋，让她瞬时想起幼时那天，一觉醒来后无比难受，身子发晕发软，想呕吐，一直未进食，只能吐出黄色的水状物，她拿出手机给人打去电话，没能打通。
于是只好一边在网上搜索难受怎么办，呕吐怎么办，用外卖点来体温计后，测量了两三次，才终于明白自己在发烧。
池行记得，她不太确定体温计上读出来的数字是否正确，39.7℃，高烧。
她喝了买来的退烧药，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裴听溪，你要去医院。”池行将自己思绪从那些记忆中抽离，“要去打针降温，不然会烧坏。”
“有这么严重。”裴听溪招招手，“你拿来我瞧瞧。”
池行俯下身，准备将体温计递到裴听溪手里，“你需要……”
她正准备将观看体温数字的办法说出来，衣领却被握住，一股力道迫使她身子往下，迅速靠近了裴听溪。
两人的距离好近。
近到，池行能看到裴听溪的眼眸瞳孔颜色有些浅，类似琥珀。
她的脸颊被裴听溪用双手托住。
“我看不明白体温计，池行，你帮帮我。”
帮帮她？池行不明白，她不是已经告诉裴听溪，她发烧的度数了吗？还能怎么帮她呢？
清冷无暇的面容贴近。
当额头肌肤相触的瞬间，池行似乎听见了一声舒服的轻叹。
“池行，我在发烫？”裴听溪轻声问道。
滚烫的温度从裴听溪身上传递过来，其实不止是额头，裴听溪的手此时也很烫。
池行的脸颊被烫到发红，“你这种方法并不实用，还是体温计更精准。”
裴听溪没有理会她说的什么。
“池行，你好舒服。”裴听溪忍不住蹭了蹭她，“很凉。”
“我的体温在37℃，你会觉得我凉快，证明你真的在发烧。”池行将自己的脸颊从裴听溪手里挣脱出来，她微微皱眉，“裴听溪，我们去医院。”
她认为，裴听溪已经彻底烧傻了。
一直在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池行想，还是快带她去医院，要是治疗不好，谢绒会伤心。
她语气强硬了些，“你换衣服，我现在打车。”
“你在着急。”裴听溪仰头，看着拿出手机的池行，“担心我。”
池行垂眸，目光移到脸颊绯红的清冷少女上，“我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出事，裴听溪，你在某些时候应该学会听话。”
听话？
裴听溪眼睛弯了弯，清冷容颜上显出绮丽的笑容，配合着那生病而导致的绯红，透着道不明白的吸引与诱惑，“池行，我最听你的话了。”
她伸手，解着自己的睡衣纽扣。
原本就解开了两颗，顺着往下，风光若隐若现。
池行被她的动作惊住，“裴听溪。”
“嗯？”裴听溪的声音里透出愉悦。
“你应该在脱衣服前先找好要换上的衣服，这样才不会着凉。”池行皱眉，俯下身，按住裴听溪的手，阻止她解开更多纽扣。
那手刚巧停在腰腹往上的地方。
池行的手比裴听溪的稍大，手指同样修长，却不像裴听溪的手指那样过分纤细。
她制止裴听溪的动作，没有多想。
直到裴听溪手上抽离，“这样啊，池行。”
池行的手不经意落在裴听溪的肌肤上，手指蹭过柔软。
她被火烫了似地立刻移开。
“我去外面等你！”
等到逃到客厅，池行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捂着心口，神情带着迷茫。
池行在裴听溪家的客厅走了几个来回。
直到卧室门被拉开，换上衣裙的裴听溪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池行，走吧。”
池行明白了。
她刚才是被裴听溪吓到了。
所以再见到裴听溪的时候，心脏又不舒服了起来。跳的好快。
就跟看了恐怖片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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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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