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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燃命化形

面对林秀的感谢,寒晓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愧疚:“您要谢,就谢我师门的一位师兄吧。他的契约妖兽有一种奇特的天赋神通,能感应并寻回特定接触过的‘无主死物’。正是靠着它的指引,我们才能在陈家附近一条干涸的河床淤泥深处,找到了被林秀婶子你当初丢弃的那两把真钥匙。专案组有了这钥匙,一举拿到证据,这才提前布防,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后寒晓叹了口气:“只可惜,这神通只对没有生命气息的物件有效……若是能用来寻找活物……山魈它……或许就不会……没有任何消息!”

寒晓的话语顿住,眼神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陷入了那段‘大雨落下前’的回忆之中:

时间回到强哥一行为了追林秀,而进入山林前……

彼时,凌风正留守明北山村,夔牛载着寒晓、小淇,在高空紧追强哥的车队。寒晓目光锐利如鹰,看准车队即将驶入一段靠山险路,上方,夔牛精准落雷,让载着林秀的车被迫停止!

“砰——轰隆!!!”

车辆失控,狠狠地撞在了路边一棵巨大的古树上!车头瞬间扭曲变形,引擎盖弹起,浓密的黑烟滚滚而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剧烈的撞击如同山崩地裂,整个车头空间猛地扭曲、变形!连带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以及车体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山魈的耳膜!

山魈佝偻的身躯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抛起,又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车厢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本就虚弱不堪的妖躯仿佛要散架一般!浓烈刺鼻的汽油味、塑料烧焦的糊味、以及灰尘弥漫的气息瞬间灌入它的口鼻,让它几欲窒息!

山魈强支撑着身躯,内心不免想到:

“撞击!好痛……身体……要裂开了……烟!是火烧起来的烟!危险!极度的危险!”

源自木客本能的、对火焰和高温的极致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它瞬间从撞击的眩晕中惊醒!绿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圆睁,倒映着从车厢缝隙中渗入的、越来越浓的扭曲黑影!

虽然越野车并没有起明火,山魈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甚至还莫名做着拍打自己的动作,好似在扑打身上着起的火苗。

与此同时,林秀由于猛地吸入一口烟雾,而感觉喉咙隐隐做痛,使得近在咫尺的山魈更加感觉离火不远,很自然的生出一股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可就在山魈将手伸起之时,外面的说话声让山魈停止了动作!

“外面……好乱……人类的尖叫……咒骂……他们在逃跑!他们害怕这烟和火!林秀!林秀还在外面!在那些坏人手里!这烟和火也会伤到她!”

通过那道与林秀性命交修的血契,它能清晰地感受到车外林秀那剧烈波动的、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情绪!它甚至能隐约“看到”强哥那狰狞的嘴脸,和它想象之中顶在林秀头上的冰冷枪口!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林秀会死!就算不会被烧死!或者也会被坏人杀死!契约……守护……必须守护她!”

山魈想要行动,可那本能怕火的反应,让它行动缓慢,有那么一瞬间山魈甚至怀念那可以躲藏的时候。

想到这,山魈猛地握紧双拳,内心不断咆哮:“动起来!快动起来!不是已经想好了嘛!难道自己还要再一次躲在林秀的怀里,就像啊七婆房子的那场火一样?不怕!山魈不怕!这次一定要保护林秀!”

霎那间,山魈幻想的越野车内着火的场景,以及当初那场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山林大火,还有林秀保护自己而不顾周边的大火,三个场景在山魈的脑海离交相辉映,它的影子彷佛分印出各个时候的自己,最后那林秀保护自己时候的心情,与此刻的山魈感同身受!

终究让木客踏出那一步:“就当我已经死了!现在是我还林家恩的时候,如果这样我还无法有所动作,那我还不如就此藏身火海!既然已经要葬身火海,那么我又为何不有所动作,只是在这里苦等呢?这样就清楚了,我只要尽力做我现在能做得事就好——不计一切代价,救出林秀!”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它的意识!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制造混乱!必须创造机会!

但此时的山魈太虚弱了!还未从草鞋之中恢复全部的妖力,就连续施展幻钥之术、维持迷雾、又强行潜入后备箱,它的妖力早已枯竭见底,身体如同被掏空的枯木,现在更是由于车祸的撞击,连抬起爪子都异常艰难!寻常的妖术根本无力施展!

“力量……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山魈焦躁地在内心低吼,绿眼睛在黑暗中疯狂闪烁,扫视着这狭小、绝望的空间。没有草木精华可以汲取,没有月华可以吸收,只有冰冷的金属和致命的浓烟!

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它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猛地照亮了它简单的思维!

“力量……还有……还有生命……妖元本源……燃烧它!燃烧生命!”

这个念头让它自己都浑身一颤!燃烧妖元本源,如同凡人修行者燃烧自己的鲜血和灵魂!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竭泽而渔,是自毁根基、甚至可能形神俱灭的禁法!一旦开始,就不可逆转!轻则道行尽废,重则当场毙命!

“会死……可能会死……” 一丝本能的恐惧和犹豫掠过心头。

但就在这时——

车外传来强哥粗暴的咆哮,和打手恐惧的声音:“这车……这车不会要炸了吧?!”

同时林秀那充满惊恐的闷哼声,也清晰地透过血契传来!

山魈木客心一横:“不!不能犹豫!守护林秀!契约重于一切!哪怕……形神俱灭!就像当年绣娘,明明只是血肉之躯,也敢硬撼山神威压,她那时也不曾害怕形神毁灭!”

山魈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瞬间被彻底的决绝所取代!那源于古老契约的忠诚、被救时的感动和守护的执念,压倒了所有对死亡的恐惧!

它猛地仰起头,对着后备箱冰冷的顶棚,张开布满獠牙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精华,都在向它体内那颗早已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妖丹核心疯狂汇聚!

“燃烧吧……为了……守护……”

仿佛有无形的火焰从它妖丹最深处点燃!一股难以形容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它的全身!它佝偻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痉挛起来,灰黑色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灰白!绿眼睛中的神采急速黯淡,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狂暴、极其精纯、却带着毁灭气息的磅礴妖力,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它燃烧的妖丹中疯狂涌出!这股力量远超它平日所能调动的极限,却充满了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炸裂的毁灭感!

“就是现在……烟……更多的烟……迷障……遮蔽一切……”

山魈强忍着魂飞魄散的极致痛苦,将这股燃烧生命换来的、可怕而短暂的力量,疯狂地灌注到它的天赋妖术之中!

它伸出剧烈颤抖、几乎要碳化的爪子,猛地插入车厢之中!

“咕噜……嗬嗬……”它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异嘶鸣!

那爪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剧烈搅动着烟雾!后备箱内本就存在的烟雾,以及从山魈体内散发出的、带着精纯木妖本源气息的黑色妖雾疯狂混合、膨胀!

“噗——!!!”

一团浓稠如墨、翻滚如活物、散发着刺鼻汽油味和浓郁妖气的巨大黑烟,猛地冲破了后备箱的缝隙和破损处,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瞬间汹涌而出!迅速吞噬了车尾,并向着周围急速蔓延!

这黑烟不仅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更奇异地带着一股扰乱感知、迷惑心神的力量!正是山魈燃烧本源赋予它的特殊效果!

“成功……了……”

感受到黑烟顺利弥漫开来,听到车外人类因此发出的更加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奔跑声,山魈的心中闪过一丝微弱的、释然的意念。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将它彻底淹没的无边黑暗和极致的虚弱……燃烧生命的代价开始反噬……它的意识迅速模糊,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那微弱的血契联系,如同风中残烛,还顽强地连接着它和林秀……

它以生命为柴,燃起了这片致命的迷障,为真正的林秀,争取到了那一线渺茫的生机。至于自身之后是生是死,它已无力思考,也无悔无愧。

而就在那辆越野车的后备箱内——

几股不同寻常的妖力,在燃烧生命本源而强行强化过的山魈感知下,可以轻而易举、又敏锐的捕捉到,那是夔牛的妖气,是食铁兽的妖气!木客蛰伏的内心又开始活动:

“这强大的撞击!原来是……是夔牛的雷霆之力导致的!还有……大地中传来的汹涌妖力……是食铁兽!它们追来了!肯定是小淇他们来救林秀了!”

蜷缩在黑暗中的山魈,那双绿眼睛在震荡中猛地亮起!开始遭受反噬的身躯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感受到的蓬勃妖力而激动得微微颤抖。但它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使命!

“机会!这可能是一个好机会!林秀……林秀还没有脱离危险,现在还有可能有机会逃脱!我必须……我必须做点什么!”

恰好打手逃跑的声音传来,山魈更加确信机会来了:“烟……好大的烟……他们害怕了……他们在逃……”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山魈简单的思维中形成!哪怕这个计划需要它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它没有丝毫犹豫!

“保护林秀……契约……守护……”

这个念头如同最坚定的信仰,支撑着它早已开始透支的身躯!

此时这浓得化不开的黑烟,不仅极大地加剧了现场的恐慌,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完美地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为掩盖接下来山魈要做的事情!

“就是现在!”(由于调用本源妖力,那黑雾笼罩下的一切,山魈都可以一清二楚,在全部打手抛下林秀的时候,山魈再次行动!)

在山魈燃烧本源制造出的这片短暂的黑烟迷障中,它调用了此时能调用到的全部力量,发动了它作为木客精怪最核心、也是最耗元气的天赋能力——“拟形幻影”!

它将自己虚幻的灵体形态,在极短时间内,强行幻化成了林秀的模样、衣着甚至气息!而与此同时,它通过那道与林秀紧密相连的血契纽带,将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妖力传递过去——

当时刚从撞击中清醒、正因浓烟呛人而惊恐万分的林秀,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自己,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竟发现自己莫名奇妙的置身于一个狭窄、黑暗和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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