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玉傻住了。
李冕掀起眼皮，有几丝不耐烦，“还不快去。”
叶崇玉连忙领命出了门。
他干起这种事要比顾涟初那套笨办法方便多了，只是给王爷在京城留下的暗桩们留了一张字条，不过一日，这则消息就飞遍了全京城。
事情解决了，顾涟初在家里狠狠当了一天咸鱼，整日吃香喝辣，连床都不离开。
苏云书一大早就出去义诊了，张远也跟着去帮忙。
到了傍晚时分，两人还没回来，顾涟初索性出门去接，正好三人在外面奢侈一把，也下一顿馆子。
他刚走到院子里，两边的矮墙上冒出来两双眼睛，他看过去又嗖得不见了。
顾涟初没当回事。隔壁大娘有两个小孙子，淘气得很。
他顺着街道，找到苏云书的义诊摊，还剩下三个病人，于是就坐在一边等。
等到病人都千恩万谢地走了，他看着苏云书的帷帽奇怪道：“怎么还戴这个？我之前以为你是为了不被认出才戴。”
苏云书摘了帽子，那纱不薄，戴了一天给他闷出一脸一头的薄汗，扇了扇风道：“不是，我太年轻，若是看着我的脸，许多病人都不说实话，于是我便遮起来了。”
顾涟初笑了一声，想起自己在短视频上刷到的段子，果然千年百年的，总是有共通之处。
三个人在附近的酒楼要了几个菜。
苏云书和顾涟初还喝了几杯淡酒，等到夜色渐浓，三个人打道回府。
次日，苏云书还是去义诊，顾涟初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颓废下去了，坐吃山空不好。
于是也跟着他们出门，准备去附近看看有什么活儿可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涟初一连去了几家酒楼，都说不招人，甚至有的门口还贴着招工的告示，也跟自己说不招人。
顾涟初虽然纳闷也没多问，但是一早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就显得十分奇怪。
他都走出去半条街，又不死心地回到一家酒楼，想问个清楚。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那掌柜的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纸展开，问一旁的店小二道：“刚刚来的可是那个顾涟初？”
店小二摸着脑袋仔细回忆，对比画像后，肯定道：“没错，就是他！”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不能得罪了那位啊……”
顾涟初一头雾水，他听出来这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难不成是那个掌柜，还是那个大理寺少卿？
他向来不是今天忍到明天的个性，于是疾步冲向柜台，夺过画像。
得益于古代无法赞美的绘画技法，他实在看不出这是不是他，但是眼下的那枚小痣让他确定，这就是他！
“这谁画的？”顾涟初质问道。
掌柜的抱拳朝天行了一礼，尴尬道：“无可奉告，我等也是听上面的意思。”
顾涟初刨根问底：“我那掌柜的？”
“我听说那掌柜的至今还起不来身呢。”
顾涟初：“那是他活该！难不成是大理寺少卿？”
“怎么可能！”
顾涟初犹豫道：“那是……王爷？”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这人那天还说自己愚不可及、简直蠢货、冥顽不灵，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
结果那掌柜的一把夺过画像，目光闪躲，“我，我可没说啊！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还真是他！
顾涟初气得握拳，沙包大的拳头砸在柜台上，砰得一声响，怒道：“李！从！逸！”
他从酒楼出来，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闷头就往翊王府去。
王府大门紧紧关着，顾涟初趴在门缝里看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影。
他看了看四周，这会没人经过，顿时也不怕丢脸了，拳头狠狠砸着朱红色的大门，喊道：“你给我出来！李冕！李从逸！你给我出来！”
“不是说我冥顽不灵吗！怎么还封杀我！”
“李从逸！你给我出来！你有本事封杀我，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你为难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你不亏心……呃？”
那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顾涟初愤怒的表情都没收住。
赵再彤出现在门缝道：“主子说，你再喊，就去外面说你是……你是……”
赵再彤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才瘫着一张脸说：“就说你是……母狐狸变的，白天是男人，晚上是……姑娘，要、要吸男人阳气……”
顾涟初瞪大眼睛，门都合上了还没回过神来。
不是，李冕那老古板还能想出这种招儿？
顾涟初被气笑了，咬牙道：“行，大门走不通是吧，你给我等着。”
他撸起袖子，在王府周围兜了两圈。
王府书房里。
赵再彤：“主子，顾涟初在咱们王府外围转圈。”
李冕目光都没从书上抬起来，说：“不必传报。”
许思端刚刚险些笑岔了气，谁懂自己的发小顶着那张冰块脸，说母狐狸大论时有多好笑。
他凑近了点问：“你怎么想出来这一招的。”
李冕合上手里的书，封面朝上，书封上赫然写着“狐妖传情之阴阳双生”。
李冕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许思端大笑不止。
赵再彤再次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禀道：“主子，那顾涟初不知死活，竟然上了王府的院墙！”
许思端一拍扶手，嚯地站起身道：“老天爷，我得去看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做派。
顾涟初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好地方，不知道谁在这儿堆了一大捆柴火，他踩在柴火上蹭蹭蹭就上了高墙。
他骑在墙头擦了擦汗，看了眼三米的高度有些心虚，这等会怎么下去啊？
上都上来了，不管了！先要个说法！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喊，就见院子里出来一个穿着月白袍子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颇为风流倜傥。
许思端看着墙头的顾涟初，笑着说：“顾公子，下来坐坐啊。”
顾涟初不知道来人是好是坏，不冷不热地说：“我不坐，我找翊王！”
许思端道：“翊王就在这书房里，你下来就能见到他了。”
顾涟初不为所动，许思端在下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顾涟初还是梗着脖子扬着头，一脸除非翊王亲自来，否则我谁也不见的派头。
书房里听了半晌的李冕放下手中的棋子，将门拉得大敞，走到院内，背着手看向顾涟初。
“下来。”
顾涟初这会是想下又下不去，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就不下去做客了，想必翊王跟我们冥顽不灵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换了个姿势，两条腿搁在了同一边，问道：“翊王您难道就如此小肚鸡肠，连我这等小民也要赶尽杀绝？”
李冕看着他不言语。
许思端心说这顾涟初说话实不好听，长相看着不说温顺，也是个没有攻击性的样子，怎么长了这样一张嘴，他都怕李冕一时气愤，一抬手将人杀了干净。
李冕却没有生气，说：“为何你可以，我便不行？”
顾涟初道：“我的故事于王爷可有损害？”
“你怎知没有？”
顾涟初道：“王爷又未娶妻，又未订婚，不过就是一桩桃色绯闻，今日过了明日就忘了。王爷可知道我那弟弟差点被老板打死打残？王爷一时之名声，和他人一生之残缺，孰轻孰重？”
李冕薄唇微启，缓缓道：“慷他人之慨。”
只五个字就瞬间将顾涟初堵得哑口无言，他不光明磊落，即便他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件事他确实是替李冕做了决定，也确实是“慷他人之慨”。
他可以自己去奉献和付出，赌上性命也是他的事，又怎么能替别人付出呢？
顾涟初张口结舌，许久不语。
初秋还带着热气的阳光将他炙烤得口干舌燥，更多的是一种火辣辣的羞臊，心虚和愧疚涌上心头，无法排解。
李冕看他呆呆地坐在上头，面色难看，神思不属，不禁叹了口气，许思端奇怪地看他一眼，只见李冕脚步微动，一阵风过，李冕立在墙头。
他朝顾涟初伸出手。
顾涟初仰头看着他，那张脸恰如那一日，逆着光线镶上一圈金边，看得他眼睛发酸。
顾涟初别过头，说话带着鼻音，“做什么。”
李冕手指微曲，“带你下去。”
顾涟初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对不起。”顾涟初看向他，眼睛被水浸湿更黑更亮。
李冕更加后悔方才说了那句话，微微摇头道：“无妨。”
说着，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带了下去。
他冲赵再彤抬抬下巴：“带他去梳洗。”
顾涟初唯唯诺诺地扯着衣角，跟在赵再彤后面去洗了把脸，赵再彤本想将他再送回去，顾涟初却没脸再待下去了，执意要走，赵再彤只好送他出门。
翊王府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顾涟初一时间心情复杂。
本想来讨个说法，没想到说法没讨到，还又被批评了一顿，顾涟初叹了口气。
更重要的是，现在工作去哪里找啊！
他回头看了眼高耸的翊王府牌匾，心中骤然浮起一个念头。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爷让自己找不到工作，自己不如……
就来王府找工作，这不就是古代版Boss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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