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殿没了往日的气派,只散发着悠悠凄凉。
太后仍在宝座上。
陆砚修踏进殿内,将一个小药瓶摆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轻瞥了一眼,道:“原来你没死。”
陆砚修勾起嘴角:“儿臣是在等着太后亲自落网呢。”
太后哼了一声:“分兵权竟是为了今天。”
陆砚修抬眸,眼神狠厉,望穿人心。
“你错了,我所做的一切前不是为权,后不是图位。如今的结果,都是太后咎由自取罢了。”
陆砚修又掏出了齐朗的大拇指,置于桌面上。
“齐公子的拇指赠你放他的玉扳指,至于这药,太后看着喝了吧。”
陆砚修话毕便转身离开,与徐舟晚擦肩而过。
徐舟晚站在离太后十步远处,一领锦袍殷战血,一瞥足可揽天下。
太后站起身,指着她,吼道:“你没疯?”
徐舟晚轻蔑一笑:“不疯怎去寻得我徐家旧部,不疯又如何查出毒是你所下。”
徐舟晚边说边向前走,立于台阶下,仰头看向太后,目光如炬。
她继续道:“不疯,怎能取你性命?”
太后踉跄两步,跌坐于冰冷的宝椅上,终是收了作为高位者的笑,脸色苍白。
徐舟晚不再说,背过身,微微转头,低垂着眼,缓缓开口:“喝吧。”
我跟着徐舟晚离开了慈宁殿。
身后只传来一阵沉闷的倒地声。
殿外的天又下起了雪,看起来竟有些祥和。
徐舟晚伸手去接那雪。
雪落入她带血的手心,迅速融化,鲜红一片。
我轻轻开口:“小姐,欢迎回来。”
她扭头冲我笑了下,眼泪却洇湿了双眼。
景明五年正月十五,骠骑大将军带兵造反,被太子一剑穿心。太后联手西域毒害太子妃,饮毒自戕。国舅一家连坐,株连九族。
正月十六,皇帝退位。太子陆砚修登基,封太子侧妃徐舟晚为皇后,改年号为熹和。
熹和三年,霜降。
我领着旨意出宫打扫“见锦”小院儿。
没成想,院儿内那棵小的枇杷树也已亭亭如盖,硕果累累。
树下还立着一人影。
走近才知是皇帝。
我轻微行了礼。
陆砚修迎着微弱的阳光,语气平淡:“小禾,把这枇杷摘了,送到城内的店里去吧。”
我点头,愣愣地看着他。
阳光热烈,却失了颜色,在他的脸上徒留苍白。
他苦笑:“独木终成林,林逝空留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了很久。
“情爱浅尝辄止”这话,他知,也不知。
同陆江回宫的路上,有一孩子撞到了我。
他叫我小禾姐姐,他说他是贺辞。
贺婶拉着我的手,又悲又喜。
她说她同贺辞回了甜水巷,不想窝在安逸的水乡。她与贺辞也想如姑娘般,在这个世道搏一个公道出来。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红了眼眶。
陆江忙安慰我。
我只说:“无碍,我这是喜极而泣。”
我同陆江站在宫门,侧身回望着悠悠汴京城。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一切如初。无人知深宫中的权与利,无人晓经年间的痛与磨。浩浩汴京,只余似水般的宁静,只于平静中走向腐烂。
然而,我知道,在万家灯火中,藏着一处巷弄,那里燃起了星星之火,那里有着人生如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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