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希欧起的很早，虽然他已经连轴转了几天，但还是因为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刚日出时就爬了起来。
当希欧来到四楼时，一个人影正立在走廊边的窗台旁。
是维安。
浅色的阳光照到他脸上，可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只是静静地望着外面。
“老师？”
希欧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开口，试探地喊道。
“嗯？”
维安转过头，看见来人是自家学生后，一成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些松动。
他微微扬起嘴角：“是希欧啊，早上好。”
“维安老师早上好。”希欧走到维安身边，与他并肩立着。
“老师，那个，关于昨日的事......”
“哦，是，还没和你说，”维安垂下眼帘，像是思考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我也还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
希欧连忙把自己那边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维安讲了。
维安听了整个过程，眉头微微皱起，他也简要的，基本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的，把自己这边的事讲了一遍。
“哦，所以，那位叫弗洛林的姑娘已经去世了，现在只剩那天和我们打过的那位叫琪亚的。”希欧听完，若有所思地说到，“所以那天我感觉到的，其实是后来琪亚发动阵法，怪不得，我当时总觉得没有预料之中那么强的冲击力。”
“很敏锐，看样子，虽然你不喜欢魔法，但这些年也并没有落下这方面，反而提升了不少。”维安赞同地点头。
“嘿嘿，”希欧大方地接受了维安地夸奖，明显很高兴的样子，“那维安老师，琪亚和埃尔斯现在应该都被监管了，虽然是斯柯康德的事，但您肯定有权利提审他们吧，关于他们所说的那些事，我们也该好好问问了。”
说着，希欧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我们一起。”维安后退一步，侧头看向希欧，“我知道你也还在担心塞珂的事，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它威胁到大众的。”
希欧一愣，随即无奈又有些隐隐高兴地说到：“我明白的。”
两人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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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维安身为金桂庭首席，其实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但他还是先找了尤恩，尤恩大方地把两个犯人全权交给了维安，他现在主要投身于西区的灾后重建，确实也忙地抽不开身，维安来处理这边的事可以算是帮了他。
“姓名。”
“埃尔斯·莱尔”
“艾林人，三十四岁，对吧。”
“是的。”
“那么接下来，讲讲吧，你和那个神秘组织，你所说的那个，天启教团的事。”
维安盯着坐在他前面的埃尔斯，面无表情的说到，希欧则站在他身后。
埃尔斯倒也没有抵触的意思他抬头看了一眼希欧，又撇开眼，随即开口讲到。
“前些年，我离开了艾林城，理由你们也应该都知道，我想学会魔法，再回来，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对，特别是城主，付出代价。”
“所以，我一直再寻找能够让我们这种没什么魔法天赋的人也能提升的方法，为此被骗过很多次，也有很多人告诉我不可能，但我一直不信。”
“知道有一次，我碰见了一个人，他说，他知道有方法可以快速提升，也不需要我有任何的天赋，谁都可以，虽然知道可能被骗，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他去了，只是，这次是真的。”
“那个人说他叫雷文，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老师，他说他来自天启教，和圣教不一样，他们讲究有教无类，任何人都应该平等的拥有使用魔法的权力，他让我跟着他学就好。”
“我平生第一次理解了魔力的流动，感知到了魔法真的在我手中完成，他没有骗我，我真的学会了魔法，甚至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超过，我甚至不需要念咒，不需要魔杖就可以完成那些我曾经可望而不及的魔法术式。”
“等等，你说你从你的老师那里，直接学会了无杖无咒施法？”
维安打断了埃尔斯的讲述。
“对，我第一次能够施展那些魔法时，就发现我已经不需要咒语与魔杖的辅助了。”
“......”维安沉默了两秒，“你继续说。”
“然后，我特别高兴，想着再多学几天，结果遇见了琪亚她俩，一开始只是和其他同学聊天时偶然提起了我来自艾林，结果路过的琪亚突然就冲过来一副要弄死我的架势，不过我也算打过仗的人，最后还是占了上风，不过我没想怎么她，就放手了，结果她威胁我说说后面一定会杀了我，我有点好奇，于是就问了她原因，才知道她曾经的事，因为我讨厌尤恩，所以我们达成了微妙的同盟。”
“她有一天说她准备去艾林城报仇了，问我去不去，我也是准备回去的，而且，我大概也不想被看不起，所以就答应了，在那之后我才认识了弗洛林，她不是老师的学生，呆在这边只是为了陪琪亚。”
“弗洛林完全没有参与你们的这个学习？”维安有些惊讶。
“没有，”埃尔斯摇摇头，“她，大概就是大众眼里所谓真正的天才，没有怎么学过，却对任何魔法都是一学就会，和我们这种到处碰壁的人不一样，她大概不需要求学，甚至我和琪亚学会了魔法之后，依旧比不上弗洛林，就像我们无论怎样都赢不了您一样。”
“......”
“这样么，我还在想......”维安眼底有些涌动的情绪，他接着问道，“那么，你的老师，那个雷文，他是怎么教你们的。”
“说实在，我也不太明白，我拜过许多老师，在我看来，他的教法和普通魔法老师没什么不一样，学习理论，再让我们自己实践，他则加以指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了。”
埃尔斯很是无奈的说道。
维安盯着他，半响，确定这人确实没说谎过后，他才收回视线。
“那你们，为什么回艾林后建立新生结社，打着的旗号是神明的恩赐？”
“这个啊，因为老师总说，魔法是神明给与人类的礼物，所有人都应该享受，所以，我们在拉人时，就想到了这个理由，而且也很好唬人吧。”
“你老师是圣职者吗，为什么说话有些信众的语气？”维安追问道。
“啊？老师不是圣职者，但他确实很……呃，虔诚？大概是这种感觉，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个天启教是什么，这个名字我此前也没有听过，老师也没有和我们详细讲过，我只知道老师家里很有钱，平时对我们也很大方，我也曾经问过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们这些人，老师却说这是教义。”
“我实在不太明白，所以就当自己遇见了好人。”
埃尔斯有些为难地说到。
“......我明白了。”维安轻呼一口气，起身，准备结束谈话。
“那个——”
“嗯？”已经准备离开的维安希欧两人回过头。
“那个，我没有去看过，西区那边，很严重吗？”
“......”维安没有说话。
“很严重，”是希欧先开了口，“如果你还能有机会，就去看看吧，从战争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们，却死于这样的命运。”
“想想当年的你赌上一切守护的不就是他们么，这样的事实，你应该有所感触吧。”
希欧撇了脸色苍白的埃尔斯一眼，拉着维安离开了监狱的房门。
维安回头看了一看关上门，和守在外面的守卫交流的希欧，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等希欧和守卫交接完毕，他才开口。
“总感觉，你不太喜欢埃尔斯？”
“……”希欧刚和守卫说完话，转头就撞上自家老师带着些玩味语气的话，一时间有些无奈，“哪有的事的。”
维安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走吧。”
两人并肩穿过监狱，这边主要收监的人都是这次新生结社事件的参与者，除了埃尔斯琪亚两位主谋，还有被希欧押回来的，二三十名新生结社的社员。
“放我出去啊！我是被骗的，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啊！”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地喊声从前面的房间里传来，维安和希欧都有些意外，两人走上前去，刚好看见守卫正冲着里面的人训斥，让他们安静点，守规矩。
“怎么了？”
维安问向守卫。
守卫立刻道歉:“抱歉大人，有个犯人情绪有些不稳定，打扰到您了。”
维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嗐，”守卫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啊，家在西区，就是出事那块区域，今天登记时问起，他才知道他家那边被埋了，所以就这样了。”
一阵沉默。
维安抬头看向监狱狭窄的房间里，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缩在角落抽泣着，旁边的狱友都不安地看着他。
“别哭了，”维安走上前去，隔着铁栏杆喊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好心的狱友摇了摇那个年轻人，他抬起头，还带着眼泪看向维安。
“对。”
“欧文，我叫欧文·克里伯。”
“我记住了，我会去帮你问问你家的情况的。”
“！”年轻人像是完全没想到，异常惊讶到甚至有些结巴，“您，您会，会，帮我？”
“顺路的事，”维安微微一笑，但随即却又敛去了笑容，“不过，我希望你也做好心理准备，据我所知西区那边的状况并不乐观，很多人都……。”
“我……”
“……是我的错，妈妈，尤娜，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我……”
年轻人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维安这才想起了为什么觉得有些耳熟，似乎那次集会上，席德尔曾经提到过，他的一位叫欧文的同僚，请假失联一段时间了。
维安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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