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许多天,那个陌生账号远程一对一指导,林西彩每日学到午夜,那个账号便在线到午夜,堪称兢兢业业。
考试的时间越临近,林西彩就越焦灼。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考完试,成绩表被贴在了教室前面。
全校不到八百人,林西彩排名595。
身边人潮汹涌,林西彩站在黑板一侧定定看着自己的名字,一直到自己尖叫出来,才意识到自己恢复了声音。
“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系统并没有出现,也没有给她吃什么解药,但是她偏偏就恢复了声音,她在心里召唤了几声,系统依旧处于同她失联的状态。
林西彩心中不解,但总归是禁制解除了,当下沉浸在能说话的解脱和狂喜之中不能自拔。
上课铃响,语文老师走进教室,上来翻课本,提问:“上节课的文言文谁来背一下。”
林西彩举手:“我!”
语文老师眼前一亮:“钟菲。”
“我会背第一段!”
语文老师低头看书,又从书中抬头,皱眉:“你在开玩笑吗,第一段就20个字我用你背!”
“虽然字少,但我可以背得很大声。”
语文老师揉了揉太阳穴:“你给我坐下!课下把这篇文章抄三遍交给我。”
“哦......”
台下怔然,窸窸簌簌一阵笑声。
之后一连好几节课,林西彩都处于一种有点癫的状态,像是对自己的声带特别的稀罕,忍不住想拿出来炫耀一下,哪个老师提问会不会的都要举手。
答一个错一个,错一个答一个。
仿佛根本不在意答的什么玩意儿,说话就对了。
路子鑫在后面嗤嗤地笑,暗暗给朱宏飞使眼色,“她怎么了,甲亢了?”
朱宏飞脸色大变,看一眼谢拾,在路子鑫更难听的话吐出来之前转移了话题——不想再经历一次爆头就闭上嘴巴吧兄弟,你以为你说的是谁!
林西彩亢奋了一天,快放学的时候突然想起在自己身边睡了一天,一言不发的同桌,忍不住偷偷上前去看了谢拾的成绩。
然后,她瞬间亢不起来了,
谢拾排在她后面一名,总成绩低她1分,排名596。
她累到吐血进步了200来名,他在她旁边睡觉竟然也进步了200来名!
她有田老师开小灶一对一教学指导,他课本都不翻一下,最后竟然只跟她差了1分!
林西彩心理瞬间不平衡了。
整个人......蔫了。
路子鑫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积极活泼的百灵鸟,变成了一只沉默的鹌鹑,不觉哑然,“她怎么又蔫了?”
朱宏飞摊手,心中啧啧——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怪,神经病一样一天天的。
谢拾趴在桌子上,胸口是她变幻莫测的情绪,似无奈,唇角弯了下,冷寂的气质中罕见带出几分柔软。
......
为了庆祝林西彩的进步——虽然这进步尚不能与她原来的成绩同日而语,但钟萍还是很高兴,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母女俩边说话边聊天,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吃完饭林西彩如往常般将钟萍往外推,揽下了全部的家务,在洗好碗筷的同时一如既往盛出来一盒饭菜悄悄放到了房间。
林西彩拿着那个餐盒进去的时候,李慈正呆坐在沙发上,头微微垂着,额前渐长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眼睛,然后一如既往的,在她出现的第一秒,他就神经质般朝她看了过来。
林西彩走过去,沉默将那个食盒递给了他,
李慈低了头,伸手将那个食盒接了过去,他没有用她带的一次性的筷子,而是顿了顿,从茶几上颤颤拿起了一个铁质的勺子。
他似乎饿极了,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往嘴里扒饭。
他吃得很急,被饭粒呛着,咳了两声,林西彩盯着他,微微怔了下,隐约觉出他的反常。
愣怔间,凌乱参差的刘海儿下,那双直勾勾盯着她的那双眼睛里蓦地闪过一抹狠意,下一瞬,那人扔掉饭盒,抓着那柄铁质的勺子,朝着她狠狠刺了过来。
事发突然,林西彩侧身躲开,却是左肩一痛,回过神来那柄铁质长勺尾端最尖锐的部分直直插进了她的肩头——看原本的方向,分明是朝着她的脖颈处刺的。
那柄勺子显然被可以打磨过,一切一切,赫然蓄谋已久。
左肩处瞬时间鲜红一片,白色的制服衬衫被染红,像白纸上被泼了粘稠的红色墨汁,毫无美感地落下一些让人烦躁的丑陋痕迹。
李慈松开手,低头怔怔看向自己沾了血的手,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然后他的眼睛重新变得干涩发红,“你......活该......”
然后,他的尾音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
一种久违的黑暗将这里填满,李慈嘶哑着惊叫一声,声音里透出些歇斯底里的恐惧和脆弱。
“不要......别关灯......不准关灯!不准关灯,打开!别关灯.....”
林西彩沉默而冷静地任由黑暗填满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后,悄无声息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脸色煞白,在房间落地的那个瞬间,身上真实而尖锐的疼痛让她站立不稳,将桌子上的东西撞落,整个人狠狠摔到了地上。
房间门从外面被人急促敲了两下,然后推开。林西彩看过去,对上一张英俊惊愕的面孔,竟是付砚修。
对视间,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震惊,一个不懂她为什么会受伤,一个不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付砚修死盯着她,盯着她惨白的脸,和肩头泥泞的伤口,声音发沉:“怎么回事?”
付砚修几乎下意识要过来扶她,林西彩避开他的触碰,曲腿坐在地上,凝眉将肩上的东西拔了出来,一双明眸因疼痛生出一汪生理性水意,湿漉漉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倔强,淡然。
她直视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我妈出去了对不对,不要惊动她。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个人浑身血污,狼狈至极,回避他的动作却是干脆得很,付砚修声音冷了几分,“到底怎么伤的?”
林西彩凝眉,顿了顿,应道:“不小心摔了一下,被勺子扎了一下......”
摔倒,被勺子扎了一下......
“是么,”付砚修怒极反笑,“伤成这样够得上立案了,这种话留着对警察说吧。”
付砚修起了身,折身便要往外走,脚步尚未迈开,身上长款大衣的衣角被人一把拽住。
衣角上的力道和那只拽着他的手一样纤细柔弱,却还是轻而易举拦下了他走开的动作。
下一瞬,掌心一凉,那支滴着血的勺子被塞到了他手中。
付砚修身体一僵,回头去看那个人,皱眉。
她仰脸看着他,唇色发白,却是突然一笑:“你要报警吗?报啊,报了警你就是第一嫌疑人。你图谋不轨,我激烈反抗,然后恼羞成怒的你把我弄伤……这个沾了你指纹的勺子就是凶器。”
付砚修没有笑,“你发什么疯?”
付砚修拿出手机打电话叫医生,电话挂断后情绪罕见烦躁,片刻之后又打了个过去,沉沉补了句要女的,女医生。
房间里很安静,落针可闻的安静,能将彼此呼吸听得很清楚的安静。
林西彩坐在地上,付砚修似乎厌恶极了她,背对她站着,背影疏离,冷淡,掺着些难以名状的僵硬。
沉默间,外面大门响了一下,林西彩蹙眉,知道是母亲回来了,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付砚修垂目淡淡看了她一眼,从她书桌上抽了两张湿纸巾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砚修?”
“萍姨,小厨房做了一些点心,给您送来一些.....”
两个人似乎走远了些,他们说的什么,林西彩听不大清。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付砚修重新走了进来。
林西彩看过去,“我妈妈......”
“萍姨今晚会睡在雪繁那里。”付砚修说,语气平淡。
“谢谢你。”
付砚修目光沉沉,仍盯着她的伤口。
林西彩似乎叹了一口气,半晌,讷讷道:“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林西彩的表情始终淡淡的,透出一种沉寂的阴森。伤口在流血,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
付砚修盯着她的脸,而后不动声色移开,打量她的这个房间,然后他注意到她的这个房间里面竟还有一扇门。
付砚修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扇门上,一时有些晃神。
那扇门后面,会是什么?
李氏独子失踪的新闻沸沸扬扬传了许久。
而这个人失踪前,突然跟她有了一些交集。
她的三缄其口。
她的古怪举止。
还有这次奇怪的受伤。
.....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医生不久来了,果然是个女医生,大概三十来岁。
付砚修嘱咐了几句,出去回避,一直到在外面客厅坐下,脑子里还是她的房间一角那扇合着的门。
......
林西彩的伤看着有点血活,其实伤口不算深,昨天医生包扎后止住了血,第二天早上她自己重新上了药绑了绷带,连假都没有请,照常去了学校。
林西彩下了公交,还没走进校园,便遥遥看见了校门口她的那位怪同桌。
那人骑着那辆破山地,两条腿撑在地上,身上除了那一贯的冷寂颓丧味儿,还多了些阴沉沉的东西。
毕竟也做了小两个月同桌了,林西彩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今天不高兴。
不,应该说很不高兴。
林西彩在心里啧了一下,谁又惹他了。
他是背对着她的,可几乎是她看见他的第一瞬,他就回头看了过来。
那双深邃沉凝的眸子幽幽看向她,凉飕飕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移到她肩膀某处,眼神沉得有些吓人。
林西彩对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早已免疫,当下再自然不过得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谢拾一贯沉默,林西彩打过招呼后也不再言语,林西彩背着书包往校内走,谢拾的山地车跟在她身后半米的地方,骑得晃晃悠悠。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一如既往的,怪异,又和谐。
正当时,男体委也进了校门,遥遥看见林西彩,眼睛瞬间亮了亮,小跑几步过来,下意识便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跟她打招呼。
然而他的手伸出去,指尖尚未触到她一寸,手腕蓦地一痛,被一股力道扭住。
那力道野蛮又强硬,捏得他骨骼发疼,男体委当即忍不住嘶叫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喊出来,成功引起了前面的人的注意。林西彩回头,视线直直对上谢拾抓着男体委的手。
林西彩愣了愣,表情奇怪。
啊这......
你怎么谁的手都抓。
连个男人都不放过。
谢谢所有追读的朋友,万分感激[绿心]。谢谢大家的评论,捉虫,捧场,你们是我加油更的动力[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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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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