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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温瞿借宿

血红的夕阳,如同泼洒开的浓稠颜料,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铅灰色的厚重乌云,将细碎而黯淡的光斑,吝啬地洒在苔九里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蒸腾起一股混杂着尘土和苔藓的闷热气息。

林池余慢悠悠地走着,双手深深插在洗得发白的校服裤兜里,瘦削的肩膀微微耸着。他的眼神是冷的,像初冬结在铁栏杆上的薄霜,空洞地穿透眼前哑街拥挤低矮的房屋和嘈杂的人群。他沉默地穿过哑街与苔九里之间那条狭窄、散发着陈年腐味的旧巷,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径直走向那扇熟悉而沉重的木门。门虚掩着,屋内一片死寂,连一丝活气也无。他抬了抬眼皮,那动作里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倦怠,伸手推开木门——“吱呀——”一声悠长而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沉寂,他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开灯,浓重的黑暗像墨汁般洇开,吞噬了所有轮廓。只有窗缝透进的那点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不远处,林敏舟背对着门口,劣质烟草燃烧的辛辣气味弥漫在滞闷的空气里。林池余厌恶地皱了皱眉,仿佛吸入的不是烟雾,而是某种令人作呕的秽物。他屏住呼吸,侧身贴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悄无声息地从那个散发着酒气与烟味的阴影旁边溜过去,上楼。然而,一只粗糙、带着厚茧和烟油味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攫住了他纤细的手腕!

“呃!”林池余闷哼一声。那力道凶狠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白皙的皮肤瞬间被勒出深红色的血痕,尖锐的疼痛直钻心底,仿佛骨头下一秒就要断裂。

“干什么?”他抬起头,声音像淬了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直直地刺向黑暗中父亲模糊的侧脸。

林敏舟缓缓转过身,另一只手依旧夹着那半截劣质香烟。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混浊呛人的烟雾直直地朝林池余脸上喷吐过来。林池余迅速偏过头,但那股混合着尼古丁和口腔异味的恶臭还是顽固地钻进了他的鼻腔,引得胃里一阵翻涌。

“能干什么?我的好儿子,”林敏舟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发黑的牙齿,笑声干涩而刺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呢?嗯?哈哈哈……”

林池余用力甩了甩被钳制的手腕,试图挣脱,但那只手反而收得更紧,指节深陷进皮肉里,带来更尖锐的痛楚。“没干什么,”他声音平板,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出去逛了。”

林敏舟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碎裂,如同劣质的面具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底色。他的脸骤然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他狠狠地将烟蒂掼在地上,用鞋底发狠地碾磨着,火星在黑暗中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什么?!”他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池余脸上,“老子拼死拼活供你上学,你他妈一点钱也没挣回来?!你还有脸去外面闲逛?!” 话音未落,他那只空闲的、骨节粗大的拳头已经裹挟着风声,猛地朝林池余的脸颊砸来!

林池余甚至来不及完全做出反应,林敏舟的另一只手已经粗暴地伸向他单薄的校服口袋!那里面只有两张被体温捂得微热、却被他反复展平又小心折好的十元纸币——那是他省下每一顿午饭钱,准备用来买一本早就看中的数学参考书的希望。他不再犹豫,骤然弓起瘦弱的身体,将全身的重量和积压的恨意凝聚在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决绝地撞向林敏舟那因常年酗酒而鼓胀肥硕的肚子。

“唔——!”林敏舟猝不及防,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向后倒退,后背重重撞在身后那个摇摇欲坠的矮柜上。柜顶一只掉了漆的搪瓷杯被震得叮当作响,翻滚着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林敏舟被忤逆的狂怒烧红了双眼,仅存的一丝理智荡然无存。“小畜生!反了你了!”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只揪着林池余手腕的手猛地松开,转而一把死死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头皮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要被生生撕裂的剧痛。与此同时,林敏舟那只硕大的拳头,裹挟着更为凶狠的风声,沉重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林池余单薄的左肋下!

“咳!”林池余疼得眼前发黑,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猛地蜷缩成一团,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皮肉里,硬生生将几乎冲破喉咙的痛呼咽了回去,只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抬起一条腿,狠狠踹向林敏舟的小腹。然而,他这点力量对于身材魁梧的林敏舟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林敏舟轻易地单手就扭住了他踢来的脚踝,像甩开一个破麻袋般,猛地向旁边一掀!

林池余整个人失去平衡,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向冰冷坚硬的水泥地!“砰!”一声闷响,后脑勺毫无缓冲地磕在粗糙的地面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昏黑的金星,剧烈的震荡让他几乎晕厥过去,世界在眩晕中旋转、扭曲。

就在这剧痛的眩晕中,门周琰回来了。她推开门,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恐惧取代,她僵在门口,仿佛被无形的冰冻结在原地。

林敏舟的怒火如同找到了新的、更易宣泄的出口。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理智的公牛,几步就冲到周琰面前,巨大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

“看什么看?!死娘们还知道回来?!”林敏舟劈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已经狠狠抽在了她的左脸上!

“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没用的东西!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废物!都是废物!”林敏舟的咒骂如同淬毒的冰锥。

周琰被打得整个人向侧面踉跄好几步,额头重重撞在坚硬的门框棱角上,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呼。她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火辣辣剧痛的左脸,顺着门框无力地滑坐到地上,蜷缩起身体。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泪水混合着嘴角渗出的血丝,滴落在肮脏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林敏舟站在原地,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酒臭和暴戾的气息。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视着这个狭窄、破败、弥漫着霉味、汗味、劣质烟草味和绝望气息的空间。目光掠过蜷缩在门边、无声流泪颤抖的妻子,掠过倒在地上、嘴角淌着血丝、眼神空洞麻木得像一潭死水的儿子。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只有一种被生活无数次无情捶打、碾压后淬炼出来的,纯粹的、如同实质般的憎恨。

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了喉咙,按下了彻底的静音键。林敏舟那沉重如牛的喘息,周琰那压抑到极致的、几乎听不见的啜泣,还有林池余肋下、头皮、手腕、后脑勺传来的尖锐而持续的疼痛,都成了这片死寂深渊的一部分,无声地流淌、沉沦。林池余侧躺在冰冷刺骨的水泥地上,半边脸颊紧贴着粗糙、布满灰尘的地面,那混合着土腥和霉味的颗粒感钻进他的鼻腔。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越过父亲那双沾满泥污、散发着汗臭的裤腿,越过母亲那因恐惧和痛苦而剧烈颤抖的、单薄的脊背,固执地、死死地投向那扇敞开的木门之外。

木门外,是苔九里的夏天。

血红色的夕阳,像被打翻的朱砂墨,浓烈地泼满了整个天际,将低垂的云层都点燃了。那红色如此刺眼,如此不祥,仿佛是从家门口这方寸之地的痛苦里汩汩流出的鲜血,一直蔓延、升腾,染红了整片天空。他的血,似乎与那天际的猩红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彼此。

林敏舟似乎暂时耗尽了发泄的力气,他烦躁地又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周琰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虚弱地靠在门框边,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眼神空洞无助地望着吞云吐雾的丈夫。

“这些天……你去哪了?”林敏舟的声音从烟雾后面传来,没有一丝起伏,冷硬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周琰早已破碎的心。

周琰的眼泪无声地、汹涌地再次涌出眼眶,顺着红肿的脸颊滚落,滴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斑点。她用力摇头,嘴唇哆嗦着:“敏舟,我…我出去打工了……真的,真的去找活干了……”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打工?”听到这两个字,林敏舟那双被酒精和贪婪熏得浑浊的眼睛,骤然迸发出一道饿狼般的精光,如同在荒原上饿了十几天的野狗突然嗅到了腐肉的气息。他捏着烟,一步就跨到周琰面前,浓烈的烟味和口臭几乎喷到她脸上,急切地追问:“钱呢?拿到了?多少?你有多少?快!都给我!拿出来!”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搓动着,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钞票的质感。

周琰看着近在咫尺这张因贪婪而扭曲的、熟悉又陌生的脸,恐惧让她脸上的五官都痛苦地皱缩成一团。她哭着,声音断断续续,哽咽得几乎不成句:“没…没了…老板他…跑路了…钱…钱都没了……”

“艹——!”林敏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没有任何预兆,他扬手又是一记狠辣的耳光,重重地扇在周琰的右脸上!“死婊子!连他妈的钱都不会挣!废物!这些年你儿子都花了我多少钱你自己掰手指头数数!老子还指望你弄点钱回来花!没用的东西生了个没用的狗崽子!” 这一巴掌力道更狠,周琰被打得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左脸原本的肿胀未消,右脸又迅速肿起老高,嘴角破裂,更多的鲜血混着唾液淌了下来,滴落在前襟,染红了一小片衣料。

不知何时,林池余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有看门口那场闹剧,只是沉默地、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了狭小油腻的厨房。他熟练地拉开一个破旧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小瓶快要用尽的廉价红药水和一小团脏兮兮的棉球。他背对着门口,撩起校服衣摆,露出肋下那片迅速浮现的、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瘀伤。他咬着牙,用棉球蘸着药水,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一下下、轻轻地涂抹在那片狰狞的伤痕上,仿佛那疼痛属于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当听到林敏舟那贪婪的、向周琰索要钱财的咆哮时,他涂抹药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撇,一个无声的、充满鄙夷和冷漠的白眼翻向油腻的墙壁。

幸好……他读过点书,脑子还不算笨,早就把自己参加竞赛得来的那点微薄的奖金,像藏匿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存进了一个只有外婆知道的秘密地方。不然,迟早要被那个畜生搜刮干净,填进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赌窟窿里。

“敏舟…敏舟…听我说,你…你听我说……”周琰虚弱的声音像风中残烛,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林敏舟扬起准备再次挥下的手停在半空,不耐烦地拧着眉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不是讲钱的事就别他妈给我瞎叫唤!老子没空听你嚎丧!”

“是,是关于钱,我……”周琰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努力地、大口地喘着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连贯一些,“老板跑路了,是…是真的……但…但是我工友…她看我可怜…给我介绍了一份…一份新工作……能…能赚很多钱的……”她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艰难地吞咽一下,仿佛喉咙里堵着血块。

“嗯?”林敏舟眯起了那双被**熏染的眼睛,“赚多少值得你出去那么久?每个月都得打钱回来!一分不能少!不然,”他阴鸷地瞥了一眼厨房方向,“你儿子就别想活!”

这冰冷的威胁,听在周琰耳中,却像是一种应允。她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似乎稍微松动了一点点。

周琰扯了扯破裂流血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果牵动了伤口,血流得更多了:“不…不用…钱我都打给你…小池…小池他…自己能想办法过活的……”她急切地想为儿子争取一点渺茫的空间。

“过活?过屁!”林敏舟嗤之以鼻,吐出一口浓烟,“你那宝贝儿子会自己变钱出来?还是能去偷去抢?”

“他…他外婆……”周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小心翼翼,“你让他住…住他外婆家去吧……也省的…省得在家里给你添麻烦……”她抛出这个提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那个老婆子?”林敏舟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和贪婪,“啧…她居然还没死?真是命硬……哼,也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咧开一个冷酷的弧度,“到时候她那点棺材本,那房子……遗产肯定都得归我们。”

周琰的心沉了一下,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顺着他的话,卑微地点头:“是…是……敏舟你说的是。”

林敏舟似乎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或者说,他此刻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周琰即将带来的“很多钱”上。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行吧行吧!那你赶紧收拾一下,滚!现在就滚!别在这儿碍眼!”

周琰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虚弱地点了一下头。她的嘴唇苍白得像纸,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很快,她就拎着那个轻飘飘的包下来了。

她没有立刻走向大门,反而拖着沉重的脚步,挪进了厨房。林池余已经放下了衣摆,药水瓶盖也拧紧了,正静静地站在水槽边,背对着她。

她走到林池余面前:“小池,妈妈去外面躲两三年,会回来的,没有不要你。你去外婆家住吧,把信给她别被你爸发现了。妈妈走了。”

她说完,不敢再多停留一秒,也不敢去看儿子的表情,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家门,瘦弱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苔九里被血色笼罩的暮色深处。

林敏舟只顾着站在门口抽烟,盘算着未来的“收入”,对厨房里那几句低语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懒得在意。

林池余站在原地,兜里那张薄薄的纸条像一块烙铁。他没有回头,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厨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红药水和某种更深的、冰冷的东西。

他没有上楼去拿任何东西,仿佛那个所谓的“家”里,没有任何值得带走的。他只是沉默地走到门口,拿起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随意地甩在肩上。然后,他迈开脚步,踏出这扇承载了太多痛苦的门槛,头也不回地朝着外婆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21路公交车,像一个巨大的、喘着粗气的铁皮罐头,在城市的霓虹中缓慢爬行。车厢里异常拥挤,混杂着汗味、廉价香水味和各种食物的气味。林池余瘦小的身躯被夹在过道的人群中,随着车辆的每一次起步、刹车、转弯而剧烈摇晃。他紧紧抓住头顶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得难以负荷,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在夜色中扭曲、模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脚下的路漫长得没有尽头,外婆家的灯火是那么遥远,永远也无法抵达。

“温瞿路到了。”

林池余随着人流挤下车。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气息,吹散了车厢里的浊气,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掏出那部屏幕布满细小划痕的旧手机。这是他小学时参加了好几个竞赛,用攒下的微薄奖金和奖品换来的二手货。虽然破旧,但按键还算灵敏,屏幕也能亮。他当初如此执着地想要一部手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能随时联系到那个会心疼他的外婆。他划开屏幕,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嘟——嘟——”声,一遍又一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始终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的忙音响起。林池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关掉手机,将它重新塞回裤兜深处,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机械的动作。

他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前走,月光拉长了他孤单的影子。很快,他走到院门口,屋内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像黑暗海面上的灯塔,与苔九里那个家的死寂黑暗截然不同。林池余伸出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

片刻后,院内传来脚步声。铁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张慈祥而带着惊讶的脸庞出现在后面。“小池?”管家的声音充满了意外和关切,“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打开了大门。

林池余微微欠身,礼貌地问好,声音依旧平静,“我来找外婆。”

管家侧身让他进来,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和校服上的灰尘,眼中满是担忧,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老太太在客厅呢,快进去吧。”

林池余穿过打理得整洁雅致的小院,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徐外婆听到脚步声,打了个哈欠:“谁呀?大晚上的来找我这老婆子?”

林池余走到客厅中央,站得笔直,像一棵倔强的小树苗。他望着外婆,清晰地喊了一声:“外婆。”

“哎呦!小池?!”徐外婆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和心疼交织的神情。她立刻快步走到林池余面前,双手扶住他瘦削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着,声音因担忧而微微发颤:“孩子,你怎么自己跑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林敏舟那个混账又……”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眼中的愤怒和了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池余任由外婆拉着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他没有哭诉,只是用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言简意赅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周琰的话,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徐外婆看完信,伸手轻轻抚摸着林池余的头发,动作充满了怜惜:“也好…小池,你就安心在外婆这儿住下,住上两三年,安安稳稳地把初中念完。有外婆在,再没人能让你受苦了。”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一道坚固的屏障。

林池余乖顺地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

管家带他上楼回房间睡觉了。

夜更深了。月光如水银泻地,无声地流淌进人们不安的心里。

窗内,是久违的、令人心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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