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捆好的贼人拖到墙根,黎仁诚让石头兄弟找上几个青壮去村里敲门,挨门挨户敲。
“须要确认家里人都没事,再看看家中有没有丢东西,还有,有没有藏人。”
刚刚颂弟问他们来了多少人,不说就不给他们泼清水止痛,两个伤了眼的贼人说他们只有五人。但为防万一,还是要查一遍。
“等下,带上这个。”
黎仁诚将棒球棍递给石头。
秀才院里还有不少人,黎仁诚让大家都回去查看一下自家院子。黎大娘和于家母女也出了屋子。
她们醒来时院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但见来了这么多贼人,也是后怕得不行。
黎母本就身体不好,大半夜地折腾起来,脸色难看了许多。黎仁宁把刀交给二弟,扶着母亲回了屋。
“这贼是来过村子?怎得就知道这院子有钱呢。”
吴婶子没走,念叨着让于秀儿回去看顾弟弟妹妹。她和于氏一起去了厨房,说给程颂他们烧点热水,擦把脸压压惊。
黎仁诚脸色沉了沉,看了眼墙角被堵了嘴的贼人,转身进了堂屋。
堂屋里,程颂蔫嗒嗒地靠在椅背上,画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黎仁安和于超也在,梁言送弟弟回去睡觉了,于家龙凤胎压根没醒。
画砚想给疲累的少爷捶捶胳膊腿,程颂没让。
“无事,我就是有些紧张,一会儿就好。你刚才说什么,屋里那个是谁打晕的?”
“我!我和小溪哥哥!小溪哥哥用的刀,我用这个。”
画砚抓过搁在一边的棍子,戳了戳地面说道。
“这哪来的?”
程颂突然有些头疼。
“烧火棍啊!”
“烧火棍你不是给我了?”
“那是咱们院子的,我这个是制糖院的,制糖院好几根呢。仁安弟弟也有。”
“你敢用这棍子打人?”
程颂一直觉着画砚胆子也不大啊。
“嗯,平日不敢。不过那是贼人,而且他吓到少爷了,必须打!”
画砚皱了皱小鼻子,严肃道。
“你怎知他吓到我了?我又没说。”
“那还用说,少爷自小就胆小,那么凶恶的歹人闯进来,可不得吓坏了!”
画砚睁大眼睛严肃道。
他们被宋归叫醒的时候,贼人刚闯进来,迷迷糊糊地谁也没看清打人的过程,只看到了倒地的贼人。
很快,院中的打斗也结束了,几个孩子其实没看到什么。只是发现了屋里这个要醒,赶紧给补了两下。
比起程颂,画砚他们受到的惊吓不算太大。
黎仁诚进屋时,宋归正向程颂询问,为何那两个人叫得那般凄惨,是不是中毒了。
“入室劫盗是重罪,近日劫掠路人的案子若也是他们做的,定是逃不过斩行。只是无需让他们死在秀才院,要是中了剧毒,趁着还有口气,最好连夜送到城门外报官。”
“并非中毒,只是点辣椒水,冲过水就好了,宋兄无需担心。”
程颂解释。见黎仁诚进了屋,招呼他赶紧坐下休息。
“黎大娘还好?”
“无事,大姐陪着呢。”
“辣椒水?咱们还有辣椒吗?”
画砚接茬问道。辣椒不是都做了酱料,地里的辣椒苗刚到他膝盖高啊。
“嗯,就用酱料做的。”
程颂开始胡诌。
那辣椒水是他穿回去,用家里的干辣椒调的,参照网上的配方加了风油精。看两个贼人的反应,效果应是不俗。
“那还有吗?”
“没了,都洒到贼人身上了。”
“哦。”
呼——
见画砚没再追问,程颂暗暗吁了口气。他要瞒着的并不是辣椒水,而是发射辣椒水的塑料儿童水枪,他的童年宝藏之一。
……
离着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黎仁诚让程颂和孩子们回去休息,他和二弟在院中看守几名贼人。
程颂想了想点了头,他得把水枪送回去,否则用不了两天就得被画砚翻出来。
回屋前,他看了眼桌上的三把刀,略带自嘲道:
“早知如此,就该多备几根结实的木棍。”
除了黎仁平和贼人对拼时亮了刀刃,其余两把都是只用了刀背,还真不如棍子便利。
“若不是颂弟,这三把刀,怕是都得见血。”
黎仁诚紧了紧眉头说道。
“对啊,少爷,若是贼人一进门,就泼了这辣椒水,不是一下就能把人制住?”
画砚不解道。于超和黎仁安也看了过来,他俩也见到贼人嚎叫的惨状,觉着队长问得特别有道理。
“若是一进门就泼了,只能放倒一个,后面的贼人听到这惨叫,说不准都要吓跑,尤其还没进院的两个,再想把人抓住就难了。”
没等程颂想好说辞,黎仁诚便给他解了围。
“黎兄说得正是!”
程颂赶忙接话。
画砚三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有宋归眼中闪出些疑惑。他怎么记得颂弟冲出去时,手里只有根烧火棍?
不过这里是秀才院,兴许他们提前做了埋伏,总不会那辣椒水是程颂凭空变出来的。
“看来这几人就是冲着秀才院来的。”
说自己睡不着,宋归也和黎家兄弟一起守在院子里。刚刚石头回来传话,说其他村民家里都无事,也没看到贼人逃跑的痕迹,应该就只有这五人。
“是。”
黎仁诚点头。
“若不是受人挑唆,就是听说了颂弟是城里作坊的东家。寻常的富户都住在城内,不如这村里容易得手。”
刚刚他问过那几人为何来这院中偷盗。兴许是猜到了下场,五个贼人已经不肯再开口,闭着眼靠在墙角,均是一副等死的样子。
“明日送到衙门,定能审出个结果。只是这案子闹大了,颂弟的名声可能又要大上不少。”
宋归轻叹了句。他在这村里住了六七年,见到的都是辛苦和贫困。自打年初程颂搬来,折腾出一个热热闹闹的制糖院,村里日渐有了变化。而且变化的远不止是村里孩子的吃喝。整个佃农村都在慢慢改变,似是生出了一股精气神。他很不想看到程颂因此令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问黎仁诚要不要劝说他搬去城里。
“明日过堂后再与颂弟商议。”
黎仁诚说。
之前章清建议程颂搬家时,他俩已经聊过,都清楚躲避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就当前程颂这点身家,在长宁县内都排不上号。只是最近城外闹出盗匪,周围村里富户又少,才把他显了出来。
说是商议,以黎仁诚对程颂的了解,若是确认了这五人之外没有同伙,他应是不会考虑搬离村子。
大半夜闹了这么一出,村里不少人都睡不着觉,也在猜测贼人是不是冲着秀才院来的。
“要真是冲着小郎君来的,是不是该去找趟直学,劝他搬走啊?”
“搬走?他搬走地里的菜蔬和粮食卖给谁?娃娃们上哪儿吃饭做工去?”
“可万一贼人又来了?”
“来了也看不上咱家,全村的家底凑到一处未必有百两银子,贼都得气死!别瞎琢磨了,出去也别瞎说,传到小郎君耳朵里,不让娃娃去做工你就该哭了!”
“我就是说说。”
“说什么说,赶紧睡!”
……
天刚放亮,离着城门开启还有小半个时辰,黎仁诚让石头和二弟进城去报官。他留在秀才院,防着出现变故。
这五个贼人不比贾二夫妻,带着凶器又可能是近期劫案的元凶,不能随意就这么拉出去送去官府,最好还是等衙门派捕快来提人和勘察现场。
“进城直接去衙门,找县尉报案,报我和颂弟的名字,门吏应该记得。”
黎仁诚叮嘱二人,尤其提醒他们不要把抓到贼人的事情说给把守城门的官兵。
“为何啊?”
这话是程颂问的。把水枪送回家后,他眯了一会儿。心里有事睡不踏实,很快就起来了。
“城门的守兵隶属巡检司。这几个人若真是最近劫案的凶犯,被谁抓到都是件功劳。要是守城的官兵过来提人,将他们送去了巡检司,这功劳就与长宁县衙无关了。”
巡检司负责维护地方治安,首领是巡检使,正八品的武官,没有县令品级高。但巡检司与县衙没有隶属关系。人要是送去了巡检司,县令想要回来就难了。
黎仁诚说完,几人都明白了。他们想不到,但听得懂。
论说这功劳归谁与他们无关,但不论是科举入仕还是经商做买卖,都是要与县衙打交道。而且衙门的几位大人对他们也算照顾。这现成的功劳若是送去了别处,即便大人们嘴上不说,心中也未必痛快。
“黎兄高见!”
程颂满心崇拜地竖起两个大拇指。
佃农村到县衙,步行大概三刻,就算石头他们脚程快,算上报案,来回也得一个多时辰。程颂安排大家都先吃早饭,一会儿衙门来提人,他是苦主,肯定也得跟着去,还是先把肚子垫饱了。
只是程颂没想到,刚过半个时辰,石头和黎仁平就回来了,坐的还是县衙的骡车。
“见过大人!”
骡车一共三辆,石头和黎仁平在第一辆,第二辆骡车上下来的正是长宁县尉。程颂和黎仁诚赶忙上前见礼。
“免礼免礼。”
县尉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伸手扶住二人。
“那几个贼人呢?”
“回大人,还在院中捆着呢。”
程颂说道。
“好,好,若真是那劫道的匪徒,定要给你二人记个功劳!”
说完,县尉命捕快将贼人押上骡车。东西没丢,也未伤人,待捕快勘察完现场,程颂、黎仁诚带着画砚梁言一同上了骡车。孩子好奇非要去,程颂只能点头。
“你怎么来了?”
进了城刚下骡车,程颂就看到了衙门口站着的章清,差点乐出来。上次来送贾二夫妻就碰上他出城找自己,怎么这次又撞上了。
今日不是休沐,他来衙门干嘛?
“我等谢驰呢,你怎么也来了?”
“抓了几个贼人。等驰弟?出了何事?”
“他家铺子昨日有人闹事。今日来衙门调解。”
“闹事?驰弟伤着了?”
程颂赶紧问道。
“谢驰没事。是昨日傍晚,他家书画铺子的客人与一名路人起了争执,后来那客人抄了凳子动手,拉扯中那凳子不知怎么甩到墙上,毁了铺子里的书画。谢家便要那两人赔偿三百两银子。那二人都不肯认,正好又碰上衙门巡逻的差役,掰扯不清之下,便让他们今日一早上衙门公断。”
没受伤就好,程颂松了口气,驰弟那小身板可禁不住揍。
“铺子里的客人怎么还和路人起争执了?”
一旁的梁言问道。他家以前也开铺子,还没见过客人和路人吵架的。一个店里,一个店外,如何吵起来的?
“嗯,说是为了争抢一名小娘子。”
“什么?当街抢人?”
程颂立时惊了!抢人?城外来了贼,城里还有强盗?
这哪是什么赔偿字画的官司,长宁的街面上抢人,这是吞了几盆狗胆??
辣椒水的配方是从网上查询的。
前面两章写到宋归的时候又写成宋溪了,虽然都是他。名字混用是作者写懵了,已经修正。鞠躬鞠躬!
头大,我怎么总在作话道歉呢!!
感谢看文!
小剧场:
秀才院来了凶悍的盗匪,怕不怕?
梁言:有些怕,但少爷和黎秀才都在,小溪哥哥也在,不是太害怕。
黎仁安:大哥二哥都在,不怕!
画砚:那贼人可恶得很!吓到了我家少爷,后悔没多敲两棍子!
如果宋归不在,你还敢敲?
画砚:敢!不敲的话,他就要起来敲我和弟弟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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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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