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这兴师问罪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以为这个座位是她找老师调的吧?
虽然她确实有点高兴,但她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开了个家长会就…….
谢拾盯着她,眼神缓和许多,像确认:“不是你找老师换的?”
林西彩摇摇头。
他点头:“好。”
林西彩:?
好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教室门口,下一瞬,班主任姗姗走了进来。
班主任拎着课本和卷子走进了,一眼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脸上原本愉悦轻松的表情一僵。
未待班主任开口,谢拾看过去,单刀直入:“为什么调座位?”
班主任见他说话了,愣了下,眼神像见了鬼,又听他的语气像是对这个结果不满,当即更惊讶了:“你......你不是喜欢一个人坐吗?”
“我没说过这种话。”谢拾说。
班主任:“......”
你是没直接说过这种话,但以往哪个同桌不是被你挤兑走的。
班主任无语,直接看向钟菲,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钟菲:“那,那钟菲呢,你是什么看法?”
班主任顿了顿,问得有些郑重:“钟菲,你想继续跟他做同桌吗?”
话音落,不仅仅是男主角,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脸上。
那位男主角就站在她身侧不到半公尺的地方,他看着她,目光灼灼,眼神中只有威逼,没有利诱。
林西彩:“......”
林西彩服了,对这缺德班主任彻底服了,心说废话不是,当着他的面我敢说不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能下他的面子?万一被记恨上,我还有活路么?
半晌,林西彩扯了扯唇角,微笑,点头。
她愿意。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怎么能不愿意呢。
“那行。”班主任慷慨一挥手,“那就搬回去吧。”
说罢又补了一句,“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结果,钟菲啊,要是你哥再问起来,可不能说是老师不够关注你.......”
我哥?林西彩一脸懵,朱宏飞他们过来帮她搬东西的时候她才从他们浮夸的表述中,大致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付砚修?他为什么会来。
林西彩百思不得其解,联系到他近期的反常举动,又想起他昨天意味不明的试探,不禁蹙眉,这个人,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
座位很快搬好,时隔十五分钟,她再一次成为了谢拾的同桌。
她只是短暂地自由了一下,短暂地得瑟了一下,短暂地被放生了一下。
讲台上班主任已经开始讲题了,林西彩拿过试卷,刚坐好,腕上一紧,左手腕再一次被紧紧捉住。
“......”
果然是冲这个来的。
林西彩顿感生无可恋,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手腕这么的情有独钟。
谢拾和林西彩一个专心睡觉,一个专心听课,谁也没注意到班上其他人望向二人时暗流涌动逐渐猖獗的目光——
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个怪物是在逼着钟菲跟他做同桌吗?
这么一个独来独往,恨不得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人,竟然追着老师要同桌,这合理吗?
众人一阵恶寒,遥遥看过去,便见那个人正伏在桌上睡觉,而在他的旁边,钟菲一脸乖巧无辜,跟朵小花似的安静窝在那里看卷子,整个人看起来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那画面怪异,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钟菲到来之后,这个怪物身上多了些人味儿。
也因为这丝人味儿,柔和了原本凌厉阴鸷的气质,让他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可怕。
朱宏飞对于谢拾的这种变化感觉是最明显的,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则一边转笔一边盯着两个人看,心里对钟菲啧啧称奇,心想这位前年级第一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他就坐在他们身后,平时也没见这两人多说过几句话,怎么就悄没声地让这尊煞神非但接受了她当同桌,还非她不可了。
“啪嗒——”
朱宏飞胡思乱想得太入神,指尖一个没吼住,笔从指尖滑落,掉到了地上。
朱宏飞摸了摸鼻子,偷眼看了眼老师,轻手轻脚弯下腰去捡笔,然而下一瞬,Z班教室里突然传来粗犷而急促的尖叫——“啊!”
原本昏昏欲睡的课堂被这声尖叫惊醒,班主任蹙眉,怒道:“朱宏飞你叫唤什么?”
朱宏飞从座位下面钻上来,神色未定,像撞鬼一样,抖着目光再谢拾和钟菲身上打转,一脸惊恐。
班主任见他掉了魂儿一样,脸色愈发难堪,“上课呢你在下面干什么?”
“捡......捡笔。”
“坐下!”
朱宏飞战战兢兢坐下,半天没回过味儿来,傻了一样。
正当时,原本闭目睡觉的人冷不防睁开了眼睛,极淡极轻地扫了他一眼。
朱宏飞叫那一眼瞧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像是怕被杀人灭口,忙表忠心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他们在桌子下面偷偷牵手。
没看见他们的奸情。
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朱宏飞表现得太过反常,一旁路子鑫看他一眼,忍不住八卦:“发什么神经,撞鬼啦?”
朱宏飞讷讷将脸转过去,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嘴唇动了半天却也只生硬吐出来三个字:“你不懂。”
你不懂揣着一个泼天秘密却不能分享的躁动与忧伤。
你不懂抱着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掉的惊恐与慌张。
没有人懂,没有。
所以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
他们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怎么就谈上了?难不成是用脑电波勾搭上的?
朱宏飞目光怯怯落到谢拾身上,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如鬼如魅的人竟然也有七情六欲,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古怪莫测的人对一个女孩动心动情会是什么样的,这简直.....这简直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他的目光又落到钟菲身上,神情中多了些膜拜的东西,牛啊,太牛了,别人在他身边待不了三天,你可倒好,直接谈上了?
靠。朱宏飞想起上次打水那事儿,一阵后怕,怪不得那个时候他要那么拆他的台,现在想想,他也忒没点眼力见了。
他不会以为他想撬墙角吧?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他老朱绝无此意!......
林西彩正整理笔记,觉察出身后异样的目光,不禁扭头瞥了一眼,朱宏飞原本正盯着她发呆,当下身体条件反射般急急撤回去半截,唇边僵硬勾起一抹笑,谄媚又小心。
林西彩:?
发什么神经。
林西彩一脸嫌弃,将头扭了回来。
虽然早上经历了那么一个小波折,虽然这个换位风波的结果让她有些小遗憾,但平心而论,她发现她其实也没那么十分排斥跟谢拾当同桌。
除了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嫌她吵,睡觉的时候喜欢抓着她,平时倒也不怎么烦人。
而且还怪有眼力见的,这段时间值日打水扫地,他都替她干了,这么一想,她这个疯同桌不疯的时候好像也还行。
晚上吃过晚餐,林西彩收拾完厨房,照例悄悄将剩饭剩菜装进一个食盒里,拿进房间,关上了门。
李慈变乖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在很多个歇斯底里之后,在他将那个房子砸了许多次之后,他好像终于认清了处境,整个人变得沉默而涣散。
因为他的歇斯底里无人回应,他的所有嘶吼发泄都好像被扔在一个黑洞里,再用力,连个回音都不会有。
同样的,那个房子里被他砸得再烂,那个人都不闻不问,更不会去收拾复原,到最后面对那破败的一切的,还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
他的所有反抗,都像是在对着空气打拳,他报复不到任何人——那个人甚至吝啬于施舍一丝情绪给他,他唯一见到她的时候,只有晚上她像喂路边野狗一样端过来一盒不堪的饭菜。
这个地方古怪,诡异,死一样的沉寂。
这个怪异到不真实的地方甚至已经让他生出幻觉,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他的手臂上总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抓出来的伤口,连那血淋淋的疼痛都给不了他答案。
只有……
只有她来的那几分钟,他才能嗅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只有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才能重新确信自己还活着。
可是那个该死的贱人总是来了就走,她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甚至不会跟他说一句话。
哪怕……哪怕他嘶哑着嗓子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挑衅她,她都不会回应他哪怕一下,她视他为空气,甚至,连一丝厌恶的情绪他都不配拥有。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敢这么对他,她怎么敢这么对他!
是她让他被迫穿着这令人恶心的别人穿过的衣服,是她给他吃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是她一手为他打造的这个活人的地狱……
她不就是想看他有多惨吗,他已经惨给她看了,为什么连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这个贱人,怪物……他不会放过她。
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为什么不理他,她在嫌弃他……她凭什么嫌弃他,是她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
林西彩拿着食盒进到空间里的时候,李慈正蜷缩在沙发上,他睁着眼睛,视线落在虚空某处,眼神涣散而呆滞。
他似乎在发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他发呆了,他越来越喜欢发呆,每次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可她出现的第一秒,他似乎就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整个人霍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跌跌撞撞,急急忙忙,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她,一双发红的干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目光因过分浓烈的情绪而显出一种攻击性。
像一捆绳索要将她绑在身边,又像一把利刃将她的血肉一点点剜下来,撕碎,碾烂。
他恨她,恨到灵魂发颤,可滔天的恨意中却混杂着一种扭曲的期待。
她来了……
她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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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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