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月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嘴却已经快了一步,一声“师父”就这么喊了出去。
苏秋缈十分满意,轻轻一点手中的法器,两人瞬间便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细心叮嘱沈凝月今日先在房中歇息,随后便转身离去。
等她走后,沈凝月才开始细细梳理刚才发生的一切,消化了后才意识到,苏秋缈不就是游戏里领路的NPC吗,凭什么自己还得喊她师父!
当然这事只能在脑里想想,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之后,沈凝月很快发现,苏秋缈对于当师父这事真的有瘾。
她师姐也是这样拜的师。
至于那何风师兄,啧,不提也罢。
自此,沈凝月就正式开始在山上生活了。本以为会清贫度日,没想到沈母每年都会寄来新衣物,而每年的二月初一,还会有一箱从京城寄来的快递。虽然生活清简,但绝不贫寒。
平日里,山上只有苏秋缈和她两人相伴。何风要么在房中潜心研究医药,要么出山巡诊,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面。
而她的师姐,在她满十岁后的第二天清晨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八年后你也是。”
苏秋缈站在师姐的门前对她如是说。
沈凝月明白,人生自是离别多,更何况这里的人都不是寻常之辈,也不会有人去打探别人的过往。但相处久了的人,即便交流不多,走了终究会显得山上更冷清了。
而她在山上除了每天必须做的训练,也没有别的事做,苏秋缈为了不让她变成文盲,要求她每天卯时起床下山去学堂上学,一开始沈凝月坚定认为自己起不来,可没承想,在一个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古代,她将变得不会熬夜,作息健康,每天卯时一刻自己就醒了。
虽说上辈子她已经上了快二十年的学,但实习后沈凝月发现当学生是真的好,每天非常积极的去学堂摸鱼,打发时间。
除此之外,十岁之前放学回山后,她也会跟着师姐学学剑法,锻炼身体。十岁之后苏秋缈看她没事可做,随手从书房里拿了本剑谱给她打发时间,却没有想要教她的意思。
沈凝月还开玩笑地问过:“师父,你就不怕我练岔了走火入魔吗?”
苏秋缈当时正好在收拾阁里面的物品,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你这天赋,能起到锻炼的作用就不错了,其他的就别瞎想。”
得,是她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了。
这练剑只能说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她进了门这么久了,她看她师姐练剑也几年了,两人之间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还越来越大。
不过沈凝月也没气馁,反正也无聊,能有本剑谱给她打发打发时间已经很好了。
她向来知足常乐。
等到了她十四岁生日时,苏秋缈却不像之前一样给她准备生日宴席,而是在晚上带她离开了阆月山,到离他们有五六十公里的封川县。
县里有宵禁,街上空无一人,只有秋风萧瑟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她们是苏秋缈挥手传输过来的,动静不大没有惊动到当地人,只是站在一家店外。
“这个是我专门为你设计准备的。”
沈凝月看着面前这家店,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暮然”,两侧都挂着红色灯笼,灯笼上也写有“暮然”二字。
又记起,初来时在沈府昏倒后,在半昏半醒之间也听到了沈父说他是去暮然找到的师兄。
“你师兄师姐离开山也是去经营他们的暮然了。”苏秋缈推开店门,带她进去熟悉环境,边走边向她解释,“你因为地府的失误穿越到这里,虽说这里天道允许你存在,但你的灵魂始终不属于此处,所以在你死后还是得回去。而开启这边的大门需要能量,你需要在这里收集能量。”
这就是何风之前和沈父说的所谓的“偿债”。
沈凝月真诚地问道:“我死后能不回去吗?”她是没想到,自己还得为地府的错误打工。
苏秋缈停下脚步,和善地看着她:“你是想体验死后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走于世界的各处,既无法同别人交流又要承受天道带来的追杀,还是想活着的时候体验我的追杀?”
沈凝月做人活几十年对天道而言不过是片刻时光,当然可以容忍,可死了成个鬼在世间飘荡那可就碍眼了。
让她的灵魂留在这里,相当于给自己一个大麻烦,苏秋缈自然是不会干的。
沈凝月在她眼中感受到了一阵恶寒,连忙改口道:“我定会成功收集到足够的能量,打开大门回去再死。”
说完还拍了拍胸脯保证。
听到她同意后,苏秋缈才继续上了二楼,直奔最边上的房间。进去后,让沈凝月先坐下,自己再从一旁的斗柜里拿出两张纸递给她看。
沈凝月刚接过手,就看到上面大大地写了个“契”字,颤巍巍地说:“这还需要签合同呢?”
“一式两份,你先看契约内容,看好后签字画押。”苏秋缈不意外她的反应,端起桌上的茶壶倒杯茶给自己喝。
暮然的店长并非长期驻扎在一个地区经营,而是流转于各国各地区之间。每个地区都会设有一家暮然等待店长的到来,店长虽不承担装修、租赁、维护费,但相当于只是租借不得做出危害蓦然的行为,若是发生非自然损坏,且主要责任于店长本人,自然是需要赔偿。
签订契约也主要是针对此。
“我十八岁后回到帝都还需要流转于各个地区吗?”沈凝月问道。
苏秋缈喝了口茶,淡淡的说:“到时候再说吧。”
能这么随意?
又仔细端详合同内容后,确保不会坑害了自己后,沈凝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手边也没有红色印泥来按指印。
苏秋缈从袖中掏出一根针给她:“用血。”
“你!”沈凝月刚想发火又挫败下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自己扎自己也太痛苦了,把手伸给她,“你来戳。”
苏秋缈用针快速地在她右手拇指上戳了一阵,沈凝月忍痛趁血没干赶紧盖了两个手印。
沈凝月没好气道:“给你!”
苏秋缈从袖中掏出印章盖了上去,此契算成了“虽说是一人一份,但先都放我这吧。”收好后,又拍手叫来另外一个人:“梓楠,你的管家。”
沈凝月仔细观察起这个新来的姑娘,年纪看上去不大,估计和她现在差不多。穿着紫色的衣物,衣服上的暗纹同她在山上时见到的其他来送货的人一样,这个应该是暮然的制服。
沈凝月向那人点头后,又对苏秋缈说出自己的疑问:“这能量需要如何收集?”
这话说完后,苏秋缈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直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好像在等什么。
“咚咚咚!”
楼下传来敲门声。
沈凝月又向门外看去,而苏秋缈却对她笑道:“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
如今已是沈凝月到阆月山的第十二年,第一单离现在也已经过了三年半。是时候离开阆月山,启程赶回沈家了。
她现在还没满十八岁,但因为阆月山地处于渊溪国潇县区域,离大渝帝都快有两千五百里路。考虑到赶路的马也需要休息,人也不可能一直坐在马车里不休息,因此光是回家就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且回家的路上也有暮然的分店,沈凝月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多接单、多赚些能量。
还记得下山前几日,苏秋缈还在饭桌和她说,下山后记得开店。若是做得不好,就会给她定个业绩指标,达不到就滚回来重修。
吓得她当天多吃了碗饭压压惊。
到她走的那天,苏秋缈人却离开了阆月山,只留了封信在她的房间。信里也只是叮嘱她好好经营暮然,若是业绩不达标,定会亲自抓她回去接受惩罚。
话里话外皆是威胁,干不好就回去加班进修,修好了再出来接单。
自己又不像何秋和沈凝月这样能用法力,只能靠双腿和马车。
一时间沈凝月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当实习生的日子。
同样的外勤,同样的到处奔波,在这里连一千块工资都没有。
谢谢你啊,阎王爷!
怎么想,千错万错都是阎王爷的错!
明白自己是不会见到苏秋缈后,沈凝月带着梓潼踏上了回家路。
当时来的时候倒是方便,何风借着苏秋缈的宝物,大手一挥眨眼间就到了阆月山,如今回去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走回去。
好就好在,她爹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在信中问什么时候下山回家他好派人来接,可能也考虑到这信一年一寄的,因此在送信时也附上了银两。
能让她走不到暮然的时候,还可以住客栈,不至于露宿街头。
二人一路不紧不慢到渊溪国都城泉安用了十日。而泉安城内正好设有一家暮然。
在无店长接管期间,铺中都设有管家作为代理接管店铺,期间可自行选择是否使用“暮然”之名经营。每家暮然均设有结界,非有缘的客人在结清账单离开后都会被模糊记忆。
待到店长接手后,则只有缘人方可进入。至于店铺的日常营收,除了维持运营所必需的开销,其余皆由管家自由裁量,苏秋缈对此从不过问。
沈凝月向泉安的管家展示出店长印章,双方签订临时接管契约后,沈凝月变成了这家暮然的临时店长。
然而,五日时光匆匆流逝,都没等到有缘人。
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去下一个地点。
本以为这次会空手而归,沈凝月已经放松心情,直接开摆。白天让梓潼留守店中,自己出去玩乐,直至夜幕低垂,才带着一身疲惫返回。今日睡得尤其早,饭后就感到困乏,直接回床躺下,一直到戌时二刻才醒来。感觉无事可做,边从房间里出去,才到后院就察觉到结界轻轻波动了两下。
是有什么异物跟了进来?
梓楠见此正准备将那人赶出去,却听沈凝月说道:“梓楠,去沏壶茶送至梅轩。”
梓楠应声而去,沈凝月则抬头望向房梁,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她也上楼而去,片刻后,手捧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出,径直走向梅轩。
这店的位置选得极好,靠近河流,旁边种有几株梅树,正巧与梅轩屋内窗户相对,只要微微刮风就会传来点点梅香味。沈凝月刚来时见这间房甚是喜欢,于是就设为接待室,时常在此品茗读书,享受宁静与安逸。只可惜时间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
今个倒是打破了这份宁静,来了位“客人”,是时候让此屋得以发挥它本来的作用。
沈凝月换了身衣物,步入梅轩,梓楠已备好茶点,静候门外。她接过茶盘,轻声吩咐梓楠退下。待梓楠离开后,她将茶具置于亮格柜上,亲手斟满两杯香茗。端起其中一杯,她轻轻一笑:“阁下躲在房梁上这么久,难道不累吗?”
话毕,一位男子从房梁上翻身而下。
他身姿挺拔,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腰间束以墨绿白玉带,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那张冷峻精致的脸庞上,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一头黑发用玉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宛如空中翱翔的雄鹰,孤傲而清冷。
男子走到沈凝月对面的榻上坐下,目光在四周游走:“这就是传说中的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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